第25章
然而他抬头看黄县令,却发现黄县令居然开始犹豫了。喵喵喵?这真是包公教导出来的门生吗?怕不是这几年当县令当得飘起来了?好在黄县令还没完全昏头,只道:“此事,待本官查证,方能作出裁决。”
他惊堂木一拍,正欲退堂择日再审,却见包公一身朝服自外头而来,他身后跟着展昭,后面还押着几个眼生的人。
“不必,此事本府已替你查证清楚。”包公挥手,对展昭道,“展护卫,还不将证人移交给黄大人。”
这黄县令哪还敢坐于堂上啊,分分钟下来请包公上座。
包公不冷不热地推辞两句,这才坐了上去。
黎望见包公终于出来主持大局,当即就想“功成身退”了,可他想走,包公却叫住了他:“知常,本府方才在外头听得不大明晰,可否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黎望:……行叭。
这包公一来,刘天鹏的脸色登时如丧考妣,等他再见到买通的三个杀手以及黑记赌坊的丁一出来作证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一切流程走完,黎望见包公的眼神望向他,他立刻非常上道地开口:“大人,这刘天鹏以一千八百两纹银买卖婚约,却出尔反尔,乃是毁约在先,买凶在后,可见是他先背离婚约,黄县令大可不必顾念旧情,单方面履行婚约。”
……还单方面,黎知常这张嘴就很损,白五爷听到此处,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但本朝向来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无买卖婚约的先例,也断无买卖婚约的规矩,故而王达即便持定亲信物,也不能与黄家小姐完婚。”
“既然买卖不成,还请大人做主,让刘天鹏退还共计一千八百两纹银给王达,再论王达冒认官亲、冒领婚约之罪。”
听完这番话,黄县令的脸色难看无比,有多难看呢?反正按照五爷的形容,反正是比包公的脸还要黑了。
倒是包公听完,觉得合情合理,先是判了婚约无效,又追究了刘天鹏强奸未遂的罪名,并让其退还一千八百两纹银。等刘天鹏被押下去,又判了王达苦役三年。
王达倒也硬气,没在堂上吭一声,很快就被押了下去。
等黄小姐知道此事,已经是晚上的事了。她到底是县令家的小姐,很快就在牢中见到了前假未婚夫。
“原来你叫王达,达者,通透明彻也,确是个好名字。”
王达自觉理亏,不敢与黄小姐对视,更不敢说话。
黄小姐见他这幅样子,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在来之前她还想给他一个机会,可看到他这般模样,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坚持下去了:“谢谢你,让我摆脱了刘天鹏。”
“……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良多。”
黄巧玉却比王达干脆,闻言就摇头道:“不,我们两不相欠了。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已经不得不嫁给刘天鹏,可你给了我希望又把它拿走,这是你欠我的,现在也还清了。此后,祝君平安。”
王达张了张嘴,挽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觉得自己无能,将事情弄得一团糟,父仇没报也就罢了,竟连累了这般好的姑娘。
黄小姐走出监牢,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吓得丫头春喜赶忙擦眼泪:“小姐,你怎么了?可是里头熏得慌?”
黄小姐笑着点头,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下坠:“恩,太熏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黄巧玉哭了一场,只觉得将最近的委屈全部宣泄了出来,这才往住处走。
这夜间寒凉,春喜怕小姐伤情过度生病,看顾得非常仔细,走到拐角回廊时,忽然讶异出声:“小姐,那不是老爷同包大人吗?怎的这般晚还在外头?”
黄小姐看去,就见爹爹站在包公身边,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她总觉得带着几分羞愧之意。
“回去吧,我乏了,爹爹同包公兴许在说正事。”
春喜也不敢擅自揣摩小姐的心意,便提着灯笼往小院而去。黄小姐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却见灯火影绰处,还有两道颀长的身姿,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小姐,怎么了?”
黄小姐立刻跟上丫鬟,只道:“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黄家小姐很快走远,其实如果她稍微走近点看,就会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自己亲爹和包公……就是在听小墙角。
这“墙角”,还是黎望和展昭的墙角。
你问两江湖高手怎么会没发现有人偷听?那当然是因为这出墙角戏,是包公特意请两人说给黄县令听的。
他这门生禀赋方正,可有时候就是为人太过于迂正,哪有明知未来女婿是个烂人还要推女儿进火坑的,这不是重承诺,而是不知变通。
如此,才有了黎望和展昭的这段戏。
展昭这人,别看外表端方君子,演起戏来绝对比五爷利索,只听得他道:“黎兄,你不是不愿意管这事儿吗,怎么又被五爷说动了?”
黎望便道:“《礼记·中庸》有言,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原本是不想管的,可回房读书,想起父亲的教诲,便有些坐立难安,黄大人为朝廷肱股之臣,小家难为,何以顾大家啊!”
展昭虽为江湖人,但读的书也不少,自然明白这话说的是做人真诚,会选择美好的目标执着追寻,换到当下的语境里,就是说黄大人做人不够诚,只流于表面,没有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判断力。
好家伙,不愧是言官世家,损人半点儿不带火气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续着这话说:“黎兄所言甚是,这刘天鹏品性不端,与黄家小姐自是不匹配,明知其不好却还要固执配婚,岂非是为了承诺枉顾黄家小姐的未来。”
“可不是嘛,故而那日我与五爷在客栈听到此事,便不再袖手旁观。即便是有些僭越,但有些事总归还是要做。”黎望瞥了一眼影壁,觉得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便道,“黄大人一心为民,可除却血缘关系,黄小姐也是百姓中的一员,没道理因为亲缘,就要牺牲自己的未来,此事过后,想来黄大人心中开阔,必有深悟。”
展昭只能道:“黎兄所言甚是,黄大人乃为包大人的得意门生,不会看不透这点的。”
被迫听了全程的黄县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勿扰。
然而包公却并不准备放过他:“鼎康,你可明白本府的用意?”
黄县令一脸惭愧地拜礼:“学生知错,学生明白了。”此事是他糊涂着相了,等修整过后,他一定会考虑女儿的心意再择一门佳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可恶,又被黎知常装到了!
第55章
相谈
从裕来县回来已经三天了,黎望就没见过亲爹一个好脸色,搞得黎晴万分好奇,他家兄长到底做了什么,能把好哄的老爹气成这样。
“二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爹这般生气?”
黎望还是有兄长包袱的,闻言只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官场上有人给他气受了,为兄只是个出气筒罢了。”
黎晴最近个子窜得猛,不过才两月,竟比黎望刚来那会儿高了一些,他也是个坐不住的,这才说了两句话就站起来走来走去:“也对,爹的脾气比娘还难捉摸,二哥你也别放在心上,过上几天他气自然就消了,你再做上一桌好菜,保准就揭过去了。”
由此可见,黎晴这小子深谙闯祸后收尾工作,这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黎望却看穿了这小子的真正意图:“还一桌好菜,怕不是你小子想吃了吧?”
黎晴嘴巴也甜,当即上前捏肩敲背:“兄长你的手艺,那是满汴京都寻不着啊,就是那樊楼仁和店,都没兄长做得妙,这几日未吃,弟弟实在想念得紧。”
这谁不喜欢听好话啊,毕竟是亲弟弟,大小都得有点儿特权,黎望略一沉思,便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一桌菜就免了,一道菜倒是可以。”
黎晴闻言肉眼可见地失望,但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他很快就道:“那必得是肉菜!”菜里没肉,那不等于空口吃白米嘛,这他可不依。
“不需要指定吗?”
黎晴当即摇头,甜甜道:“兄长做什么,我都爱吃。”
原本黎望烤着暖炉看书打囤,只是这书看久了也没甚意思,有时候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看过的话本游记永远都记得,再看就索然无味得很,这大冬天的,倒不如去灶台上换换心情。
只是黎望也堕落了,上辈子那会儿他多勤奋啊,早上五点起,半夜十二点睡,从切配到蒸煮烹炸,数十年都能不间断的。可这会儿少爷做惯了,都不大爱做耗时间的菜,当然也有宋朝士大夫们吃得清雅的缘故,这回他自然也不准备做太复杂的菜。
因为他的身体缘故,炸物之类是很少碰的,羊肉之类也只能浅尝,黎望去大厨房转了一圈,就拎回了好几只仔鸡并山菇和冬笋若干。
时下做鸡,都喜欢清炖,添加各种养生药材,像是黎母就很喜欢吃党参鸡,再辅以其他肉类吊汤,鸡汤是足够鲜美了,鸡肉却很柴,香叶烤鸡之类也不是没有,但做得好的也就那么几家,吃多了也觉得腻,像是黎晴,他就不大爱吃鸡。
见兄长竟然做鸡肉敷衍他,黎晴的小脑袋里立刻布满了失望,可等满院子霸道的香味飘散起来,他这满肚子的馋虫就开始咕咕咕作响了。
太香了,简直比上次烤鱼那次还要香。
不吹不黑,他大哥黎錞多么宠辱不惊的人啊,这冲刺会试的时间,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挪来看书,就这闻到味道,竟捧着书出来了。
“大哥,是不是很香?”
黎錞是个斯文人,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一年多没见,知常的手艺竟又精进了。可男子汉大丈夫,怎好沉迷庖厨之艺,没有说庖厨不好的意思,只是……知常明明有更好的天赋。
“是很香,做的什么?”
黎晴只要不是考学问,嘴皮子也是很溜的,当即就道:“二哥说是黄焖烧鸡,新鲜的仔鸡小火煨在炉上,再配以山珍嫩笋,我方才偷偷尝过一块,无敌好吃,鸡肉竟然一点也不柴,也不知二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谁教你的规矩,饭菜还没上桌就偷吃,这……”
黎望出来,就看到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黎晴已经蔫掉了,而大哥黎錞还在口若悬河,好家伙,他立刻马上回了小厨房,那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等到晚间开饭,黎家包括黎爹在内,都吃撑了。
黎爹表示没办法,不是他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这道黄焖烧鸡配碧粳米,简直太馋人了。鸡块软烂脱骨,轻轻一咬带着丰沛的汤汁,不用细咬,鸡肉的鲜美就在口中绽放,而这道菜中,最好吃的还不是鸡肉,而是这切成一片片的山菇。
这冬日里少有的时蔬,已经吸饱了汤汁,不是肉味犹甚肉味,根本让人停不下来。
而相较于黎爹的斯文,黎晴就整个埋进了饭碗里,真的,最近他窜个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兄长做饭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鸡肉也好吃。
倒是黎母晚间用得克制,但她喜食笋,不免也多用了些。
于是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吃消食茶,等消化得差不多了,黎錞回去温书,黎母拎着小儿子去做新衣裳,黎爹……对着大儿子,重重地哼了两声。
没办法,吃人嘴短,这冷了三天的脸终于回温了。
“父亲可是喉咙不好,莫不是受了风寒?”黎望一听,当即关心道,当然了,他爹方才那么能吃能喝,一看就没有生病。
黎爹当即就气道:“那不是受了风寒,是受了你的气!为父让你去给人送贺仪,没让你送去又拿回来!”
天知道他收到黄鼎康那封夸赞信时,心情有多复杂。真的,这生的儿子可以很天才,但真的没必要……这么妖孽。
他就奇了怪了,怎么别人家的儿子都那么乖巧,他生的这两个,一个赛一个能搞事:“黎知常,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回拒了包公的邀请,怎么就又帮上忙了?”
“儿子只是顺心而为。”
这话听在黎爹耳里,就是“儿子只是任性行事”,你听听这话,要不是刚刚吃的黄焖烧鸡过分美味,他都想再冷上几日了。
“所以,你就给你亲爹揽活?啊?”
黎望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只要装无辜就行了:“包公断案,向来公正严明,那王达必不可能找上您的。”
“……呵,你夸包公的话,倒是比奉承你爹我还要利索。”黎爹不免酸溜溜地开口。
“那不是,儿子对你的敬爱,是爱在心口难开,自然少有言语表达。”
黎爹损人的话,那也是张口就来:“这爱怕不是那千年的铁树,不是难开,而是从来不开吧?”
黎望:倒也不必这般精准。
“父亲可真是误会儿子了。”
这话黎爹听了也觉得肉麻,索性摆摆手,他这儿子打不得骂不得,好在心里还算有点数,没闯出什么大祸来,便道:“也不知让你来京,是好还是坏。你这性子,为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希望你在国子监多学点克制的礼数,少沾点是非。”
这才来多久啊,就牵扯进了数桩要案,连公主的事都敢插手,当真是胆大包天。可让儿子过分克制,黎爹却也不大愿意:“当然了,如果犯到你的底线,你也无需忍让,咱们黎家的好男儿,即便不能闻达于朝廷,也敢为他人所不能。”
“儿子明白。”黎望立刻保证道,“等明年,儿子一定乖乖待在国子监里充实自己,绝不出京。”
“你最好是,近来朝堂风波又起,你警醒着点。”
黎望心道果然,老头子就是在朝堂上吃了政敌的气,这才跟他闹脾气呢。兴许晴儿说得对,明日再做一回黄焖烧鸡犒劳一下老爹吧,毕竟这年头当官也不容易,天天九九七,或许应该再熬个芝麻糊,万一哪天老爹秃头被娘亲嫌弃了呢。
于是第二日五爷来蹭饭时,非常幸运地碰上了黎知常下厨。当然了,没有人会不爱黄焖鸡,即便是爱吃鱼的老鼠,也不得不跪在黄焖鸡的石榴裙下。
“你这手艺,不去开店,当真是汴京百姓之憾啊。”
对于这份赞美,黎望自然非常坦然地接受了:“没办法,小生天赋卓绝,哪里谁都能吃到小生手艺的。”
“……你就不能谦虚点吗?”
“好吃就是好吃,武功好就是武功好,没必要谦虚来谦虚去,我这人就是这么实在,五爷多见谅。”
五爷一听,竟也觉得有道理:“倒也是,倘若五爷说自己武艺不佳,那那些败在五爷手下的人,岂非要去找各自的师傅哭诉重头学过了。”
“是极是极,不过今日五爷怎么得空来了?不是在勤加习武,准备年后同展兄比斗吗?”这大冬天的日日不辍,搁他他可受不了。
“嗐,那展昭又去下头的县城巡查去了,我练武无聊,便来寻你聊聊天,你不是被你爹禁足了嘛。”
黎望还是要脸的,当即就道:“哪有!没有的事。”
……就何必自欺欺人呢。
“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开店吗?就这一道菜,你足矣在汴京城食肆界站稳脚跟啊,只要你开店,五爷绝对天天捧场。”
黎望:“……你觉得可能吗?等开了年,我不仅要去叶府治病,还要去国子监读书,你当我有三头六臂啊,还开店?”
五爷却道:“又没让你亲自动手,这鸡做得这般鲜美,必是有配方吧,你家肯定多的是铺面,让底下人忙活不就成了,我这老上你家来蹭饭,多不方便啊。”
黎望一听,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汪汪:在下,平平无奇大宋黄焖鸡推广大使是也。
第56章
离谱
说起来,黎望上辈子虽然是药膳世家的传人,但他从小就有个梦想,那就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黄焖鸡店,因为改良黄焖鸡的方子,是他学会做菜后第一次被师父夸赞。
可等他长大后,黄焖鸡米饭遍地开花,甭管是做得好吃的做得普通的,价格都才几十块钱一份,便宜的十几块都有,就跟某县小吃似的,未免遭遇老师的一顿毒打,黎望将黄焖鸡的梦想搁在了心里头。
这会儿被五爷这么一撺掇,黎某人这小心思就有些压不住了。
对呀,他现在有钱有闲还有大把的人可以使唤,简直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只要管好配方,黄焖鸡米饭完全可以流水线傻瓜式上菜。
于是五爷几天后来,竟发现黎知常不在家,也没在叶老先生家。
这多新鲜的事啊,姓黎的最近乖如鹌鹑,难不成又跑外地给人送礼去了?抱着看热闹的心,五爷晚上又来了一趟,这才堵到了正在书房做计划的黎知常。
“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怎么满地都是画稿废纸,白玉堂随手捡起一张展开,好家伙竟是一张栩栩如生的黄焖鸡米饭画卷。
“这是准备送谁啊?还是贴在家里馋谁?”
无怪五爷会这么想,因为……黎知常就是这种人啊。
黎望却是头也不抬地开口:“不是你建议我开店吗?”
白玉堂当即就惊了,手里的纸一丢,便凑上去:“你说真的假的?黎知常,你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黎望都懒得搭话。
可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五爷不说话啊:“了不得了不得,可你这些跟开店有什么关系?你真要卖黄焖烧鸡啊?”
“这是招牌,人家食肆的彩楼欢门可是下了大价钱的,我家的黄焖鸡自然也不能差。”他不差钱,当然装修要从奢。
“……看不出来啊,那你除了这黄焖烧鸡,还卖什么吗?”
黎望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吹干墨迹,这才放在一边道:“只卖黄焖烧鸡,且以后也不会加菜,顶天送点配菜饮品。”
他可是做过饮食业的,加菜单也不是嘴巴一碰就能办成的事,这里头从采买到上桌,太费心力了,他只是想完成一个小小的梦想,并不想将往后的精力搭进去大半。
“啊?这城东的酥饼刘,都不会只卖酥饼,你好歹也卖点酒啊。”五爷忍不住建议道。
“不卖,卖酒是要许可证的,麻烦。”
这点五爷倒是也听过,他家里就有酒业许可证,这汴京城售酒估计更难办,以黎知常的惫懒,不想卖也正常。
黎望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张坊市图,指着画圈的一处道:“再说了,我这铺面就在景明坊与惠和坊之间,距离樊楼并不远,人家想吃酒,让下人来买一份带走即可,方便得很。”
“哇喔,这里你家都有铺面,寸土寸金啊,你娘竟舍得拿出来给你祸祸。”虽然白家也很有钱,但他只能住鼓楼小院子,啧啧啧。
“没有全部拿出来,这原本是个成衣坊,起先我母亲为了打噱头,让人将纺纱机搁在外头的门堂,还找了织女现场纺布,都是江南那边织造坊过来的,六个门堂气派是气派,可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那样,我与母亲一提,她就拨了三个门堂给我。”
……大手笔啊,就卖点儿黄焖鸡,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白玉堂赞叹了一会儿,就也放下了,毕竟他对钱财也不怎么在意,倒是更好奇黎知常这食肆名字叫什么,竟敢开在樊楼附近。
“就叫黄焖鸡米饭,不好吗?”
白玉堂:“……你说真的吗?黎知常,你真是书香门第出身?”
黎望眨了眨眼睛,倒也听得进劝,便问:“那五爷觉得,应该叫什么?”
这问题,可就难倒白玉堂了,他这人最烦的就是取名字,因为烦取名,他的大刀至今没有姓名,但让他向黎知常低头?想都不要想。
“不如,叫黄焖黎,怎么样?”
黎望当即赐了五爷一个白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焖小生呢。”
白五爷一听,当即乐了:“我可没有这么想,是你自己想歪的,黄焖不行,那就焖鸡黎呗。”
……就五爷这取名水平,居然还敢笑话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