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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贺予也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在这样人员密集的场所,给谢清呈发了几张之前他P过的“早上好”照片合影。

    “……”

    这一次,贺予看到谢清呈拿着手机的手都紧了起来,指关节微微泛白,面庞的线条也绷得更紧,浑身都散发出刀刃般锋利又冰凉的气息。

    这略微镇抚了贺予阴暗病态的内心,他伸长腿,慢慢地,在桌子下面去一下一下地碰谢清呈的脚。

    谢清呈在这一刻终于抬起眼来,一双眸子非常地锐利,虽然神色难堪,但竟还是冷静的――他没有想和贺予发火,和畜生发火又有什么用?

    他漠然地回望着贺予,那眼神就像在盯着一个发情的畜生。

    贺予在这样的注视下,莫名想到谢清呈之前被他整得狼狈不堪时说过的一句话: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人有自控力。

    谢清呈没说话,但贺予好像又从谢清呈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种强烈的愤恨――

    他曾经是有自控力的,是谢清呈把他的自控力拆得七零八落,那他难道不该负责吗?

    谢清呈在他枕上目光涣散的时候,那就和被深刻标记,然后失去理智的雌性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有脸这样冷漠地看着他!

    谢清呈要把脚拿开了,却被贺予的腿不容抗拒的抵住。

    谢清呈:“……”

    贺予:“……”

    桌上大家都很放松,各顾各的,有的聊天,有的吃饭,有的玩手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汹涌,桌子底下的暧昧纠缠。

    贺予像要把自己的目光嵌进谢清呈的瞳内,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男人。

    他陡地起了很强的报复心。

    然后他低头打字:“谢医生的腿什么时候这么有劲了。”

    “之前在我这儿好像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您其实很喜欢我那么对您,所以才装的没有力气?”

    “对了,陈公子知道谢哥你和我睡过吗?他知道你和我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越打越不像话。

    如果让沪大给贺予颁奖的那些院校高层知道,他们评选出来的“十佳优秀男青年”,“学生会男主席”,“新生楷模”,“校特级品学兼优奖学金获得者”,华誉加身受勋无数的贺予居然能发出这么下流的消息,恐怕那些老耆宿的眼镜都能震碎,碎得四分五裂。

    “那个陈慢我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合你的心意。你和他在一起如果是看上了他的地位,还是趁早算了吧。你老老实实跟着我,你要什么和我说,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

    “啪”的一声。

    谢清呈重重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力道之大,让周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回头呆看。

    谢清呈根本没打算把这事儿闹到台面上来,但是他太光火了,力气确实没收住,这会儿他也不想让旁人看热闹,因此只字不言,最后极克制,极阴冷地盯了贺予几秒,然后起身就准备出去。

    而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一掀一落,外面又进来一个人。

    谢清呈的目光微微一顿。

    贺予是背对着门的,但见谢清呈的神情,他估摸着是陈慢也休息了,进来了。

    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到陈公子,甚至想得到一块降维打击的橡皮擦,把陈慢的存在从这世界上擦除抹净。

    所以他没有回头。

    直到对方的声音响起:“……谢医生,你也来了。”

    那是一个属于成熟男性的低浑嗓音,而且居然也散发着一股子消毒水的气息。

    贺予此时才转了身,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个穿着很考究的男性,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手插在口袋里,姿态稳重,眼神平和。

    男人的目光一转,又落到了贺予脸上。

    他略微扬起眉:“这剧组熟人真多,确实是大剧――表弟,你也在?”

    如果说刚才谢清呈见到这男人只是有点意外,这会儿听到男人管贺予叫“表弟”,他哪怕再冷静,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谢清呈被贺予搞了一整晚搞得发烧,送夜间急症后,给谢清呈看病的沪一急诊科主任。

    但同时,他居然也是贺予的表兄。

    主任算是贺予的远方表亲,血缘有些淡了,两家也不怎么来往,贺继威和他们家长辈的关系甚至还很僵硬,只在家庭大聚会上才偶尔相见。他们压根漠不关心对方,感情比邻居还浅薄,因此贺予之前竟然都不知道这位表哥也是沪一医院的医生。

    贺予都不知道,谢清呈就更不知道了。

    沪一太大,职工之间未必全认得熟,主任和谢清呈的来往也并不密切,不过联合会诊,以及医生大会时见过几次。

    谢清呈觉得自己虽与他接触不多,却还顺眼。

    没想到这个急诊科主任,竟然是贺予的远方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予:我看完雨衣杀人狂,我感觉我们这个电影不应该叫《审判》。

    谢清呈:那叫什么?

    贺予:《大逃杀》,看看谁被杀。

    第78章

    我接个船戏

    主任过来,也是做急症方面的指导的,不过需要他现盯着的场次不多,过两天就要回医院去了。

    那大表哥人都来了,哪怕关系再淡,贺予也总不能干晾着他。

    正好这时候有演员需要问谢清呈一些专业上的问题,助理跑来请人,谢清呈也就离开了。

    贺予就陪大表哥去棚子外走走。

    主任也抽烟,身上也有消毒水味,但闻起来不知为什么就和谢清呈不一样,贺予只觉得很冲鼻。

    “你和谢清呈也认识。”主任问,用的是陈述句。

    “家里人和你说过?”

    主任抽着烟道:“没。报纸上看的,之前沪大那件事,上面有详细报道。”

    “……”

    “那些老视频被放出来,他在很多人眼里算是身败名裂。”主任道,“你还和他走这么近吗?”

    贺予没有回答主任的话,但他倒是意识到了。

    这表哥也是沪一的,当年的一些事情,也许他知道些具体情况也说不定。

    于是贺予问:“那两个视频拍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在。”

    “那现场……”

    “就和视频里拍的一样,没有冤枉他。不然你以为什么,视频是合成的?”主任挑起眉,戏谑地看着贺予。

    表兄弟俩并肩走着。

    过了一会儿,主任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谢清呈这个人藏得太深,他好像一直在隐瞒着某个秘密,不想被人知道。”

    “……你这么认为吗?”

    “嗯。人在心里有事的时候,往往是精神紧绷的。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非常冷静克制,每分每秒都是戒备全开的模样。那就是心事重的典型案例。”主任弹了弹烟灰,“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就是了。你俩在沪传广电塔案件里,也算是患难与共吧。”

    他不提这茬倒还好,一提这茬,贺予的眼神就又暗了些。

    主任:“怎么,他连你也不肯说?”

    贺予道:“没。我和他也没那么熟。”

    由于和主任有了这段对话,下戏的时候,贺予的心情实在不是很好。

    他没有跟着导演的车回酒店,反正今天的棚子离宾馆也不算太远,他就和主任结伴,兄弟二人一边散步,一边往回走。

    谁知道途径一片夜市摊子时,贺予看见了收工后一起在吃宵夜的谢清呈和陈慢。

    主任显然也瞧见了。

    谢清呈坐在这种油腻腻的街头小店,确实是太过抢眼的存在,他气质清贵冷肃,腰背挺拔笔直,很难被人群所掩盖。

    他似乎是想抽支烟,陈慢劝他,还把他的打火机按着了,谢清呈懒得理他,径直起身,去问隔壁桌的一位花臂大哥要了个火机,啪地点燃了滤纸。

    陈慢只得把火机还给他。

    主任:“我见过这个人。他是个警察。”

    贺予纠正:“他是个肩上连朵花都没有的警察。”

    主任又认了一会儿:“上次看就有点眼熟……他是燕州王政委的外孙吧?”

    陈慢虽不认祖归宗,可论地位到底还是个和他差不多的三代,这是贺予这些天来一想到就不舒服的事情。

    偏偏主任说完这个还不算,他还不咸不淡地又来了句:“他们俩是一对儿吗?”

    “一对什么?”贺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

    主任扬着眉:“还能是一对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我在急症值班,谢清呈发烧了,被送到医院来,就是这个警察陪着他。周护士说更早之前还有一次,也是这位陈公子看着他挂水。”没想到这些医生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正经,其实八卦得够可以。

    主任说:“虽然他俩承认是没承认,但上回我连谢清呈身上的吻痕都看见了,你说他都直接把人弄到高烧要送医院了,我都怀疑这小警察看着挺老实,其实是个暴力狂。”

    暴力狂不动声色地听着,半点风声不露。

    但他心里也熬得难受――

    那些吻痕都是他留下来的,是他们俩激烈地上过床的罪证,和陈慢又有什么关系?

    告别了表哥,回到宾馆后,贺予那种嗜血狂躁的欲念更深了。

    电梯门打开,他往房间里走,想要尽量不看到活人,免得有想要起暴力冲突的愿望。但走到自己房间附近的时候,他正好看见谢清呈他们的房门是打开着的,门外停着一辆手推车,估计是谢清呈在电话里叫了客房服务,要清扫浴缸。

    贺予对他这种喜欢泡澡的习惯很了解,以前谢清呈在他们家小住的时候,只要白天太忙碌,他晚上通常都会要泡个热水澡缓一缓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

    果然,他稍微侧头看了一下,就瞧见一位客房服务员在淋浴房里洗洗刷刷。

    “……”

    他知道现在谢清呈和陈慢还没有发生过什么,谢清呈根本不相信陈慢是gay,别说清扫浴缸了,换床单都不能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什么污脏事。

    但谢清呈不污脏,陈慢可太猥琐了。

    贺予冷漠地想――陈慢他偷亲谢清呈。

    贺予觉得,你要真是个汉子,你就光明正大地亲,大不了就是被扇一巴掌骂一顿,结果呢?陈慢不敢。

    贺予不无阴暗地想。

    在gay里,陈公子都是个废物。

    但他还是很不舒服,想到谢清呈会在这个房间里泡澡,陈慢就在外面,他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更差,贺予把视线移开了,打算接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谁知道目光一偏,又看到了他们房间里的两张床。

    两张床都叠得很整齐,只不过轻易就能分辨出哪张是陈慢的,因为陈慢那张床上扔了个PSP,还有一套警服。

    陈慢那张床靠着墙。

    “………………”

    贺予铁青着脸回了自己房间,砰地甩上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卷起袖子,把自己昨晚好不容易移到墙边的大床又移了回去。

    他绝不要和陈公子靠这么近。

    贺予烦闷难当,听到隔壁的客房服务员要走了,也不知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把人喊住了。

    “请问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贺予看似沉静地说:“麻烦您帮我也把浴缸清洁一遍,谢谢。”

    客房服务走了之后,贺予就和谢清呈一样泡了个澡,躺进里面的时候,他感受到温热的水压,仿佛能把胸膛的空缺填满。

    他没开浴室灯,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在温水里躺了一会儿,由着水波静静荡漾着。

    陈慢的身份。

    表哥的话。

    谢清呈冷峻沉静的背影……

    ――“他有秘密,他一直都很紧绷。”

    “他连你也不肯说吗?你们在沪传广电塔事件里也算患难与共。”

    “他们是一对儿吧?……谢清呈被送来的时候身上有吻痕……”

    贺予的呼吸渐渐沉重,有一种酸胀的感觉在撕扯着他的心,让他那曾经企图要戒断谢清呈的念头,殇灭的彻彻底底。

    他一面怨恨不甘,一面抵触排斥,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少年茂盛的欲热。

    那甚至比他病症里的嗜血狂暴还要难以抑制,他尚且能够压制住伤人的冲动,却克制不住他想要狠狠占有谢清呈的旖念。

    是,他是无法从谢清呈那善于伪装,满口谎言的嘴里撬出一句真话来。

    谢清呈确实什么也不肯和他说。

    但是至少在床上,谢清呈被弄到失神的时候,那张脸是真实的,掌握在他手里的情绪,也是半点不掺假的。

    他不相信谢清呈和李若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么,世上唯一看过谢清呈那副姿态的人,也就只有自己。

    他想着这些,总算在心理和生理双重的压抑下得到了一丝慰藉。

    可当他清醒一些,换上干净的衣物走出浴室时,贺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竟莫名地感到镜子里发梢淌水的孤独少年,似乎有些可悲。

    “贺老师,您在吗?”

    头发吹完,外面忽有人敲门。

    这年头互不相熟的社会人,都习惯尊称对方为一声“老师”。

    贺予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黄总的助理。

    “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小助理推了推眼镜,面对贺予她还是很紧张,“这是剧本,这是接下来几天的通告,还有这个,这是一些有短台词和戏份的人物名单。黄总说这些角色他们原本也是要找有经验的群演来接的,他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也选一个试一试。”

    由于备受总制片黄志龙先生的关注,加上他妈吕芝书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黄总多给贺予安排些不同的实习和体验机会。

    所以贺予除了日常在导演旁边学习之外,黄总还把友情客串给安排上了。

    贺予把那一叠厚厚的资料接了:“谢谢,辛苦你了。”

    晚上贺予就一个人在床上看了很久的剧本,黄总助理做的很贴心,把那些客串的戏份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划了出来,还做了个目录梳理,看起来并不费神。

    贺予全部看完之后,发了个消息给黄志龙,用万变不离其宗的客气套路,谢过了黄总的特殊关照。

    然后他选了一个角色说有兴趣学习客串。

    黄总一听那角色的名字就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贺予会第一个把那个角色淘汰的。

    “你没在和我开玩笑吧小贺。”

    “我是说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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