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谢府比苏府小一些，却处处透着武将之家的简练大气。</p>

    回廊下挂着各式兵器，庭院里立着箭靶，连假山石都像列阵的士兵。</p>

    “将军能醒来，全赖少夫人福泽深厚。”</p>

    徐嬷嬷引我去正堂，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夫人高兴得今早都多吃了半碗饭。”</p>

    我绞着衣袖不知如何接话。</p>

    福泽深厚？我这样卑微的小丫鬟，哪儿来的福气？</p>

    正堂里，谢夫人正在看账本。</p>

    见我进来，她立刻起身拉住我的手：“好孩子，膝盖还疼吗？”</p>

    我摇头，鼻子却莫名发酸。</p>

    多少年没人问我疼不疼了？</p>

    在苏府，就算发烧到眼前发黑，管事嬷嬷也只会骂我偷懒。</p>

    “你叫白露是吧？”</p>

    谢夫人让我坐在她身边，“名字真好听，是白露节气时候出生的？”</p>

    “嗯。”，我小声应道。</p>

    谢夫人问起我家世，我如实说了。</p>

    当听到我十岁就被卖进苏府时，她眼圈红了：“苦了你了。”</p>

    这句话让我眼眶发热，赶紧低头掩饰。</p>

    “以后这谢府便是你的家。”</p>

    谢夫人拍拍我的手，“无咎性子冷，但心地是好的。他若欺负你，你来找我。”</p>

    家？我怔怔地看着谢夫人。</p>

    这个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p>

    我点点头，“谢夫人体恤。”</p>

    谢夫人忽而笑了，“还唤我夫人？”</p>

    我羞得低下头，半响才轻声唤了句，“母亲……我定会尽心照料夫君。”</p>

    谢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羊脂玉镯套在我手上，“昨日匆忙，这是母亲补给你的见面礼。”</p>

    我连忙福了福身，竟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恍惚。</p>

    回到正房时，谢将军正倚在床榻上，膝头摊着本翻旧的兵书。</p>

    “母亲说了什么？”，见我进来，他眼眸微微抬起。</p>

    我低头看着腕间的玉镯，将谢夫人叮嘱的话复述了一遍。</p>

    说到“定会尽心照料夫君”时，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响动。</p>

    抬眼望去，只见他别过脸去，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p>

    我看着他有了几分血色的脸，轻声道：“将军若信得过，我每日帮你换药。”</p>

    他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