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我正蜷在矮榻上浅眠。</p>昨夜给谢无咎换完药后下起了大雨，我就没回厢房，在一旁的矮榻歇下了。</p>
“唔……”</p>
一声低沉的呻吟将我惊醒。</p>
我猛地坐起，看见谢无咎正要撑起身子。</p>
“将军慢点，”</p>
我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到床边，“伤口会裂开的。”</p>
我赶紧上前扶他。</p>
隔着单薄的寝衣，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灼热的体温。</p>
“谢谢。”</p>
他喘着气说，目光落在我光着的脚上，“地上凉。”</p>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缩了缩脚趾：“我去叫阿福来伺候将军洗漱。”</p>
刚要转身，却被他叫住：“等等。”</p>
谢无咎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瓶：“先换药吧。”</p>
我愣了一下：“啊……好……”</p>
说着，他已经开始解寝衣的带子。</p>
“还疼吗？”，我小声问，用棉布蘸了药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p>
谢无咎的肌肉绷紧，声音还算平稳：“习惯了。”</p>
我小心翼翼地解开所有绷带，发现有几处较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p>
当我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腹部时，谢无咎突然屏住了呼吸。</p>
我抬头一看，发现他正直直盯着我。</p>
“将、将军？”</p>
我结结巴巴地问，“我弄疼您了？”</p>
谢无咎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继续。”</p>
等所有伤口都重新包扎好，我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p>
“好了。”</p>
我长舒一口气，正要退开，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个人向前扑去。</p>
“啊！”</p>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预想着会压到他的伤口。</p>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p>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的脸离谢无咎只有寸许。</p>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p>
“将、将军……”，我的声音细如蚊呐。</p>
谢无咎的手紧了紧，又突然松开：“小心些。”</p>
我慌忙站直，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膛。</p>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p>
“将军，夫人，奴婢送热水来了。”，是谢夫人派给我的贴身丫鬟杏儿。</p>
杏儿端着铜盆进来，眼睛却一直好奇地在我和谢无咎之间瞟来瞟去。</p>
“奴婢是来伺候夫人梳洗的。”</p>
谢无咎看向我，“白露，你先去梳洗吧。”</p>
杏儿抿嘴一笑，拉着我去了隔壁偏房。</p>
一进门，她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裙：“夫人特意准备的。”</p>
“夫人说，您可是我们谢府的福星呢。”</p>
杏儿帮我换上这套湖蓝色的新衣，“将军昏迷多日，太医都说没救了，您一来他就醒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p>
我低头不语。</p>
换好衣服后，杏儿又按着我坐在妆台前，给我梳头。</p>
“少夫人真好看。”</p>
杏儿赞叹道，“难怪将军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p>
我心慌意乱：“别胡说……将军兴许只是感激我嫁过来冲喜罢了。”</p>
杏儿笑而不语，麻利地给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金步摇：“这是夫人的意思，说您既然嫁进来了，就该有夫人的体面。”</p>
我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恍如梦中。</p>
这还是那个在御史府挨打受骂的丫鬟吗？</p>
回到主屋时，谢无咎已经由小厮伺候着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家常袍子，正靠在床头喝药。</p>
看到我进来，他的目光明显一亮，随即又恢复如常。</p>
“过来。”，他放下药碗，示意我坐到床边。</p>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谢无咎手里拿着一盒药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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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你膝盖。”，他简短地说。</p>
我疑惑地坐到他旁边，他才解释道：“你的伤，不疼吗？”</p>
我有些窘迫，还是顺从地把衣裙拉到膝盖上。</p>
在苏府时，这种小伤根本没人会在意。</p>
谢无咎挖了一小块药膏，轻轻涂在我的伤处。</p>
他的动作很轻，眉头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生什么气。</p>
“以前……他们常打你？”，他突然问。</p>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腿：“没、没有……”</p>
“以后不会了。”，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p>
我看着谢无咎低垂的脸，心跳不知为何又快了几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