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天，我来来回回，把这条路走了十次。

 一直到天黑了，我都还在重复着，让我的记忆更加深刻，同时也在这几个小时里，回忆了我和霍凛川的三年。

 走累了，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

 盲人的生活是痛苦的，但我并没有因此获得什么特权，反而遭遇了来自霍家所有人的白眼。

 坐在一处石阶上，我轻轻对着膝盖处哈气，这样能缓解疼痛。

 夜凉如水，很安静，我抱着自己的胳膊，双目很快被眼泪浸湿，这三年的追逐，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我想起和霍凛川的新婚之夜，他像一头猛兽，在我身上发泄，嘴里喊着温念念的名字。

 事后，他坐在我对面，让我念当年他写给温念念的情书。

 当时我才知道，原来温念念冒名顶替了我救霍凛川的功劳。

 可我眼睛看不见，霍凛川找来盲文让我摸，念错一个字，就要跪一个台阶。

 那时我太爱霍凛川了，哭着问他：“为什么？我不比姐姐对你的爱少，你可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羞辱我？”

 我差点就要跟霍凛川坦白，是我救了他。

 可他下一句话让我恐惧，他说：“别奢望我会爱上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不仅世界是黑暗的，就连整颗心也一并被吞没。

 以至于后来，我尝试打动霍凛川，他却对我提了九十九次离婚。

 在这九十九次被玩弄的真心里，霍凛川曾在车上说过一句话。

 那时我就坐在后位，他在副驾驶开着窗，手里迎风玩转着一张纸牌。

 司机提醒霍凛川：“先生，这样纸牌会飞出去，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他面不改色，语气冷淡回应：“当你不怕失去这张牌的时候，你就能玩转它。”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霍凛川的意思。

 他当时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所以这三年来，不论我做什么，霍凛川都不当回事。

 因为他知道我爱他，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他。

 这种痛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感觉，像千层浪，无数次将我吞没。

 眼泪砸向地面，突然，手心里多了一包纸巾。

 “谁？”

 双目失明的不安令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贴在冰冷的墙面，我抓紧了盲杖，做出防卫的姿态。

 “小姐，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坐在外面，是有什么心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拦车？”

 是一个非常温润的男声，听起来不像是坏人。

 我摇摇头，摸索着站起来，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回去。”

 下台阶时，我险些摔倒，是对方扶住了我，霎时一股木质檀香沁入鼻腔。

 “对不起。”

 我连忙拉开距离，踉跄着离开那里。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望着我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十八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但我心烦意乱，根本没听见男人的话，反复在心里描绘这条通往民政局的路。

 当我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霍凛川没给我打过任何一个电话，短信也没有。

 推开门，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整个客厅都飘荡着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