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同了尘拿药方的时候了尘便说过，疫症亦是瘟毒，此药采用以毒攻毒之法，可以求人也能害人，所以要格外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原本我想，以一人换百人，以百人换万人，是折损最小的办法，可看到那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庞，我终于明白了尘所想。

 不管谁因试药丧命，都将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

 我想起御医曾对我说起，自研制新药以来，了尘从不佩戴面巾，也不引用防疫的汤药，就是想着以身试药。

 此时的了尘还不知道，他体质特殊，不会被疫病所侵，可我却是知晓的。

 我看着一个和尚端着病人的衣物要去煮沸，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叫住了他：「慧静，你等等。」

 那和尚一脸诧异，回头看我：「女施主怎知贫僧法号？」

 「了尘师兄告诉我的，我刚才看到了尘师兄有事找你，你快去看看。」

 慧静摸着自己的光头，疑惑地看着我，将衣服放下，一步三回头地去寻了尘。

 看他离开，我急忙拿起一方帕子，揣入怀中。

 将一切物品准备齐全，我拿出那方手帕，捂上了自己的口鼻······

 傍晚时分，了尘前来叩门，我告诉他自己怕被感染，从今日开始不再外出，每日将饭菜放置我门前便可，了尘未有多言，只嘱咐我按时服用防疫的汤药。

 这疫症远比我想象中要来的快，当天晚上我便发起了高热，我不敢惊动了尘。

 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分类放好，病症初期，从最小剂量开始，服用过后记下反应，如若不能遏制病情，便加重药量，直至找到最合适的用量。

 三日未出，将三日实验出的初期感染用药药方悄悄送了出去。

 我又返回屋内，不再用药，不出半日，我就再次高热起来，浑身酸软无力，嗓子也火烧火烧的。

 我饮了一杯凉茶，又瘫软回木板床上，将症状一一记下。

 生生硬扛了两日，我才开始中期用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不出一日便将中期药方拟好送了出去。

 前来取药方的御医隔着门板告诉我前期病症已得到了有效控制，声音里也压抑不住的兴奋：「公主怎么研制的药方，不仅见效快还用量精准，病人均未留下隐患。」

 我嗓子沙哑得厉害，只粗声回道：「本宫每日闭门钻研医术，废寝忘食，你以为本宫是在躲清闲？」

 那御医听我声音沙哑，忍不住问道：「公主嗓子怎么了？可要臣进去替公主诊治一二？」

 我装作恼怒，粗声喝道：「本宫是累的，你还能替本宫诊治？一个癔症都束手无策，白白安享俸禄，看你们回去如何跟父皇交代。」

 那御医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开口：「臣等知罪，公主好好保重玉体，臣告退。」

 「等等，药方的事切记不能让圣僧知晓，他若问起，就说是你们研制出来的。」

 「臣明白。」

 御医前脚离开，我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到了地上，浑身疼得厉害，每个毛孔都在叫嚣，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无力爬回床榻上，便蜷缩在一角，咬紧牙关，面对一波波汹涌的痛楚。

 手指早已握不住毛笔，颤抖着想要记录下病情，却只在纸上留下一片晕染开来的墨迹。

 我抱紧自己的双肩，痛哭出声，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