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靖远侯程文看着儿子那张过于殷勤、甚至有点谄媚的笑脸，再看看窗外确实春光烂漫的花园，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动摇。</p>难道...这小子昨夜磕坏了脑子？</p>
还是...真如夫人所说，被什么山精野怪夺舍了？</p>
“咳咳，”侯爷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家之主的威严，</p>
“既然你有这片孝心...夫人，便随他走走？”</p>
他看向侯夫人，眼神里传递着“咱们盯紧点，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的信号。</p>
侯夫人会意，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矜持地点点头：</p>
“也好，饭后消消食。”</p>
程墨心头一松，成了！</p>
赶紧狗腿地小跑到门边，亲手打起帘子：“爹，娘，您慢点！”</p>
程芳一看有热闹，立刻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凤凰塞给丫鬟，像个小尾巴似的黏了上来：</p>
“我也要去！二哥，你背我！”</p>
“去去去，自己走！”</p>
程墨嫌弃地扒拉开妹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半个时辰的真情实感交流和那个即将到手的医术技能大师级！</p>
背着小魔头还怎么酝酿情绪？</p>
一家人终于踏入了春光明媚的后花园。</p>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p>
程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孝子贤孙”模式，无比自然地、极其僵硬地，一手虚扶在了侯夫人的手臂上。</p>
侯夫人身体明显一僵，差点没同手同脚。</p>
上一次儿子主动搀扶她...好像还是他六岁摔跤磕破膝盖时！</p>
“娘，”程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真诚，“您看那片芍药，开得真艳，像不像娘您年轻时簪在鬓边的绢花？”</p>
侯夫人：“......”</p>
她年轻时簪的是翡翠簪子！这小子果然脑子不清醒！</p>
旁边的靖远侯重重哼了一声，显然对儿子只拍娘亲马屁的行为表示不满。</p>
程墨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爆发，立刻转向老爹：</p>
“爹！您看那棵老松，盘根错节，苍劲挺拔，正是我靖远侯府傲骨铮铮的象征！儿子以后定当以爹为榜样，做我大梁朝的栋梁之材！”</p>
靖远侯脚步一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程墨。</p>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被肖家丫头打傻了？</p>
平日里听到“栋梁”两个字都恨不得躲八丈远！</p>
系统光幕适时在程墨眼前闪过：真情实感度+5%，当前进度15%/100%</p>
才15%？！程墨差点吐血。</p>
看来拍马屁效果有限...得玩点走心的？</p>
正绞尽脑汁，程芳突然指着池塘边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色鸢尾花，奶声奶气地问“二哥二哥，那是什么花呀？好漂亮！”</p>
程墨脑子里刚被系统灌输了厨艺和书法技能，此刻又接收到“医术技能大师级”的预备知识流，各种植物药性知识正翻腾不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p>
“哦，鸢尾，根茎微寒有小毒，可消肿止痛，外用治跌打损伤...呃...”</p>
完了！说漏嘴了！</p>
程墨赶紧闭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p>
果然，侯爷夫妇眼神“唰”地一下钉在他脸上！</p>
“墨儿？”侯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你...还懂药理？”</p>
这小子以前连《三字经》都背不全！</p>
程墨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大脑CPU疯狂运转：</p>
“啊！那个...这个...呃，醉仙楼隔壁不是新开了家仁济药铺嘛！那坐堂老郎中，对对对，他也欠我赌债！拿药典抵的！儿子我...我天资聪颖，顺便也翻了两页...”</p>
他把“赌债抵菜谱”的梗又用了一遍。</p>
侯夫人忍不住扶额，这理由还能再敷衍点吗？</p>
然而，程墨话锋一转，看着侯爷的腿，眼神里突然多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p>
“爹，您阴雨天膝盖还疼得厉害吗？儿子看您走路时左腿似乎比右腿稍沉了半分，应是早年征战旧伤寒气未除，积于关节所致。”</p>
程文侯爷猛地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程墨！</p>
他左腿早年确实受过箭伤，每逢阴雨便酸痛难忍，此事连夫人都只知大概，更别提具体症状！</p>
这小子...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细致入微？</p>
连“稍沉半分”这种细微差异都看出来了？！</p>
侯夫人也震惊地望着儿子，又看看丈夫凝重的脸色，心中那个“精怪附体”的念头再次翻滚起来。</p>
但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和...期待？</p>
真情实感度+40%！检测到对亲人身体的深切关注！当前进度55%/100% 系统提示欢快地蹦出。</p>
程墨自己也愣住了。</p>
刚才那段话，仿佛不是出自他的思考，而是某种本能，结合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突然涌入脑海的庞大医学知识。</p>
看着父亲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程墨心里某个角落，那属于前世三十八岁落魄灵魂的愧疚感，突然翻涌上来。</p>
他不再刻意去想任务，声音低沉了些，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认真：</p>
“爹，那伤...这些年，很辛苦吧？”</p>
这一句，再没有之前的油滑和刻意。</p>
靖远侯程文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儿子。</p>
骄纵、顽劣、不学无术...这些标签似乎在春日暖阳下开始模糊、剥落。</p>
他从儿子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关切，甚至...一丝属于成熟男子的沉稳？</p>
侯爷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p>
“...陈年旧疾，习惯了。”</p>
他抬起手，第一次，主动地、带着些许试探和感慨，在程墨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p>
那力道沉重，蕴含着一个父亲复杂难言的情绪。</p>
真情实感度+30%！当前进度85%/100% 系统提示再次更新。</p>
程墨被老爹这一掌拍得肩膀微沉，心头也是一阵滚烫。</p>
他咧嘴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那份刻意讨好的谄媚淡去了不少，多了点属于“程墨”本真的东西。</p>
“爹，以后儿子给您配点药酒，保管比宫里的还管用！”</p>
程墨胸脯拍得邦邦响，这次带着十足的底气。</p>
“二哥吹牛！”程芳适时地破坏气氛，做了个鬼脸。</p>
“嘿！小丫头片子懂什么！”</p>
程墨作势要去捏她的小圆脸，程芳尖叫着笑着躲到侯夫人身后。</p>
气氛不知不觉轻松融洽起来。</p>
接下来的路程，程墨没有再刻意找话题，反而陪着爹娘慢慢走着。</p>
听着侯夫人回忆花园里哪株花是哪年栽的，听侯爷偶尔点评一句园中景致布局，偶尔逗弄一下妹妹。</p>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青草的气息，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暖流，在四人之间静静流淌。</p>
叮！温馨时光任务完成！您超额完成任务，获得奖励医术技能满级。</p>
咦？</p>
程墨感觉惊讶，原来奖励是可以超额完成的？</p>
那技能有精通、大师、满级，想必还有别的等级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