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色如墨，仿佛从天空倾泻下来的浓稠墨汁，将整个城市吞没。

 凌晨十二点，东城区的灯光一盏盏熄灭，犹如被神祇掐断脉搏的巨兽，在沉默中窒息。

 林疏月站在卧室窗边，望着远处光芒一寸寸沉入黑暗，手指微颤地握着手机。

 她立刻拨打钟叔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又拨了一次，依旧只有冰冷的提示音和长久的沉默。

 心中骤然浮上一丝不安，像一根细线被缓缓拉紧。

 末世，比她预料的，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城市安静得可怕。

 不远处的高楼黑得彻底，只有几盏失控的灯还在闪烁，仿佛临死前的挣扎。风刮过阳台，吹动窗帘，也带来外头断断续续的尖叫、碰撞与嘶吼。

 她按亮手机屏幕，通讯信号已彻底瘫痪。

 林疏月眼神一沉。

 她没有任何迟疑，转身按下墙面一处暗格。

 咔哒一声，别墅内的防护系统轰然启动。

 客厅吊灯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墙体内嵌的微光感应灯。

 窗户外自动落下厚重合金板，外墙的电网升起防御，别墅如同一头沉睡许久的巨兽，在一夜之间被唤醒。

 林疏月打开电脑，尝试搜寻钟叔的位置。

 最后记录的位置，在三公里外的B14地下市场。

 她呼吸一滞。

 “钟叔怕是路上遇到了麻烦，不能干等在家里。”

 她穿上深灰色战斗服，防割布料贴合腰身，靴子踩地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她从空间里拿出手电筒和一把唐刀，准备出门。

 ——

 街道风暴骤起。

 她刚走出别墅，迎面就是一阵寒冷的夜风，夹杂着血腥气。

 街边车辆歪斜停放，有的车门大开，有的还在滴滴响着警报，似乎刚刚逃离。

 地上有血，是尚未风干的暗红。

 路灯熄灭后，整个街区犹如地狱。废弃店铺的玻璃映出她孤单的身影，也映出远处那扭曲而模糊的人形。

 她拿着唐刀，贴墙前行。

 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她立刻闪身进入一栋小楼。

 她猫着身形，透过楼道破损的窗户望出去，只见三道身影正从巷口走来，步伐踉跄、动作僵硬，眼睛泛着异样红光，口中还发出含混的嘶吼。

 是丧尸。

 她握紧唐刀，不退反进，下一秒从后门跃出，动作干脆利落地贴近其中一只——

 刀光一闪，那东西脖颈中一道血雾炸开，却毫无反应，只是更加狂暴地转身。

 林疏月冷静后撤，从空间摸出一把枪，瞄准丧尸的脑袋，“嘭”地射出两枪，丧尸应声倒地。

 她不再停留，继续疾行。

 ——

 B14地下市场外围，一片狼藉。

 地面上全是翻倒的货架、破碎的包装袋，散发出浓烈的酱料味、油脂味、腐臭味，混杂着令人窒息的臭味与血腥气。

 林疏月眼尖地在一堵残破的墙根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钟叔！”

 男人靠在角落，脸色惨白，额上冷汗密布，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小姐快走……”他艰难抬头，嗓音嘶哑，“我……好像被感染了。”

 林疏月立刻俯身查看。

 “被咬了？还是被抓伤了？”

 “没有，从下午我就开始发烧。”

 “那没事。”她眼神冷静，手指探向他脉搏，随手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和退烧药给钟叔喂下去。

 “我能听见丧尸在想什么。”钟叔痛苦地捂住额头，“脑袋像要炸开一样……”

 林疏月一愣。

 不是感染，是——觉醒。

 精神系异能？

 她扶住钟叔，低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就在这时，周围一阵杂乱的窸窣声响起。

 三只变异丧尸从市场的后门涌入，嘴角滴着黑红的液体，身体扭曲，慢吞吞向他们走来。

 林疏月将钟叔放在地上，从空间取出电棍，迎上丧尸。

 噼啪！

 电光撕裂夜空，她一棍砸翻第一只，接着一个回身横扫，把第二只撞进墙内。

 第三只挥舞着爪子扑来，她脚下一蹬，滑步绕到背后，短刃贴脖划过，血雾迸溅，整只丧尸翻倒在地。

 她浑身染血，却眼神冷到极点。

 她扶起钟叔，迈过尸体，冲回了别墅。

 ——

 别墅大门关闭。

 林疏月跌坐在玄关，脸上全是冷汗。

 “我好像烧退了一点。”钟叔说，看到林疏月嘴唇苍白，忙问：“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儿，就是头有点晕。钟叔你去睡一觉吧，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脚步踉跄地进了卧室。

 她脱下外套，手背却在微微颤抖。

 她发烧了。

 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摇摆，她强撑着坐在床沿，喉咙像是被火灼烧。她从空间取出一杯灵泉水和两片退烧药吃下。

 她咬牙脱下战斗靴，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眉心紧蹙。

 寒意慢慢爬上脊背，四肢冰冷，但她的脑袋，却仿佛置身于一团炽热火焰中。

 她咬着唇，身体仿佛不再属于她，呼吸越来越重，耳膜里嗡嗡作响。

 “不能睡，钟叔还不知道咋样呢……”

 可终究，她还是闭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