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晨光尚未破晓。

 一层雾霭笼罩着别墅区的天顶，夜色依旧浓稠。远处城市的轮廓隐没在灰蓝色的晨雾中，偶有微弱的火光在废墟中跳跃。

 别墅三楼主卧室内，窗帘紧闭，房间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药味与木质家具的温润气息。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毫无声响，空气像被冻结了一般安静。

 林疏月躺在床上，额头覆着冷汗，脸色苍白。

 她睫毛轻颤，像是从一场极深的梦魇中苏醒。

 一阵微风透过门缝渗入，吹得床头桌上放着的几页手写纸轻轻晃动，最终一张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哗”声。

 林疏月缓缓睁开眼。

 视野里是一片昏黄的天花板，静谧得有些不真实。

 一时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下一秒，身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席卷。

 她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四肢无力，胸口仿佛有一块灼热的火石尚未熄灭。

 她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了昨晚那种灼热的滚烫。

 “退烧了……”她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她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床头，目光落在窗帘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线。

 世界依旧沉寂。

 门轻轻被推开。

 一股温热的药草香随之而来。

 钟叔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端着一杯水走进来，手中还夹着一条浅色毛巾。

 他一眼就看到了醒来的林疏月，步子顿了一顿，脸上紧绷了一夜的表情终于松了几分。

 “小姐，您醒了。”

 他的声音仍旧沉稳，但尾音中带着掩不住的轻松和一丝担忧。

 林疏月接过水，小口喝着，舌尖触到温热液体的那一刻，喉咙像是被柔软地抚过，总算缓了一口气。

 “我昏了多久？”她声音微哑。

 “一天了。”钟叔将毛巾递来，又道：“您高烧持续了十二个小时。还好昨晚体温逐渐下降，要不怕是要烧坏脑子了。”

 “钟叔什么时候醒的？”她抬眸看他。

 “昨天上午我就退烧了。”钟叔坐在床边，低声道，“醒来之后……我能感知到一些人心里的念头。”

 林疏月一顿。

 “精神系？”

 钟叔点头，眉头却紧皱：“应该是。目前就是能感知，没什么杀伤力。”

 “之后应该会慢慢升级的。”她声音略低，“您可以多多练习一下。”

 “明白。”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林疏月低头，看向自己冰凉的手指。

 她没有任何感知，没有能力波动，也没有异能苏醒的迹象。

 她的体温，好像有点低。

 “我可能不是异能者。”她低声，“也许，我是感染者。”

 “不会的。”钟叔忽然站起，语气罕见地坚定，“小姐您昨晚的症状虽然重，但若真是感染者，早已失控丧尸化。”

 “您可能是异能特殊。”

 林疏月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窗外被晨雾吞没的世界。

 ——

 此时，另一边。

 许家老宅。

 早晨五点。

 天空泛起一点灰青色，但大地仍旧沉浸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寂静之中。

 林晚烟坐在二楼主卧，昏黄的壁灯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

 空气中残留着药水和铁锈味，墙角的一具尸体已被她拖出房外，但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仍旧徘徊不散。

 许晏之躺在床上，额头滚烫，身体蜷缩，呼吸微弱。

 他发烧一夜了。

 林晚烟整夜没睡，一直坐在床边。

 她的背靠在床头，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发白。整个别墅楼上已经没有活人，楼道里回荡着低沉的喘息声，三楼走廊尽头的丧尸，嘴里还咀嚼着刚刚从许家二儿子身上咬下的一块血肉。

 她不敢出声，只能锁紧房门，守着许晏之。

 可楼下的丧尸还是闻到了血腥味，追着残留气息一路靠近。

 “砰！”又有丧尸撞上了房门。

 林晚烟猛地握紧手中的水果刀。

 她没想到末世来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现在的她没有空间，没有异能，甚至连武器都只有这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可她有经验。

 她记得丧尸的弱点：只需击穿丧尸脑袋，便可击杀。

 门被撞开的一瞬，她猛然扑上去，刀刃横握，从侧方插进丧尸的脑子。

 血飞溅，腥气扑鼻。

 她一脚踹开那具尸体，抬手砸上门闩，整个人蹲坐在门后，脸色惨白。

 屋内恢复安静。

 她大口喘气，视线投向床上那个高烧不醒的人。

 “晏之哥哥，你快醒醒。”

 她声音轻得像是梦呓，却透着一点不愿被世界吞没的倔强。

 风，在她周围流动。

 空气仿佛有了方向感，围绕她身体旋转。

 她睁开眼，看到床幔轻轻扬起，却没有任何人触碰。

 可当她小心试图再次调动那股微弱的“气流”时，指尖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感知不到。

 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异象。

 “怎么回事……刚才那不是……？”

 她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站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也许还没到时间。”

 她低声呢喃，眼底的喜悦逐渐被沉重取代。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轻轻颤抖。

 ——

 天边微亮。

 林晚烟拨通了母亲苏曼丽的电话。

 “嘟——嘟——”

 长时间无人接听。

 她皱眉，又拨打了林景安的。

 依旧无人接听。

 她心头猛然一紧。

 她的手在发抖，试图联系林家的管家和保姆，可无一回应。

 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脑海中浮现出最糟糕的念头。

 “爸、妈……你们不会……”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走到床边，看到许晏之眼皮轻轻动了动。

 床上的许晏之正缓缓睁开眼。

 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迷茫。

 林晚烟一喜，连忙扶住他，“晏之哥哥，你醒了！”

 许晏之神情茫然几秒，随后看向林晚烟。

 “我这是怎么了？”

 “晏之哥哥，你发烧了，烧了一夜……别墅里的人都变成了丧尸。”

 “你是说爷爷、二叔、三叔他们都变成了丧尸？”

 “是。”林晚烟看向许晏之，小心开口：“晏之哥哥，你觉醒异能了吗？”

 许晏之尝试调动身体，掌心燃起一束小火苗。

 下一秒，火苗短暂地燃出一寸来高的火舌，吓得林晚烟向后躲避。

 “太好了。”她声音有些颤，“是火系异能。”

 许晏之深吸一口气，似乎渐渐适应了这种力量的存在。

 林晚烟想到父母打不通的电话，还有放在家里的空间镯，当即决定要回林家一趟。

 “晏之哥哥，我想回家看看父母。你能陪我一起吗？”

 许晏之思忖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