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朱走了。</p>朱高炽傻眼了。</p>
这他娘地我自己走回宫吗？</p>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朱高炽便跟戴思恭闲聊了起来。</p>
“戴神医，皇祖母这是什么病症？”</p>
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是他确实没事干，此外就是想打探一下消息。</p>
毕竟这可是马皇后，朱重八的唯一剑鞘！</p>
倘若马皇后真的去了，那整个大明将再无一人能够制衡朱元璋，太子标都不行！</p>
大明王朝，将会迎来他们真正的......慈父！</p>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不禁打了个寒颤。</p>
黑化后的洪武大帝，那可是真杀红了眼。</p>
然后就是功臣勋贵被屠戮殆尽，朱允炆一度无将可用，白白便宜了朱老四这家伙。</p>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不由动了心思，救下马皇后这一步很关键啊！</p>
戴思恭淡淡地瞟了朱高炽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p>
这宫廷御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谨言慎行无疑是第一准则。</p>
更何况，这还是皇后娘娘，敢在背后嚼她舌根，嫌命长了吗？</p>
朱高炽也不恼，而是上下打量了戴思恭一番。</p>
“戴神医......”</p>
“称我大夫即可，神医之名愧不敢当。”</p>
戴思恭语气平淡地出言提醒，朱高炽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p>
转念一想，他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p>
“看样子，戴神医在这太医院的处境并不算好啊！”</p>
此话一出，戴思恭豁然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朱高炽。</p>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p>
他不过是个娃娃，懂什么呢？</p>
“唔......让我猜猜。”</p>
“戴神医师从名门，医术名震两浙，入宫之后也多次解决疑难杂症，深受皇爷爷器重，因此招惹小人嫉妒，从而受到排挤，对吧？”</p>
职场霸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别提戴思恭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就出尽了风头，这让他的顶头上司怎么想？</p>
戴思恭神色一动，第一次有了谈话的兴致。</p>
“何以见得？”</p>
“很明显啊！”朱高炽嗤笑道，“皇祖母病重，所有太医都去御前侍奉，唯独留下戴神医你一人值守太医院，这排挤得还不够明显吗？”</p>
听到这话，戴思恭终于回头看向朱高炽，眼神里面满是赞赏。</p>
“小殿下果真聪慧。”</p>
“但皇后娘娘凤体一事，恕我不能奉告。”</p>
嘿，老子说了这么多，你来这么一句，他娘地真是个出生！</p>
朱高炽有些急了，上前低声道:“这里就你我二人，绝不会落入他人耳中。”</p>
“我这也是关心皇祖母的凤体，所以才想问问你，再说了我不过一个娃娃，你忌惮个什么？”</p>
看着他这满脸急切的样子，戴思恭不由回想起了抚育自己长大的祖母，当祖母病逝时，他也一样伤心不已。</p>
一想到这儿，戴思恭不由叹了口气，低声吐出了三个字。</p>
“骑马痈。”</p>
朱高炽:“？？？”</p>
啥？</p>
啥玩意儿？</p>
这跟骑马有啥关系？</p>
看着他满脸懵逼的样子，戴思恭没好气地解释道:“骑马痈，又名「海底痈」，多因情志郁结，三阴亏损，湿热壅滞而发。”</p>
朱高炽听得目瞪口呆，良久回不过神来。</p>
“娘娘这病并不难治，难点在于......”</p>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p>
朱高炽也彻底明白了。</p>
骑马痈压根算不上疑难杂症，但生在马皇后身上就大不一样了。</p>
这些个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富贵人家女子看病都搞出来个“悬丝诊脉”，更何况面对的病人又是国母！</p>
所以御医们诊治时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冒犯造次，这样自然也就无法确诊出真实病症，仅凭猜测用些妇科药，以至于马皇后的病情拖了这么久，始终未能好转。</p>
封建礼法害死人呐！</p>
“你可能确定，真是这骑马痈？”</p>
朱高炽一脸认真地看向戴思恭，眼中闪烁着精光。</p>
戴思恭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充满了信心。</p>
“娘娘病症大多与之相符，错不了。”</p>
“且仔细思考，娘娘病起之时，恰恰是胡惟庸案爆发后不久，大儒宋濂之孙宋慎卷入其中，宋慎与宋濂其次子宋璲都坐法死，皇帝陛下甚至想要处死宋濂，幸得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极力相救，宋濂这才得免一死徙至四川茂州安置。”</p>
“可当时宋濂已经是七十高龄，哪里经得起这舟车劳顿之苦，所以不久就病逝了，皇后娘娘得知噩耗后便一病不起......情志郁结，三阴亏损，这也就对上了。”</p>
听完戴思恭有理有据的分析，饶是朱高炽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难怪被誉为明初神医。</p>
“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立功，想不想救我大明国母？！”</p>
朱高炽凑近，在戴思恭耳畔低语道。</p>
戴思恭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朱高炽。</p>
“小殿下......可有良策？”</p>
“有倒是有。”朱高炽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就是这法子太过惊世骇俗，就看你敢不敢做了！”</p>
戴思恭沉思良久，最后狠狠点了点头。</p>
“娘娘宅心仁厚，世人皆知。”</p>
“这些年来，国朝大案频发，若非娘娘极力斡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无辜惨死！”</p>
“若是小殿下当真有妙计，不妨如实相告，立功暂且不谈，就算舍弃这一身官服，在下也要救娘娘一命！”</p>
听到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朱高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p>
尼玛地，想立功就直说，搁这儿跟我装尼玛呢？</p>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p>
不过他这话确实说到朱高炽心坎儿里面去了。</p>
马皇后确实是一代贤后，勤俭持家、以身作则，还在后宫架起织布机，亲自织些绸衣料、缎被面什么的，然后以皇家献爱心的名义赐给那些年纪大的孤寡老人。</p>
此外她还曾多次替百姓子民说情，让老朱赦免他们，避免牵扯更多无辜性命，说是老朱的天子剑鞘一点都不为过。</p>
不管是于公于私，朱高炽都想救马皇后一命。</p>
毕竟，天子剑若是没了剑鞘，那真会杀个血流成河，屠个人头滚滚！</p>
朱高炽挥舞着小胖手，示意戴思恭靠近，然后低声耳语了一番。</p>
戴思恭听后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小胖子。</p>
“小殿下，这能成吗？”</p>
朱高炽将胸口拍得“哐哐”直响。</p>
“放心，只要你医术当真精湛，绝对手到擒来！”</p>
戴思恭一听就急眼了。</p>
你质疑我可以，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医术！</p>
“那咱们这就去面圣！”</p>
“谁怕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