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徐天看着锅里虎子煮的玉米糊糊，想着这没油水没荤腥的，终究也不是个事儿。</p>

    他昨晚取被褥的时候，发现之前搜刮的鸡鸭鹅在空间里都下了一地的蛋了。</p>

    “虎子，天哥给你弄点好吃的。”说罢便回了房间，假装从行李里掏出八颗鸡蛋鸭蛋。</p>

    虎子看到徐天手里的鸡蛋眼里放着光：“天哥，你有这么多蛋！”</p>

    “怎么样，你天哥厉害吧！”</p>

    “超级厉害！”虎子乐得鼓起了掌。</p>

    徐天熟练地将蛋搅散，油热下锅。</p>

    铁锅里的蛋液滋啦滋啦冒着泡泡，一股蛋香味儿飘散开来。</p>

    灶台前的虎子看着锅里金黄色直冒泡的鸡蛋咽了咽口水。</p>

    出锅前，徐天还不忘撒点葱花点缀一下。</p>

    李青山看到虎子端了一大碗炒鸡蛋。</p>

    厉声问道：“虎子，这鸡蛋哪儿来的？”</p>

    正好到月底了，家里的米面油都快吃完了，鸡蛋更是没有。</p>

    李青山本来打算趁着还没下雪封山多采点药材回来卖，好多囤点过冬的粮食这些。</p>

    没想到却摔坏了腿，现在还要靠孙子照顾。</p>

    “你小子不会是馋荤腥偷摸别人家的鸡蛋了吧！”</p>

    徐天端着玉米糊糊进来：“李叔，不关虎子的事儿，是我馋荤腥，就顺便把从家里带来的鸡蛋炒了，你放心吃。”</p>

    李青山坐直身子接过徐天手里的碗：“是我想多了，我害怕这小子不学好。”</p>

    “我看虎子挺好的，又乖巧又可爱。”徐天揉了揉虎子软软的头发。</p>

    爷孙俩应该很久没吃鸡蛋了，肉眼可见地吃得香迷糊了。</p>

    吃完饭，虎子搭着小板凳洗碗。</p>

    李青山叫住了徐天。</p>

    “徐知青，真是不好意思，你刚住过来就要麻烦你，主要是我这腿……”</p>

    徐天摆摆手：“李叔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说。”</p>

    李青山又剧烈咳嗽起来，徐天赶紧拍了拍李青山的后背，让他缓过气来。</p>

    “我采的那些草药，需要尽快卖了，能不能麻烦你把它们送到收草药的陈药倌那里，他叫陈百草。”</p>

    徐天是李青山现在唯一的希望，挖回来的这批草药可不能砸手里，否则这个寒冬可咋过……</p>

    徐天看到家里的米缸已经空了，虎子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家里正等着这批药材换钱。</p>

    “没问题的李叔，你告诉我怎么走？”</p>

    李青山松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p>

    “陈药倌的铺子就在隔壁石井屯，离我们水井屯两公里。”</p>

    “那很近，我马上就出发。”</p>

    两公里，他的脚程来回一个小时要不到。</p>

    “是这些药草吗？”徐天指了指角落里摊在竹筛子上面的草本植物。</p>

    “嗯，就是这些。”李青山点点头</p>

    “那我把它们装起来。”</p>

    说着，徐天就拎了个药篓把草药往里塞。</p>

    李青山叮嘱他：“去石井屯，一定要小心有个脸上长麻子的谢二狗，他是石井屯有名的泼皮，专堵着路口讹钱。</p>

    要是撞上他带一伙人拦路，别硬扛，塞个一分两分的就赶紧走。</p>

    这疯子连他们生产队队长都敢打，连阎王都敢捅刀子，犯不着跟他拼命！”</p>

    李青山右手没了之后才开始卖草药为生的。</p>

    在之前他是名猎户，扛着猎枪满山跑。</p>

    有次不小心打中了谢二狗下套的野兔子。</p>

    他拍着沾血的兔毛没当回事，哪晓得这梁子一结就是死扣。</p>

    后来他背着药篓去隔壁屯卖草药，远远看见谢二狗叼着烟卷往路中央一横，身后三五个青皮后生晃着铁锹、攥着木棒，活像拦路的土匪。</p>

    “老残废交过路费没？”</p>

    “这路是公家的，你个人收保护费，还有没有王法……”</p>

    话音未落，药篓子早被踹得七零八落，草药撒得满地都是。</p>

    李青山被旁边三个小喽啰死死擒住，木棍重重砸在他膝盖骨上，李青山跪在泥土地上，耳边全是谢二狗刺耳的嗤笑：</p>

    “今儿就让你知道，这十里八乡谁才是王法！”</p>

    李青山那次草药没有卖成，身上的伤半个月才好。</p>

    “李叔，那这些草药卖多少钱啊，我也不懂。”</p>

    徐天的声音把李青山拉回了现实。</p>

    “你直接告诉陈药倌我的名字，他会根据这些药材定价的，你只负责收钱就行。”</p>

    听李青山交代完毕，徐天背着药篓子往外走。</p>

    刚推开门，寒气直往脖子里灌。</p>

    风跟刀子似的刮脸，树枝被吹得嘎吱响，最后几片叶子打着旋往下掉。</p>

    路上基本没啥人。</p>

    徐天从空间里找了个帽子戴上，脖子系上围巾。</p>

    李叔说沿着这条土路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那口大水井那里再走右边的那条道……</p>

    徐天沿着土路直走，棉鞋踩在冻土上咯吱响。</p>

    空气里全是土腥味和寒意，这场雪眼看就快要来了。</p>

    徐天加快了步子。</p>

    顺利找到了李叔说的陈药倌的铺子。</p>

    “你好，陈药倌在吗？”</p>

    徐天站在门外向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正在抓药的年轻男人打听道。</p>

    男人抬头瞥了一眼徐天，手里的动作没停，“我就是。”</p>

    没想到这个陈药倌竟然这么年轻。</p>

    果然人不能貌相。</p>

    徐天说明来意：“我是受李青山所托，来卖这些药草的。”</p>

    陈百草看了眼那个熟悉的药篓子，的确是李老头的。</p>

    他示意徐天把药篓子放里面：“进来烤火，我手里的活儿还要会儿。”</p>

    徐天踏入铺子，药香混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p>

    深褐色的木质药柜一字排开，上千个抽屉整齐列阵，铜制拉手泛着光泽。</p>

    柜台上，戥秤、药碾与捣药罐摆放有序。</p>

    放下药篓子，徐天坐在火盆前烤了烤手。</p>

    “李青山怎么不自己来，往常他都是亲自来卖药草。”</p>

    陈百草左手拎起戥秤，右手抓了把当归抖进铜盘。</p>

    “李叔采药把腿摔断了，现在还在家躺着。”</p>

    原本拇指拨着秤砣往后挪，眼睛死死盯着秤杆上的小铜星的陈百草停下动作。</p>

    “腿摔断了？找医生看了吗？”</p>

    徐天摇头：“还没，等会儿麻烦陈药倌抓几副药。”</p>

    陈百草点点头：“肯定是看这天要下大雪了。”</p>

    他手里的秤杆终于平了，跟桌面一般齐，接着把药材倒进纸包，又去抓下一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