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辛霁华回到谢家时，屋内一片漆黑。</p>刚换下鞋，打开灯，却见谢慕岚正坐在客厅，面色苍白，全无方才电话里的中气。</p>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胃病又犯了？”</p>
看着神色难看，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谢慕岚，辛霁华到了嘴边话变成了关心。</p>
谢慕岚捂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p>
辛霁华抿了抿嘴，端来一杯热水将药喂进谢慕岚嘴里，“等一会，我这就给你煮粥。”</p>
刚要起身，谢慕岚抓住他的衣袖，头靠在他的肩膀，“再让我靠一会。”</p>
感受着发丝传来的阵阵香气，辛霁华坚定的心再度摇曳。</p>
低头看向怀中那张精致得没有半点缺点的脸，阵阵剧痛袭来。</p>
“或许，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我是不是不该苛求更多？”</p>
“说到底，她是我的妻子，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p>
上一秒好不容易坚定的念头，在谢慕岚轻声哼吱声中瞬间瓦解。</p>
辛霁华将随身携带的离婚协议书藏起，不忍掏出。</p>
“对了，今天你去哪了？”</p>
“你知不知道，我睡醒没看见你，真的很慌。”</p>
谢慕岚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往辛霁华的怀里挪了挪，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变得更具象了。</p>
“没，去见张世骞。”</p>
谢慕岚听到这个名字，抬起头和辛霁华对视，“张纨绔？”</p>
“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你以后，离他远点，不准和他来往！”</p>
“天知道他会给你教些什么。”</p>
和那双眼中满是自己的倒影对视，鬼使神差的，辛霁华轻声点头。</p>
“对不起啊，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p>
“我也是……”</p>
谢慕岚刚想说什么，被摆在桌上电话的抖动声打断。</p>
看到来电显示，谢慕岚的嘴角不经意勾起，从辛霁华怀中挪开。</p>
辛霁华瞳孔微缩，难以言喻的笑爬上嘴角。</p>
来电的，是崔景轩。</p>
“怎么会！他有没有事？”</p>
接通电话没多久，谢慕岚坐直身体，声音提高几度。</p>
“马上联系全市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p>
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谢慕岚从沙发站起，慌忙走进房间。</p>
不到三分钟，谢慕岚穿戴整齐朝玄关处走去。</p>
“你身体不好，这是要去哪？”辛霁华看着谢慕岚明知故问。</p>
“景轩那便出了些问题，我现在要过去。”</p>
忙着收拾东西，谢慕岚头也不抬。</p>
看着一心扑在崔景轩身上，就连自己伤痛都能无视，辛霁华心头一疼。</p>
原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谢慕岚最爱的，永远只有崔景轩……</p>
想到什么，辛霁华鼓起勇气走上前抱住谢慕岚，“今晚，能不能别走？就今晚……”</p>
“反正，那边有医生在看着，他不会出事的。”</p>
谢慕岚动作停顿片刻，很快恢复如常，她掰开辛霁华的手，“不行！景轩那边的问题不小，如果我不在，情况很可能……”</p>
听着这些解释，辛霁华的心千疮百孔。</p>
刚才的电话，他不是没有听见。</p>
崔景轩那边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个感冒！</p>
为了他，自己的妻子却能抛下自己，赶赴医院。</p>
好不容易愈合结痂的伤口，此刻被谢慕岚生生撕碎，剧痛把他最后一丝理智冲垮。</p>
鬼使神差的，辛霁华取出那份离婚协议，“好！既然你要去，我们离婚吧！”</p>
可他的话也被电话声盖过。</p>
电话里，他清晰听见，崔景轩声音：“慕岚，你到哪了？”</p>
“马上！我现在出门，你不要害怕，马上会有最好的医生帮你诊治。”</p>
安抚好崔景轩，谢慕岚头也没抬，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名字。</p>
看着刺眼的名字，好不容易缝补的心再度支离破碎，“你知道，你签的是什么？”</p>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妹妹的手术费用？”</p>
“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不管多少钱，我都会给。”</p>
“所以，你不要再闹了，我真的很忙！”</p>
扔下一番话，谢慕岚快步走出谢家。</p>
伴随玄关响起的闷响，辛霁华思绪收回。</p>
盯着那墨迹未干的名字，张世骞身影重现眼前，意义不明的眼神，好似在嘲弄着他的坚持一文不值。</p>
深吸一口气，辛霁华环顾谢家，“是我错了，原以为八年足够让她对我有一点点感情。”</p>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p>
“既然如此，那就结束吧！”</p>
此刻，辛霁华远比以往来得更坚定。</p>
当谢慕岚忘记结婚纪念日，忘记妹妹的死讯，眼里心里只有崔景轩那刻，他就该离开了。</p>
长久的自欺欺人，以此为重点，似乎……不算太晚。</p>
走进房间，辛霁华开始收拾留在谢家的东西。</p>
他留在谢家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张照片。</p>
看着小小行李箱，辛霁华嘴角泛起苦笑。</p>
原来，我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如此低……</p>
这些年里，谢慕岚对他不闻不问，别说和对待崔景轩一般，就是连十分之一都不如。</p>
“不过也好，至少走的时候，不算麻烦。”</p>
盯着那张婚纱照，辛霁华将属于自己的一半撕下揉碎扔进垃圾桶，而后拉着行李走出谢家。</p>
近乎同一时间，他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是谢慕岚。</p>
可此刻，辛霁华再无接听电话的欲望，任由电话就此挂断。</p>
走出谢家，辛霁华大步冲门外走去，一个声音却在此时响起，“辛霁华！”</p>
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长相与谢慕岚油有着七分相似，却更年长的女人。</p>
而她，是谢慕岚的姐姐，谢依柔。</p>
看着辛霁华拎着东西从谢家走出，谢依柔拧着眉踩着高跟走近，“你怎么回事，我妹给你打电话，你居然敢不接！”</p>
“有什么事？”</p>
看着面容姣好的谢依柔，辛霁华面无表情。</p>
自他和谢慕岚结婚以来，这位大姨子对他始终颇具成见，平日里，没少刁难他。</p>
和谢家划清界限，辛霁华自然无意再讨好她。</p>
可他的回应落在谢依柔眼中，倒成了吃醋的证明。</p>
谢依柔冷笑，“不就是我妹去见景轩哥，值得你这般？”</p>
“如果，我妹真想和景轩有什么，轮得到你这个没用的……”</p>
察觉到失言，谢依柔捂住嘴瞪着眼。</p>
辛霁华苦笑。</p>
果然！张世骞说的，都是真的！</p>
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