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季轻语一步步走进来，寒意也一点点侵蚀贺衾洲的心。

 他抿着唇，无声的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之前我爸妈留下的，今天赵叔寄过来了，我就试试。”

 说完，他就去卧室，脱下了航天服。

 客厅里，季轻语褪下绿色军装，看着餐桌上空空如也，拧着眉继续问：“你今天没做晚饭吗？”

 贺衾洲将衣服折好，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说：“这么晚了，出去吃吧。”

 季轻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也没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刚坐上车，季轻语就问：“去哪儿吃？”

 看着车窗外，贺衾洲思绪想到从前，轻声的说：“北街巷子里的东北铁锅炖。”

 季轻语闻言一瞬沉默，随后嗯了声，一脚油门朝目的地驶去。

 二十分钟后，到了饭店，贺衾洲径直走向右手边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老板拿着菜单热情走过来：“季团长，贺同志，好久没见你们两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季轻语照着往常点了菜，一锅热气腾腾的铁锅炖被端了上来。

 隔着中间的雾气，贺衾洲思绪被拉回了前年冬天。

 那年，季轻语刚升上团长，领了奖金，硬要拉他出门吃饭。

 于是天寒地冻的下雪天，两个人冒着大雪天闯进了这家饭店。

 尽管那时候还没有车，吃饭也只能挑着点，但季轻语握着他冻得通红的手，他也觉得心里暖。

 可现在，什么都有了，反倒心里没了那股热气。

 再回过神，餐桌上除了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和季轻语的咀嚼声，就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于是，贺衾洲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轻语，没想到这么久了，老板还记得我们。”

 季轻语没抬头，自顾自夹着锅里的肉往嘴里塞，催促的说：“嗯，快吃吧，煮过了就不好吃了。”

 见她这副不想交流的样子，贺衾洲一时也没再说话。

 吃过饭，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贺衾洲心里数着，还有十二天，要怎么开口和季轻语说道别的话。

 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贺衾洲停下脚步，开口：“季轻语……”

 “师姐，衾洲哥，这么巧，我正好在季边铺子买东西，没想到遇见你们。”

 他刚开口就被走过来的江原打断，而季轻语平淡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贺衾洲站在旁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季轻语眼神柔和的看向江原：“忙完了吗？回去吗，我捎你一段。”

 “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你跟衾洲哥回去吧，我走路就行。”江原眼神尴尬的看着贺衾洲。

 可不等贺衾洲开口，季轻语就抢先说了话：“不麻烦，你们宿舍就在家属院旁边，上车吧。”

 贺衾洲还站在风中，季轻语就已经给江原打开后排的车门。

 原本想好的道别，又没办法说出口了。

 车上，气氛寂静。

 江原笑着开口：“衾洲哥，你和师姐刚刚是去吃那家铁锅炖了吗？”

 贺衾洲点头，淡淡的点了点头：“嗯，对。”

 江原微笑看向季轻语：“那家不亏是百年老店，确实很好吃，上次在这边执行公务，师姐也带我来过。”

 贺衾洲没再接话，眼神看向了窗外，后视镜里江原还在继续说着。

 “来这半年，还要感谢师姐的照顾，让我觉得自己有了家。”

 贺衾洲沉默的垂着眼眸，他和季轻语曾经约会的地方，她也带江原去了。

 江原于季轻语而言，恐怕早就不只是师弟了。

 想到这，贺衾洲只觉得心口就像被堵了一根刺，想拔出来又觉得疼。

 好不容易到了家属院，贺衾洲没再维持这份体面，径直下车进了大院。

 过了会，季轻语才跟上来，看到面色苍白的贺衾洲，好似察觉到车上的话不妥，解释了一句。

 “江原人生地不熟的，我就介绍他去那家店尝尝。”

 贺衾洲停住脚步，极力的平静的回：“没事，我知道的，你都是照顾。”

 可他的平静伪装在回头看到季轻语脖子上的红痕时，尽数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