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咕噜咕噜......救命！”</p>“裴郎！”</p>
眼见花容失色的阿姐不顾一切地要跳进池子里救人，荣湘漪忙从后面死死抱住荣惜苒的大腿，大喊：</p>
“阿姐冷静！”</p>
她才不允许阿姐为了一个渣子不顾身体，那水这么冷，冻着她阿姐了怎么办？</p>
俪娘在一旁抱着珠宝，半晌才回过神来，“快！还不快去救人！”</p>
“你们都傻愣着做什么？裴郎出事，你们这群贱仆担待地起吗？！”</p>
语气虽急切，手里却不舍得放下一件珠宝，甚至还悄悄往袖子里藏。</p>
一时间，裴府下人们手忙脚乱。</p>
荣湘漪见阿姐满脸泪水，慌得浑身失力，眼看就要跌倒在地。</p>
她卯足了劲儿才把人给稳住，拉到一旁，拍着胸脯安抚道：</p>
“阿姐你别急，我一定帮你把人救上来！”</p>
说完，就凭借灵活的身躯挤进了救援前方。</p>
她个子小，再加上场面太过混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p>
只有荣惜苒的脸色惶恐到煞白。</p>
眼看裴洮从水面露出口鼻，荣湘漪快准狠一脚踹下去，将人蹬回水中。</p>
使劲踹！冒头就踹！</p>
如此接连十几脚。</p>
救人？那怎么可能！</p>
她没把人渣按水里淹死，都是看着荣家家产的份上。</p>
让裴洮死在这里，她嫌脏！</p>
裴洮呛了不少水，他此刻已经脱力，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逐渐往水中沉去。</p>
府门口，裴洮请来的兄友们也终于反应过来，一大片人涌过来。</p>
荣湘漪余光瞥见，不由得皱眉。</p>
怎么来得这么快，她还没踹够呢。</p>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p>
下一秒，荣湘漪就趴在水池旁，腿上蹬力踹，手下用力薅着裴洮的头发。</p>
“伯伯别怕！一一来救你了！”</p>
其他人连拖带拽，终于把裴洮从水里救了起来。</p>
裴洮呕出一大口水，不断呛咳着，细看脸上还有青紫的淤青。</p>
荣湘漪深藏功与名，悄悄溜出人群。</p>
来不及甩掉手上薅拽中断掉的湿发，整个人就被荣惜苒提溜过去。</p>
一抬头，对上荣惜苒满脸的愠怒与担忧。</p>
“水边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这么小个孩子，要是他们挤来挤去把你也搡到水里，你是不是也要离我而去......”</p>
荣湘漪原本想高兴的，阿姐没有第一时间围到渣男身边，而是先来训斥自己。</p>
但听着听着，就听出了阿姐声音里的后怕与颤抖。</p>
孩子、落水。</p>
阿姐是想起了四年前自己落水的阴影！</p>
她忙敛起嬉皮笑脸，乖乖认错，还伸着手去安抚阿姐的背。</p>
“对不起阿姐，一一错啦！下次一定离水远远的！”</p>
荣惜苒眼尾瞬间变红，紧紧抱着荣湘漪，仿佛是弥补了四年前没能救下妹妹的遗憾。</p>
泪豆子‘啪嗒’地滑入荣湘漪脖领间，湿热又咸涩。</p>
直到人群中突然喧闹起来，“裴少醒了！”</p>
俪娘第一时间把眼尾搓红，扑到裴洮面前哭：“裴郎你受苦了！快让我好好瞧瞧，哪儿伤着没？”</p>
不愧是远近闻名风月场地的头牌，入戏那叫一个快。</p>
荣湘漪撇嘴，直接拆台：</p>
“人昏着的时候，你藏金首饰；眼下醒了，哭得像是办丧一样。婶婶这心思，真叫一一看不懂。”</p>
小娃娃看不懂，但旁人知道啊！</p>
院中不乏长安城中的勋贵，这些人多数都只是表面与裴洮交好，此时自然是看乐子的心思更多。</p>
一个个目光揶揄。</p>
裴洮失了面子，气得眼底猩红。</p>
他顾不上俪娘，一把推开后，张开手就朝着荣湘漪的脖子掐来。</p>
“贱人！方才是你推我入水的！我一定要弄死你！”</p>
荣湘漪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躲在阿姐身后，声音带着细软的哭腔：</p>
“一一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伯伯生气，要当白眼狼掐死恩人呀？刚刚那么多人看着，我明明在很努力的救人......”</p>
荣湘漪很清楚自己的优势，眼泪欲落不落，鼻尖和眼尾都委屈地发红，破碎又令人心疼。</p>
刚刚蹬人的事她做的隐晦，再加上年纪小，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添乱，不会往她恶意害人上面去想。</p>
此时，都忍不住纷纷开口谴责。</p>
“裴兄，这就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害人啊？你那娼妓刚刚确实藏了些金首饰在袖子里，我也瞧见了。”</p>
“都是实话，你要是不愿意听，自己捂着耳朵把俪娘抱回屋里呗，找一个孩子发火算什么？”</p>
“水边滑脚是常有的事儿，你下次小心点呗！”</p>
“......”</p>
就连一向对裴洮百依百顺的荣惜苒也忍不住维护起来：</p>
“裴郎，一一就是个孩子，她不会胡乱编排的。”</p>
一旁的刘管家也适时出声：“刚才这女娃娃确实一直在努力救人，裴少爷，您怕是呛水受惊了，才产生了幻觉。”</p>
“初春天寒水凉，裴少爷还是快去换身衣裳暖身吧，别让外客瞧了笑话。”</p>
裴洮猛然惊醒。</p>
他一直在被这个小娃娃牵着鼻子走！</p>
这些勋贵可是他在父兄跟前挺起脊背的依仗，失了脸面是小，要是以后不再来往，他就是淹死也不足惜！</p>
裴洮愤愤拽着低眉顺眼的俪娘下去换衣服了。</p>
荣惜苒想去帮忙，却被瞪了回来。</p>
“饭菜你都备好了吗？怠慢了我的客人，你就和那小贱人一起滚出去！”</p>
真是踹轻了，还有力气凶阿姐！</p>
荣湘漪忿忿不平。</p>
可转头一看，荣惜苒居然面露娇羞。</p>
“裴郎放心，这等要事，我不会耽搁的。”</p>
她寻回地上的锅勺，嘱咐荣湘漪别乱跑后，就钻进了厨房。</p>
“......”</p>
荣湘漪当然是不会听的。</p>
她在人群中锁定了刘管家的位置，跟了上去。</p>
等周围没了人，她才开口叫住：“刘管家！”</p>
刘管家早就注意到了她，转过身时并没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喃喃出声：</p>
“真像啊。”</p>
可惜不会是四年前就落水溺亡的二小姐。</p>
荣湘漪没听清这句，迫不及待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我今日看阿姐事事对裴少爷言听计从，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呀？”</p>
她记忆中的刘管家温和慈祥，认真负责，从前很疼爱她！</p>
除了阿姐，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