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从餐厅出来后，我呆呆仰着头。

 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小雨。

 雨其实不大，只是毛毛细雨打在脸上，会带来一些凉意。

 我没带伞，叹了口气，准备冒雨跑去地铁口。

 只是在我刚准备往外冲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拽住。

 回头去看，对上陈越强装镇定的脸：「你去哪？」

 「现在下雨天很危险，别一个人乱走，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这种天气不会有危险的。」我沉默着回他。

 只是毛毛细雨而已，连刮风和闪电都没有。

 可陈越不肯放手，依旧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拧了拧眉，还想跟他解释，却在看见陈越慌张的表情，还有他抓着我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的样子时，我一顿。

 我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陈越好像是在担心我出事。

 发现这一点后，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情绪骤然开始疯涨。

 我的心脏重重一跳，带起一丝酸涩，牵连全身。

 「我没事。」我努力笑着跟他解释：「我只是想跑去地铁口，坐地铁回家。」

 陈越皱着眉，狐疑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一副不信的样子。

 「我真没事！」我掰着手，朝他安抚地笑笑，面色如常地解释道：「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无法否认，我在少年时期被人侵犯过的事实。

 就像我无法否认，我和沈聿也确确实实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只是最后却落得一个鸡飞狗跳的收场，只剩下一地鸡毛。

 「往好的地方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至少我只是被侵犯了，不是被杀害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是吗？」

 陈越被我的话惊得几乎呆住，他大概也没想到，我对这段悲惨的过往似乎没有留下什么阴影，甚至还能平静地拿出来安慰别人。

 「十八岁的时候，我可能会因为他当众揭穿我的伤疤而羞愧得想要去死。」

 「但是我现在二十八岁了。」

 我解释说：「我很清楚，发生那种事情，并不是我的错。」

 「真正应该羞愧到要去死的人，也不应该是我。」

 其实，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我停顿了一下，脑子里没由来地冒出了沈聿的脸，用力地攥住了手。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沈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以前，沈聿在我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也曾用力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坚定地说：「许穆语，不是你的错，我们不哭！」

 可转眼间，他就变成了刚才那副讥讽的嘴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许穆语被人侵犯过？」

 我垂着眼眸，手无意识地摁在了抽疼的心脏上，试图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陈越深深地看了我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良久，我才感觉他抓着我的手一点点地放开。

 「你说的对！」陈越声音沙哑，但坚定地开口：「这不是你的错，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我回过神来，朝他眨眨眼睛。陈越盯着我，喉结微动，随后声音沙哑地对我说：「我有点东西落在餐厅里了，我回去拿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