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灵渠贴身服侍的婢女有四人，分别是佩兰、雪艾、香草和忍冬。</p>其中佩兰和雪艾是回到沈府之后沈夫人配给她的。</p>
香草和忍冬是她先前在外的时候收在身边的。</p>
如今香草和忍冬都在府外，一处叫做绮香馆的铺子里做事，那是沈灵渠自己的一点产业。</p>
佩兰和雪艾贴身照看。</p>
连婆婆是两年多前她在外面救的，为人忠诚踏实，厨艺高超，如此既做厨娘，也分管外院一些杂事。</p>
沈灵渠既已做好决定，便往杨氏那边去了一趟，例行看望。</p>
但刚到院外，就听杨氏嘶喊、咒骂的声音传出：“她就是一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为什么死的不是她？！”</p>
接着是沈雉的声音：“母亲莫气，二弟战死沙场的事情是意外，和姐姐没有关系的，姐姐她也很伤心的......”</p>
“她都没流几滴眼泪，她哪里伤心？这两年她总是外出，我看她是外面早有姘头，巴不得云琦死了好另攀高枝——</p>
她那天还穿着一身大红啊，她让云琦死都不安生。</p>
扫把星！她就是个扫把星、该死的贱人！”</p>
杨氏完全没了大家主母的风度，破口大骂，言辞无比怨毒。</p>
那话锋利如剑般刺来。</p>
可沈灵渠经过这数日守灵、送葬、梦境......到现在接受现实，且对杨氏一向没有期待。</p>
如今杨氏那些怨毒的话，也伤不到她多少。</p>
她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淡漠如故。</p>
周围的仆人都朝着她窃窃私语起来，她也并不在意。</p>
只知今日是看望不成了。</p>
沈灵渠平静转身，带着佩兰回自己的院子去。</p>
......</p>
半个时辰后，杨氏哭闹伤心的累到睡过去。</p>
沈雉和段云琛才从她那院子出来。</p>
行至花园转角，沈雉投入段云琛怀中低柔软语：“二弟竟然会战死，还死的那般可怖，真是吓死我了。</p>
云琛哥哥，还好你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然我可怎么办？”</p>
段云琛怀抱沈雉，似有些心不在焉，低低“嗯”了一声。</p>
沈雉温软又道：“现在没了二弟，侯府以后的荣光，以及开枝散叶的担子就都要落在你身上了。</p>
只是还在丧期，咱们不好太亲近。</p>
等二弟七七过了，咱们、咱们就圆房吧。”</p>
她越说越小声，说到“圆房”二字时整张脸都埋在段云琛怀中，模样娇羞无限：“我想帮云琛哥哥生孩子，多生几个......”</p>
段云琛手臂收紧低哑道：“好。”</p>
“姐姐那里，爹娘、哥哥们不喜欢她，原该是她未婚夫的你也不喜欢她，好不容易有了喜欢她的夫君，结果夫君又战死了。”</p>
沈雉絮絮说着，调子低柔带着叹息，不知是同情还是得意，“姐姐真是可怜，她日后可怎么办？”</p>
段云琛眸色又复杂起来，抱着沈雉的手也僵了僵。</p>
就在这时，花丛里“喵呜”一声叫。</p>
沈雉回头一瞧，就对上两只灯笼般橙黄发亮的眼睛。</p>
那是——</p>
沈雉惊叫一声，整个人更缩进段云琛怀中：“云琛哥哥，我怕！”</p>
“只是一只猫罢了，别怕！”段云琛轻拍沈雉肩背。</p>
这时那猫踢着脚到了段云琛跟前儿来，在他身边绕圈，鼻子还一探一探的。</p>
“云琛哥哥，你快将它赶走，快！”</p>
沈雉被吓得浑身颤抖。</p>
段云琛哪里舍得？</p>
忙一挥衣袖，那猫儿被惊的跳起，重新跑进花丛中看不见了。</p>
“好了，它已经走了。”</p>
段云琛拍着沈雉的肩背柔声安抚一二，感觉那人儿还在自己怀中一抖一抖，不禁怜爱地笑起来。</p>
“真没想到，你也有这样胆小的时候。”</p>
“云琛哥哥取笑我。”</p>
沈雉不依地用小拳头捶着段云琛的心口，娇嗔地瞪他一眼。</p>
段云琛大为受用，低头吻上去。</p>
沈雉又惊又羞，半推半就与他缠粘好一会儿。</p>
听到不远处侍卫巡逻的声音，段云琛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p>
相拥一阵儿，沈雉低喘的声音响起：“云琛哥哥，咱们怎么回去？人家脚软......”</p>
“我抱你。”</p>
段云琛手臂一揽，将怀中人横抱起，步伐稳健往二人院中去。</p>
沈雉更是娇羞无限，脸儿贴着段云琛的脸，“云琛哥哥，二弟还在丧期，咱们这样亲近，万一被下人告诉母亲，母亲生气了......”</p>
“放心，没有下人会胡言乱语的。”</p>
段云琛说着，眉眼之间先前浓重的忧虑已淡去。</p>
他想，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p>
其他的，之后再说吧。</p>
......</p>
“五福呢？”</p>
灵致院，沈灵渠一回来便去耳房看望猫咪。</p>
那猫咪是她十二岁那年捡到的，还没满月的小猫奄奄一息地藏在草丛里，叫声低弱而可怜。</p>
她把小猫带回去悉心照看，小猫竟活了下来。</p>
后来就一直伴着她。</p>
沈家找她入京时，她连着小猫一起带进了京城，后来又带到段府。</p>
最近这几日她因云琦战死，忙碌丧事伤心无比，都没有空看它。</p>
这会儿从杨氏那回来去看看它，它竟不见了！</p>
平素照看狸奴的小婢女满眼呆滞：“它......刚刚还在啊！奴婢只回头打水的功夫，它怎么就没了？”</p>
沈灵渠面色凝重起来：“快找！”</p>
话落，她也立即转身往外走。</p>
岂料她刚要出院门，猫儿灵敏地跳墙而入，小跑到她身边，“喵呜”了好几声，用身子蹭她裙摆。</p>
沈灵渠松了口气，蹲下身抚了抚它，将它抱起来往里走。</p>
佩兰唏嘘：“还好它自己回来了。”</p>
杨氏和沈雉，那可都是一见到猫就吓得半死的性子，这要是跑到她们院儿里去，那可就糟糕了。</p>
沈灵渠把五福抱回耳房，放进它的小窝内，轻轻抚着猫儿的后颈。</p>
猫儿“喵呜”几声，就睡着了。</p>
沈灵渠还一下下轻抚着，神思不觉飘飞出去。</p>
当初五福带入京城，沈家那么多人，除了小公子沈青涯外，其他人都不喜欢猫狗，沈夫人更是看到猫就怕的浑身颤抖。</p>
他们对她养五福十分不满，甚至是抗拒。</p>
最后是沈青涯求了情，沈夫人又说了话，让她把五福看好，不要在府上乱跑就可以留着。</p>
她倒是看的认真。</p>
可猫儿又不懂人的道理，它贪玩的很，便有一次偷跑出去，好几日都没回来。</p>
就在沈灵渠以为，那猫是彻底丢了的时候，段云琦抱着它出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