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家的时候，宵宝依旧如往日一样在软垫上爬来爬去等待她归来。</p>“宵宝。”她放好东西，洗了个手。</p>
宵宝坐了起来，拍着手像复读机一般喊着:“妈妈，妈妈。”</p>
徐璇漫脱下大衣，冲她张开双臂把她抱了起来往餐厅走去。</p>
聂姐端来了宵宝的辅食放在桌子上。</p>
“太太，你要不要先吃？”</p>
徐璇漫摇摇头:“我把她喂饱了再说。”</p>
宵宝转悠着大眼睛，最后把眼神停留在徐璇漫身上。</p>
徐璇漫习惯性舀起一勺碗里的饭想要喂进她嘴里。</p>
看到宵宝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外。</p>
“怎么这样看着妈妈？”</p>
一边说边往她嘴里送饭。</p>
哪知宵宝根本不领情，紧闭着嘴巴。</p>
“张嘴，宵宝。”</p>
宵宝眨着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看着徐璇漫。</p>
徐璇漫反应了一会，随即拿出放在兜里的手机，找到联系人，拨通了视频。</p>
对方接得很快，接起来还能看到他起身并说了句英文:“Take a 30-minute break.”</p>
随即是他走出会议室的脚步声。</p>
宵宝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p>
“宵宝，在吃饭饭吗？”</p>
与刚刚通知员工休息的声音音调截然不同。</p>
路过准备去茶水室的员工不经意间听到了周屿卿的话，都惊讶地侧头看了两眼。</p>
周屿卿面对自己的女儿，随机切换语调。</p>
跟在身后的林烨赫早已习惯。</p>
宵宝把目光从徐璇漫身上转移到手机屏幕上，看着周屿卿的脸。</p>
徐璇漫趁机把饭喂进了她微张的嘴。</p>
“爸爸！”宵宝把饭咽下去，拍了拍儿童桌，突然喊了起来。</p>
电话那头往办公室走的人停在了半路，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p>
徐璇漫舀饭的手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宵宝。</p>
天天教她喊爸爸，原来在憋大招给她爸爸惊喜。</p>
宵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称呼引起爸爸妈妈怎样的反应。</p>
生怕周屿卿没听清楚一般，又唤了一声:“爸爸。”</p>
周屿卿就这样停在会议室门口不远处，眉眼温柔:“爸爸在呢，爸爸在呢。”</p>
他女儿终于开口喊爸爸了。</p>
周屿卿眼角猩红，这一刻他更明白了当父亲的意义。</p>
他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办公室里走去。</p>
宵宝像复读机一样，重复喊着爸爸。</p>
不忘接过徐璇漫喂过来的饭。</p>
“漫漫，宵宝喊爸爸了。”</p>
周屿卿依旧看不到徐璇漫的人，但他知道她在旁边。</p>
徐璇漫把手机微微侧过三十度，露出自己半张脸:“我听到了。”</p>
这也是周屿卿出差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徐璇漫的脸。</p>
“周屿卿。”徐璇漫对着屏幕喊了一声。</p>
宵宝喊爸爸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好像知道徐璇漫有话和周屿卿说。</p>
“怎么了？”周屿卿有些意外徐璇漫主动喊自己。</p>
“生日快乐。”</p>
徐璇漫没有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但也确实没有忘记他的生日。</p>
周屿卿听到这四个字比听到宵宝喊了爸爸还开心，他嘴角上扬。</p>
“谢谢，我今天真的很快乐。”</p>
徐璇漫重新把手机对准宵宝的大脸，宵宝吃完了饭，抓着草莓一个劲舔着。</p>
重新一遍又一遍喊爸爸。</p>
周屿卿就这样笑着看手机屏幕，一声又一声回应着。</p>
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p>
徐璇漫和聂姐对视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p>
有人欢喜有人愁。</p>
三十分钟休息时间转瞬即逝，宵宝还在和她爸爸互动。</p>
执行总裁办公室门口，林烨赫重新又做了一遍深呼吸，试图抬手想敲门。</p>
他刚刚看到他们周总笑了，想来他们周总现在心情应该不错，他提醒周总到时间开会了应该不会被辞退吧。</p>
毕竟会议室里坐着几十个人在等他开会。</p>
他敲了敲门。</p>
里面传来:“进。”的声音。</p>
林烨赫抖了抖衣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去。</p>
入目即是他们周总脸上藏不住的笑容，手机里断断续续地是他们周总女儿甜蜜蜜喊“爸爸”的声音。</p>
林烨赫走到办公桌前，抿了抿嘴角，想开口又不敢开口。</p>
周屿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p>
林烨赫眨了眨眼，他们周总什么时候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了，明明是他说休息三十分钟，现在竟然问他怎么了。</p>
“周总，三十分钟到了。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p>
周屿卿脸色暗了暗:“知道了。”</p>
徐璇漫听到了林烨赫提醒他开会的声音。</p>
安抚着宵宝:“爸爸要去工作了，晚点再和爸爸说。”</p>
说完毫不留情就把电话挂了。</p>
速度快到周屿卿都没有反应过来。</p>
林烨赫再一抬头，已经不见他们周总脸上有笑。</p>
仿佛他刚刚看到的笑容是他的错觉。</p>
宵宝看着被徐璇漫关掉的手机，嘟着嘴拍桌子想要表示抗议。</p>
徐璇漫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地说:“爸爸开会呢。”</p>
宵宝气嘟嘟地看着徐璇漫，徐璇漫正准备收起手机，一个意想不到的视频打了进来。</p>
徐璇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p>
谢初婳一张保养得几乎看不出年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p>
“妈妈。”徐璇漫乖乖地喊了人。</p>
“宝贝，吃饭了没有呀？”谢初婳语气温柔地问。</p>
“在吃呢。”徐璇漫乖巧地回了话。</p>
把手机四十五度视角放着，以便她也能看到宵宝。</p>
“宵宝，奶奶可想你了。过两天奶奶回国了就去看你。”</p>
谢初婳正在伦敦办画展，近几日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来得及和宵宝视频通话。</p>
“妈妈，你在伦敦要照顾好自己。”</p>
徐璇漫很喜欢谢初婳，总觉得她身上一直有一股自己追求的敢拼敢闯的劲。</p>
而且她也很尊重自己，对自己的工作一直持支持的态度。</p>
怀孕的时候也没有强制自己要在家养胎。</p>
“阿卿呢？有应酬吗？”谢初婳盯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p>
“他出国了，也在伦敦。”</p>
徐璇漫公事公办地说。</p>
谢初婳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有人开口在喊自己。</p>
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宝贝，妈妈要去开会了。”</p>
徐璇漫笑了笑:“没事的，妈妈，你快去忙吧。要按时吃饭。”</p>
之后拉起宵宝的手:“和奶奶拜拜。”</p>
宵宝乖乖地摇了摇手。</p>
谢初婳心满意足挂了电话。</p>
徐璇漫捋了捋宵宝的发丝:“今晚可让你爸高兴了。”</p>
宵宝听不懂，对着她傻笑着。</p>
徐璇漫看着心都化了。</p>
徐璇漫说得并没错，下半场会议周屿卿和换了个人似的。</p>
从上半场冷着脸甩文件挨个骂变成了下半场耐心听策划并且还会指出不足给予意见。</p>
林烨赫心里擦了把汗:这一看就是大小姐和他们夫人的功劳，不然他们周总怎么变脸如此之快。</p>
临近下班，周屿卿办公室迎来了意想不到之人。</p>
林烨赫恭恭敬敬敲了敲门。</p>
得到里面允许之后，他开了门进去。</p>
还没来得及汇报给周屿卿，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音就传进了办公室。</p>
“把门带上。”周屿卿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p>
“哑巴了？不会喊人了？”谢初婳面对儿子，一向都是怼他为主。</p>
周屿卿不急不慢地签上最后一个名，盖上钢笔笔盖。</p>
身子往后一靠，看着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女人。</p>
扬了扬唇:“妈。”</p>
谢初婳搂了搂披肩，刻意打了个寒颤:“阿卿，你上次这么喊我都已经是二十年前了。</p>
你要不喊这个字，我还以为我是花季少女呢。”</p>
要不是出于周家的教养，周屿卿大概也会翻一个白眼。</p>
“谢女士，您今日来有何贵干？”周屿卿懒得与她多话，知道他妈妈一般有备而来。</p>
谢初婳不急不慢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阿卿啊，你今年也三十好几了，不太中用了。”</p>
周屿卿听到后面几个字，皱了皱眉。</p>
谢初婳哪里在乎他的感受，继续说着:“生日快乐。妈妈知道你也不缺什么，这是送给漫漫的，你回去带给她。”</p>
虽然送给徐璇漫礼物周屿卿没意见，但是他突然有点搞不清。</p>
“谢女士，今天是我生日，不是漫漫生日吧？”</p>
谢初婳摸摸一头秀发:“我不是祝你生日快乐了吗？周屿卿，你什么东西也不缺。你缺的是，想要的爱。”</p>
谢初婳面对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一针见血。</p>
周屿卿眼里的波澜一闪而过，重新翻开一份文件。</p>
“宵宝今天喊爸爸了。”</p>
“真的？”谢初婳有些声调抬高。</p>
周屿卿点头回应。</p>
谢初婳搓了搓手:“我得收拾收拾赶紧回国，宵宝下一个喊的人必须是我。”</p>
说着就提着包包准备离开了。</p>
拉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周屿卿一句:“儿子，又大了一岁，争点气。”</p>
周屿卿握笔的手停住了，弯起的嘴角似乎在嘲讽自己的不争气。</p>
他放下了笔，起身走向沙发。</p>
坐在谢初婳刚刚坐的位置，拿起她留下的盒子。</p>
缓缓打开。</p>
是一幅很小很小装在相框里的画。</p>
画里的他拥抱着搂着徐璇漫的腰，与她相视而笑。</p>
宵宝被他扛在肩头。</p>
他看着这幅画看了很久很久。</p>
他想，有一天，他妈妈亲手画的这个画面一定会实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