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深夜。</p>

    御书房内烛火通亮。</p>

    李承明揉着太阳穴，面色微微有些疲惫。</p>

    立在一侧的老太监忙将参茶端过去。</p>

    “皇上，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休息了？”</p>

    抿了一口参茶，李承明望着桌上成山的奏折，当即摇了摇头。</p>

    自去年开始，疆国连年灾害，冬天雪灾，夏天水灾，百姓流连失所，民不聊生，李承明虽然命令各地开仓放粮，可灾民数量太多，就连内库的银子也全部调了出去，效果微乎其微。</p>

    此刻望着这些汇报灾情的折子，李承明头疼的捏着眉心。</p>

    “募捐情况如何了？朕命皇后带头让后宫嫔妃捐些金银首饰，统计出来多少？”</p>

    李承明将参茶推到一旁，问着身旁老太监景公公。</p>

    “回皇上......”</p>

    景公公忙跪倒在地，脸色煞白。</p>

    “老奴愧对皇上，连宫女也算上，只募捐了1500两银子。”</p>

    闻言。</p>

    李承明烦躁地摆摆手。</p>

    “先起来吧。”</p>

    国库空虚，如今根本拿不出任何银子，去年就开始大旱，到了冬天连日暴雪，今年本就收成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多有流民揭竿而起。</p>

    前阵子已经有地方府衙上报，治下流民上山为匪。</p>

    继续这样下去。</p>

    整个疆国怕是会出大问题。</p>

    “你说，朕在朝堂上募捐赈灾，是否能筹到银子？亦或者......拿出几个位置，能否换到些赈灾银子？”</p>

    此话一出。</p>

    景公公额头当即冒出冷汗。</p>

    支支吾吾不敢言语。</p>

    国库没有银子，就连皇上的内库银子也全部调往灾区赈灾，但，什么人手里有银子。</p>

    豪门世家！</p>

    谁都清楚，地方士绅豪强，朝堂上的世家子弟，族内有着大量的也银子，不仅有银子，还有粮食。</p>

    “罢了，你一个老太监懂什么，此事让朕好好想想。”李承明摆摆手，打开一道奏折，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富林县的奏折上来了吗？其他几人均是出身世族，唯有这个状元郎秦宇，身世穷苦，是否真是这样，奏折还没送来？”</p>

    “来了来了，崔公公的折子傍晚就到了，老奴一直不敢打扰皇上。”</p>

    景公公忙从一摞奏折里面，将老崔加急送来的折子拿出来。</p>

    “朕瞧瞧。”</p>

    李承明打开奏折。</p>

    皱着眉头看了起来。</p>

    一旁的景公公见皇上眉头逐渐舒展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p>

    看来！</p>

    崔公公前去报喜的这个状元郎，应该同世族没有关系。</p>

    “哈哈哈哈，好好好！”</p>

    合上奏折。</p>

    李承明爽朗大笑。</p>

    “穷的饭都吃不起，全村节省口粮，这才供出一个状元，父慈子孝，家风良好，当地村民朴实，纷纷相送，就连喜银都出不起，给了两个窝窝头......”</p>

    如今朝堂上，世家子弟众多，也都是科举出身。</p>

    很难再看到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人才。</p>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p>

    这一点，李承明很清楚。</p>

    某些政令一旦涉及世家利益，就连朝堂都不出去，当场就会被这些官员联名否决。</p>

    “好一个有国才有家，先有国才有家，听听，没读过书的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这些世家子弟难道不清楚？”</p>

    尤其是看到折子中，秦宇家人说的一句话，李承明更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御书房内踱步。</p>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崔公公能这么写，足以证明状元郎一家并非世族，甚至同当地豪强并无联系。”</p>

    “嗯。”</p>

    状元、穷苦出身、家风良好......这些条件集合在一起，想要等到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太难。</p>

    “怕就怕，是个死读书的，最后读的跟那些世家子弟一样，读成傻子了，百姓无粮可吃，居然能说出为什么不吃肉这种话，简直混账！！”</p>

    “景伴伴，偷偷安排一下，明日正午，朕要出宫，亲自考验考验这个秦宇。”</p>

    景公公连忙领命。</p>

    崔公公可是宫里最有眼力劲的，绝对不可能看错。</p>

    可千万别是个读死书的啊。</p>

    不然的话，月银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赶紧来个有真本事的，能帮帮皇上。</p>

    ......</p>

    翌日正午时分。</p>

    秦宇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通化门，穿过这里就算是正式进入京城地界，虽然距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可这里治下，都算是京城的百姓，十足的京爷。</p>

    不过。</p>

    情况同秦宇想的似乎有些不同。</p>

    “这大疆王朝看着有点不太行了啊？”</p>

    秦宇在心里嘀咕。</p>

    一路走来，沿途到处是要饭的流民，卖孩子的，卖身葬父的，拦路抢劫的，行骗的，简直比黑风村乱多了。</p>

    反差大到秦宇至今都没办法接受。</p>

    “再走两个时辰就到了，秦宇，将你安顿好之后，咱家得进宫复命，至于什么时候面圣，到时自然会通知你！”</p>

    崔公公眼眶黢黑，脸颊凹陷，短短两日人仿佛苍老了许多。</p>

    “好，那就有劳公公了，要不，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吧？”</p>

    “也对，你身上没银子，那就简单吃点。”</p>

    崔公公点头。</p>

    走进最前面进城。</p>

    刚刚走进来，秦宇不由皱起眉头，沿途依旧有不少人面色蜡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进城的人，想要讨一口吃的。</p>

    灾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p>

    连京城地界沿街都是灾民？</p>

    不至于啊！</p>

    秦宇跟着黑风村山贼出去抢过那些地方豪强大户，一个个富的流油啊，就这还是小地方的豪绅，一次性都能搜刮出上万两银子。</p>

    而且，黑风村开设的赌场，整日也是人满为患，青楼生意经过秦宇改良之后，火爆的一塌糊涂。</p>

    一夜之间豪掷千金，就为了能上楼的公子哥比比皆是。</p>

    怎么......会穷成这样？</p>

    “去年开始就在干旱，冬天又是连续大雪，很多地方今年颗粒无收，如今又开始大旱，百姓日子不好过，皇上下令，允许百姓进城，每日正午能领一碗粥喝，不至于饿死人，可其他州府，情况更不容乐观。”</p>

    崔公公一脸惆怅，低声说道。</p>

    走的时候，京城还没有这么多灾民，怎么短短几日时间，多出如此多的灾民？</p>

    秦宇当时脸就黑了。</p>

    看情况，当官好像还不如回去干山贼啊。</p>

    “老崔！”</p>

    忽然。</p>

    侧方传来一道声音。</p>

    一名穿着员外衣服，身后跟着名老奴的中年人，冲秦宇几人招手。</p>

    崔公公：“！！”</p>

    皇上怎么出来了？</p>

    不对！</p>

    几日不在，小景子这个狗东西，怎么能跟着皇上出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