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十安想到的绝妙主意便是用迷魂香把宁砚迷晕,拖到马车上。再留一张纸条在房间,告知宁砚的去向,届时楚寻青看到纸条,也会被引过来。
裴十安还想好了等宁砚醒来要怎么骗他,一定要声泪俱下,说宁砚被采花贼掳走了,差点被这样那样,幸好他在出城的路上撞见了,把宁砚救了下来。
这样导一出戏,宁砚以为他英雄救美,一感动就芳心暗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裴十安没想到宁砚居然这么难搞,用迷魂香都迷不倒他。
此刻被剑抵着喉咙,裴十安一番苦心付之东流,连忙高呼:“公子饶命!”
宁砚已经听出来是裴十安的声音,把剑稍微移开了一些。
裴十安却以为戴着面具,宁砚没认出自己,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特意变了变嗓音:“我一时糊涂,贪图公子的美色,犯下这等大错。公子饶我一命,我日后绝不再犯。”
宁砚垂眸看着他:“你用迷魂香想做什么?”
裴十安咳了一声:“还不就是裤裆里那些事——不过我现在不敢了,公子放了我吧。”
宁砚正要说话,门外却忽然有人敲门:“宁砚?”
是师父的声音,师父今日刚到京城,就在他隔壁房间歇了下来。
宁砚有些迟疑,没有立刻回应,门外的楚寻青脸色便冷下来,推开门闯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迷魂香的味道,过了许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对危险的敏锐度异于常人,立刻放缓呼吸。
往里看去,床边除宁砚外,还有一个人,而宁砚的剑正横在那个人颈间。
“刚才我看见有贼翻进了你的房间,你有没有受伤?”
楚寻青把桌上的蜡烛点亮,朝床边瞥了一眼,看见宁砚捉住的那人戴着一个小猪面具。
而那人好像很害怕他,一见到他就瑟缩着想往宁砚身后躲。
宁砚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横在他颈间的剑。
“这就是那个贼?”楚寻青慢慢走过来,平静地说:“我来处理掉。”
裴十安吓得差点晕过去。
他知道楚寻青是职业杀手,杀人跟杀只鸡一样简单,说要处理掉他,绝对不会手软。
裴十安连忙抓住宁砚的衣角,爬上床榻,试图把自己藏在宁砚身后。
就在楚寻青要把他拎走的时候,宁砚抬手挡住了楚寻青,低声开口:“师父,他是我朋友。”
他把裴十安拉到身前,不顾裴十安的反抗,摘掉了他的小猪面具,露出那张好看得让人屏息的脸。
肌肤雪白,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面具和本人反差太大,就连楚寻青也被晃了下神。
裴十安紧紧闭着眼睛,念咒一样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宁砚缓缓道:“他叫裴十安,是裴家唯一的少爷,杀了他,那边交代不过去。”
楚寻青眼神微动:“裴家,哪个裴家?”
“京城只有一个裴家。”
“你跟他是朋友?”
“勉强算是。师父,我来处理他的事,您赶了一天的路,早点歇息吧。”
“宁砚。”楚寻青的声音严厉起来:“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我知道。”
楚寻青离开了。
裴十安仿佛从鬼门关前过了一遭,浑身瘫软地倒在宁砚的床上。
片刻后,他忽然反应过来,坐起来问:“对了,我戴着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宁砚把摘下来的小猪面具还给他:“除了你,没人会做这么蠢的事——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裴十安没有接过面具,而是握住宁砚的手:“我是来接你走的。”
宁砚对此没有一点反应。
裴十安急切道:“我认真的,我得罪了太子,在京城待不下去了。你跟我一起私奔吧。”
宁砚抽回自己的手,把面具掷在床上:“胡言乱语。即使真要私奔,你也应该去找江挽星。”
裴十安:“你在吃醋。你在说气话。”
宁砚微微蹙眉,刚要说些什么,裴十安忽然踮脚抱住他。
“你干什么?”
突然和裴十安离得那么近,身体紧贴在一起,宁砚没办法再维持冷静。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后颈一阵刺痛,一根银针扎了进去。
裴十安抱歉地说:“对不住了老婆,我今天必须把你拐走。”
宁砚看着清瘦,毕竟比他高许多,他背宁砚下楼的时候连双腿都在打颤。
到了楼下,车夫帮他把宁砚扶进了马车里。
裴十安四处张望,见街上没人注意到他们,就悄悄叫了一个小乞丐过来,给了他几两碎银和一张纸条,让他次日一早把纸条送到楚寻青的房间。
打点好一切后,裴十安也钻进了马车,连夜逃命去了。
楚寻青抱着剑坐在房檐上,看着马车远去。
如果刚才宁砚没说裴十安是他朋友,就凭裴十安拐走宁砚的行为,他已经让裴十安人头落地了。
他从房檐上一跃而下,神情肃杀,小乞丐猛一抬头见到他,吓没了半条命,连滚带爬地跑了。纸条悠悠飘落在地。
楚寻青捡起纸条,借着月光看上面的字。
纸条上写着:“出城往北,来追我呀。”
宁砚因为面对的是裴十安,下意识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被裴十安暗算,醒来的时候已经出城了。
他恼羞成怒,刚要去摸身侧的剑,就发现剑被没收了。
裴十安赔笑道:“刀剑无眼,伤到我了多不好,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把你的剑给你。”
宁砚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你对我用毒针?”
“好了,别生气了,下不为例。”
“你做这些手脚,不怕我师父发现吗?他明日发现我不在房间,一定会追上来。”
“追上来就追上来,我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嘛。”
两人在行进的马车上,宁砚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望,只有无边无际的荒野。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裴十安答:“不知道,先这么走着。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么跟着我过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宁砚冷声问道:“如果江挽星在这里,你敢说这些话吗?”
裴十安想到表面温柔,实际在床上掌控欲极强的江挽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怕江挽星,于是故作轻蔑:“怎么不敢?他哪管得了我,我之前只是不想跟他计较。”
宁砚神色冷淡,似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裴十安:“你别不信。以后回了京城,我当着你的面臭骂江挽星一顿,你看他敢不敢吭声。”
见宁砚只掀开车帘往外看,并不理他,裴十安也觉得无趣。
他开始清点自己带出来的金银财宝,只要不像以前那样铺张浪费,应该还是够花一阵子的。
裴十安喜笑颜开,正要把金银财宝收起来,就见宁砚蹙眉看着他。
“怎么了?”裴十安看了看宁砚,又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库:“哦,我明白了。”
他谄媚地把金银财宝全部献给宁砚:“钱给老婆管。”
这些本来就是宁砚亲生父母的钱,给宁砚也是应该的,但宁砚拒绝了:“我不要你的钱。”
怕裴十安带着这么多钱招摇过市,惹祸上身,他又道:“你自己收好。”
裴十安生怕宁砚反悔,连忙道:“以后不要说我不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撅着屁股把小金库重新收好,想锁进箱子里,宁砚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剑也锁在里面。
他立刻道:“给我。”
裴十安满脸失望:“你刚才不是说不要我的钱……”
话音未落,宁砚已经伸手过来。
裴十安大惊失色,用身体紧紧护着小金库,而宁砚越过他把剑拿了回去。
长剑出鞘,清冽寒光直指裴十安的喉咙。
宁砚淡淡道:“送我回京城。我说过了,不会跟你私奔。”
裴十安:“你杀了我吧。”
宁砚眼神有些异样,下一刻就见裴十安主动凑过来,此时收剑已来不及,只能松手把剑掷到马车外。
宁砚很少生气,这次却彻底沉下脸:“你真的想死?”
裴十安耍小聪明成功,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一日夫妻百日恩。”
“谁和你是夫妻?有了江挽星还不够,你还要在外面招惹别人?”
“江挽星只是个意外,我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不过我现在清醒了,发现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我发誓,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裴十安扣住宁砚的手,倾身吻住他。
宁砚想让他滚,可松开牙关的那一刻,裴十安的舌头就探了进来。
立志当职业男同的裴十安,用自己烂得不能再烂的吻技努力勾引宁砚,最开始宁砚还发狠咬他,把他的嘴角都咬破了,但裴十安死活不肯退开。
渐渐的,宁砚便不再像最初那样抗拒,甚至反客为主,勾住了他的舌头。
裴十安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稍微把眼睛睁开一点,就看见宁砚垂着的纤长睫羽,月光下并不是完全的漆黑,泛着淡淡的银辉。
虽然很好看,但明显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