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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病吧,不会好好说话。

    陈清也暗自腹诽,认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安全带。”

    阮舒池出声提醒。

    陈清也:“知道。”

    很快,阮舒池启动车子掉头往最近的骨科医院开。

    车上,两人始终沉默。

    或许是已经接受了往后避免不了要跟阮舒池打交道的事实,这一次坐他的车陈清也的心情似乎没有上一次那么沉重。

    但车里的气氛还是压抑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陈清也缓缓降下车窗。

    京市已经入秋,夜里凉风萧瑟,拂过脸上的皮肤带来一丝丝凉意。

    窗外的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纷飞,陈清也偏头整理将两侧发丝压在耳后,露出干净白皙的脸。

    驾驶座上,阮舒池的视线不自觉地偏移,余光定格在女人姣好的侧脸上。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吸引真的很神奇,在他这些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陈清也不是最漂亮身材最好最有魅力的,更不是家世背景工作能力最强的,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只要见到她,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许久以后,原本安安静静只有风声的车里响起男人低磁清冽的声音:“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耳边全是凛冽的风声,有那么一瞬间陈清也以为自己幻听了,反应了几秒才转头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我会抽烟?”

    “……”

    阮舒池突然意识到什么,喉结不自然的滚了一下,板起脸没好气儿地哼了声:“身上这么大烟味我又不是没有嗅觉。”

    陈清也下意识低头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她就抽了半支,有这么大烟味?

    回过神就看见阮舒池正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陈清也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忘了。”

    见她有意敷衍阮舒池也没继续问,而是收回视线,缓声问:“这些年过得不好?”

    男人低磁的嗓音和夜里的秋风一起落在她的耳畔。

    陈清也一愣,鼻尖不自觉地发酸,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好不好了。

    她不知道阮舒池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难道是因为她抽烟?

    可她过得好不好又关他什么事?

    总不会是想看她这个不识抬举的前女友笑话吧。

    应该也不至于。

    总不会是关心她吧?

    陈清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收回视线以后装作十分自然地笑了下,语气轻快:“没有啊,我过得挺好的。”

    “男朋友劈腿也叫过得好?”

    阮舒池极轻地冷哼了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陈清也无语:“不会聊天你可以闭嘴。”

    “恼羞成怒了?”

    阮舒池抽空偏头看了她一眼,回忆起那天下班看到的场景,以及那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你看上他什么了,分手以后你的标准已经降到这么低了吗?”

    “……”

    “出去以后别说我也是你前男友,眼光太差,我嫌丢人。”

    “……”

    陈清也沉默。

    合着那天倒霉事都赶一块儿了是吧,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被前前男友看见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或许是被阮舒池这淬了毒的嘴刺激的,陈清也索性破罐子破摔:“这么关心前女友的感情生活。”

    她弯起唇角笑眯眯地看着阮舒池冷峻的侧脸,模样明显没走心:“怎么?你对我念念不忘啊?”

    这次沉默的换成阮舒池了。

    直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陈清也也没理他,自顾自收回视线欣赏窗外的夜景。

    只要阮舒池不给她添堵,她也不想跟他唇枪舌剑的,累死了。

    到了医院门口,阮舒池推开车门径直迈开长腿走进医院,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气。

    等陈清也走进大厅的时候,阮舒池已经替她挂好号,拿着单子等她了。

    阮舒池身量很高,下了班衣服穿得没有那么板正,黑色西装外套松松垮垮搭在手臂上,气质卓然,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打量。

    陈清也刚走进去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咋舌,这人真是生了一幅好皮囊,不仅样貌好身材也好,宽肩窄腰还有两条大长腿,往那一杵跟模特似的。

    正想着,她的视线倏地跟那人漆黑的瞳仁对上。

    阮舒池压低视线看她,漫不经心找茬:“怎么这么慢?”

    陈清也没什么情绪地回:“要是能走快我就不来这了。”

    “……”

    阮舒池瞥了她一眼,迈开长腿慢条斯理地嘲讽:“嘴皮子见长,这几年销售没白干。”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陈清也根本懒得理他。

    阮舒池视线从她脸上打了个转儿,嘴唇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放慢脚步往电梯间走。

    这个时间医生都下班了,只有值班医生在,也没什么病人,两人到了三楼很快就见到了看诊的医生。

    今天值班的医生是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老大夫,穿着白大褂慈眉善目的。

    陈清也坐下,掀起裤脚将腿放在对面的椅子上。

    原本白嫩纤细的脚踝,此刻红肿得老高,中间还伴随着点点淤青。

    阮舒池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

    医生伸手在她的脚踝附近轻轻按了按:“这里疼吗?”

    陈清也点头:“有一点。”

    医生的手又挪了下:“这里呢?”

    “不疼。”

    医生点头收回手:“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扭伤,看着吓人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陈清也这么觉得,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医生你确定只是普通扭伤,不用拍个片子?”

    闻言,医生摘下老花镜笑呵呵地回:“放心吧小伙子,你女朋友没什么事没伤到骨头,你要是担心这几天就少让她走路。”

    “……”

    陈清也有些窘迫,刚想开口解释她和阮舒池不是男女朋友,身后就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舒池立在原地,嗓音低磁淡漠:“您误会了我是她上司,我是担心她受伤耽误工作进度。”

    “……”

    闻言,医生脸上表情也停顿了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么晚了还带员工来医院,这么好的上司可不多见喽。”

    “……”

    陈清也有些无语,为了避免尴尬连忙赶在阮舒池前面开口:“谢谢医生,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陈清也把裤腿放下起身,也没看阮舒池一瘸一拐往外走。

    刚走出诊室,就察觉到身后的人就快步跟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就突然悬空,整个人被身后的人拦腰横抱了起来。

    “啊——”

    陈清也本能地伸手搂住阮舒池的脖子,像只受了惊的猫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吓得魂儿都飞了。

    这会儿医院里人虽然不多,但依旧不耽误零星的那几个人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陈清也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露出本性压低声音警告:“阮舒池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男人置若罔闻:“没听见刚才医生说让你少走路?”

    陈清也反驳:“可医生也没让你抱我。”

    阮舒池单手抱着她没松手,膝盖微微弯曲,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而易举勾起她脱在椅子上的运动鞋,表情像是嫌她矫情,语气却温和:“又不是没抱过。”

    陈清也:“?”

    阮舒池收回视线没看她,语调散漫:“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也是,就千把块钱,他根本不在乎。

    陈清也长舒了口气,这对他或她而言本是件好事。他应该也明白了,这世上不是什么事努力后都有结果,感情尤其是。

    叶庭阳不在的第八天,这天下了场大雨,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墙上,这样的人雨势放到入冬后的新海尤其难得。

    窗外暴雨如注,陈清也就是再这时候,接到个几乎被湮没进雨声里的陌生电话。

    ……

    “你好,哪位?”

    “…姐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第26章

    嘉兰百合

    “姐姐,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没地方去,身上又没钱,就只记得你的电话了。外面雨好大,我好冷,求你了接我一下嘛。”

    叶庭阳应该是在室外,暴雨之中声音听来断断续续的,仿若隔着层什么,有些不太真实。

    陈清也抬头去看阴恻恻的天,天际依旧被乌云密密匝匝遮着,雨水织成雨幕拢住天地,显然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停。

    天冷降温,又是这样的大雨。人要是长时间待在室外,哪怕是在屋檐下,时间一长恐怕也冻得够呛,感觉还真是怪可怜的。

    不过陈清也对叶庭阳还算清醒,没有被突然的电话一下冲昏头脑。就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而言,叶庭阳本人心眼比筛子还多,搞不好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见到是熟面孔,盛鸿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恨不得立马给他一拳,“你要死啊大晚上的出来吓人。”

    给大爷拍完身上的灰后,阮舒池很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我就往那儿一站,你们自己就吓跑了。”

    盛鸿朗打量了几眼如今的阮舒池,参加完杀青宴,他脸上的妆掉的差不多了,脸色只剩下了惨白。加上这段时间的减重,他瘦的不成人样,顶着这副身躯出来,路过的鬼都能随机吓死两只。

    大爷坐在车头驾驶座上摸着心口顺气,活这么大把年纪了,今天属实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腿肚子还在打颤呢。

    阮舒池捡起地上的几只被踩坏的瓜,心中感到有点可惜,这么好的瓜,就这么碎了。

    大爷摆摆手说:“几个瓜罢了,没事。”

    听了这话,阮舒池只好把坏掉的瓜都搬到一边去,省得一会儿没看清楚再踩了上去。

    盛鸿朗便也趁着这个时候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

    阮舒池望着这满车的西瓜,心想怪不得宴会后半场就没看见盛前辈的影子了,原来是在这里待着呢。

    他不由得问道:“盛前辈,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盛鸿朗仰头看他,茫然又不解地回答说:“我们在搬西瓜啊。”

    阮舒池:“……”他努力维持着嘴角的淡定:“我是说你们搬西瓜要做什么?”

    盛鸿朗“哦”了一声,随手劈开一个瓜抱在手上啃着解渴,还顺手给阮舒池分了一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齐大爷明天要回老家,但还有这么多瓜卖不出去,就想着运回老家,路上吆喝着卖点。”

    阮舒池顿了顿,扭头看向四周的瓜田。阮舒池一下子呆住了。

    陈清也打人了?

    他被这个想法惊得僵在原地,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里面看。

    洗手池边,段光霁捂着右边的脸,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他羞赧地站在原地,眼里的幽怨快要溢出来了。

    陈清也一言不发地走到洗手台,将刚才那只用来打人的左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仿佛是碰过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她搓洗的特别用力。

    “真脏。”

    女子冷冰地吐出这两个字,嫌恶的神色深深刺痛了段光霁的心,他嘴唇煞白,脸色青红交加,吓得浑然不知所措。

    本以为这个陈总不好接近,没想到她连阮舒池那种没眼力见的都能看上眼,自己这么乖巧识眼色的,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深得陈总的芳心。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彻彻底底把他面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给扇没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胆子当场跟陈清也起冲突,而是迅速调整情绪,脸上挂着讨好尴尬的赔笑,怯怯说道:“陈总……是我不好,不该在您心情不好的时候往上撞。你怎么处罚我都行,只要……”

    “不仅贱,就连耳朵也不好使。”陈清也尖刀一般冷酷的话语直直刺来,毫不留情打断了他的话。

    饶是段光霁忍耐力再好,也经不住她这般不近人情的讥讽。

    “陈总……”段光霁眨着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口挽留。

    陈清也一记冷眸瞥去,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将段光霁震慑得动弹不得。

    她慢条斯理地从挂壁机里抽出一张纸擦手,从指尖擦到掌心,被水浸湿了的白纸略过右手中指的宝石戒指,再移开时,上面血红色的摩根石变得闪闪发亮。

    “我可不是李常,什么货色都来者不拒。”陈清也单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双色异瞳危险地眯起,居高池下地对着段光霁道:“再有下次,小心你这条小命。”

    段光霁惊骇不已,牙关都怕得直打哆嗦,慌忙低下头,死死咬着唇不再出声。

    陈清也头也不转地出了洗手间,像是早就知晓门口有人一样,她淡淡瞥了一眼屏着气,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阮舒池,未作理会,迈着长腿离开了。

    阮舒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送着陈清也离去的方向。反应过来后,他听到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

    他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齐大爷种的瓜太多了,就算拍戏的这两个月他买了不少分给剧组的人,可还是剩下大半个瓜田。

    “那剩下的呢?”等段光霁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他忿忿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见没人才敢低着头快速跑走了。

    杀青宴结束,来的宾客不少都在酒店歇下。剧组之前就包下了整座酒店,空出来的房间足以容纳所有的客人。

    阮舒池本以为陈清也会直接回去,没想到她晚上也在酒店歇脚。

    小镇背靠山水,经济水平一般,酒店的生意一直都是靠旅游支撑起来的,方圆十里也找不出来几家四星级观光酒店。

    投资人的房间统统被安排在了顶楼层,服务是一等一的好。但和那些大人物们平时的出行住宿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忙活完了一晚上的应酬,阮舒池只觉得累得要死。

    加上目睹了陈清也动手收拾段光霁,他现在对她是无比忌惮,就担心再做错什么事惹了她不快,一顿胖揍要他半条命。

    今晚似乎和陈清也的关系似乎是好了点,果然,提前示好,哪来的隔夜仇。

    他脱了西装外套,将衣服递给门口的服务生,趁着夜色出来透口气。

    十五的月亮特别圆,时间刚进入七月,天气倒是越发炎热了。

    哪怕是晚上,太阳落下去了,吹过脸庞的夜风也是热乎乎的。

    他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会儿,却在一旁不远处的瓜田里看到了几抹光亮。

    他眯着眼睛瞧过去,意外瞅见了盛鸿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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