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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既然是陈清也主动提议,又是心心念念的两人独处,叶庭阳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要是往常,他这会儿已经拉着陈清也安排约会地点了,而现下却神色犹豫,模样瞧着扭扭捏捏,明显还藏着什么没说。

    男大欲言又止,陈清也只歪歪脑袋看他,叶庭阳立马坦白从宽。

    唯一的问题自然还在男大身上,12月24日星期六,是圣诞节,也是一年两次的英语四六级考试12月场。

    鉴于叶庭阳信誓旦旦,说自己六级失利只是因为裸考,那这次势必要再次应试,一雪前耻。

    就是下午场的六级考试吧,哪怕提前交卷,最早也得下午五点起步。

    下午五点,还是冬天!天都黑了,还能去哪儿啊!

    收拾完后,泪痕残留的阮舒池跟着陈清也,驾着马,晃悠悠来到了另一处山林。

    陈清也的箭术了得,动作疾速猛烈,常常是阮舒池刚看见一点风吹草动,陈清也的箭羽就已经射了出去。

    然后一击必中。

    到最后,他一路都在帮陈清也捡兔子,马镫两旁的筐篓里满满当当的装满了战利品。

    陈清也不再吓他,但是路上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阮舒池猜测可能是自己装的太过了,才惹得陈清也生气。于是,总想找机会搭话缓和气氛。

    但就在他要张嘴问陈清也渴不渴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阮舒池没来得及回头看,就看到陈清也瞳孔骤缩,然后猛地从马背上越过来,扑到了他。

    两人从阮舒池的马背上摔下,这高度摔下去,砸的可不轻。

    阮舒池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摔麻了,疼得说不出话。

    他正要问陈清也干什么,忽听身后一声冷喝,伴随着骏马的嘶鸣:“快跑!”

    陈清也拽着他,拼了命地往后拖。

    阮舒池这才抬起脸,看到了面前的景象,俊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那是一只身型巨大的老虎,距离他不到三米,棕黄色斑纹皮毛光亮显眼,一只爪子就有他半个人大。

    此刻它正面露凶光,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低吼,厚重尖利的爪子死死踩在阮舒池的那匹马肚子上,低头扑在它身上狠狠撕咬。

    马儿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脖子已经被啃断,血瞬间就飚了出来,直接溅到阮舒池靴子上,给他看呆了。

    陈清也的那匹马吓得不住惊鸣,踢踏着往后退,长腿哆嗦着快速跑开了,这才避免了死路一条。

    阮舒池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刚才陈清也推开他,现在惨死在虎爪之下的,可能就是他。

    但是,这地方怎么会有老虎?!

    狩猎范围内的动物不是只有兔子和鸟吗?

    阮舒池眼睛都瞪大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陈清也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几乎拽着他的领子吼道:“快走!”

    两人连战利品兔子都没拿,直接疯狂奔逃。

    谁知,那老虎不知为何,咬了满嘴血后突然抬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虎眸闪过暴戾,血顺着竖起的獠牙不断滴下,嘴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声。

    陈清也和阮舒池刚跑出一段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虎啸,同时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感。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老虎追上来了。

    陈清也抓着阮舒池的手腕,挑了条偏僻的小道跳了进去,然后朝着下山的路奔去。

    他们的手机都在庄园的休息室,身上也没装通讯设备,这会儿根本就没法求救,只能凭两条腿,能跑多快跑多快。

    陈清也跑的太快,且眼光敏锐,专挑复杂的、老虎不好追的地段冲。

    阮舒池幸亏腿长才跟得上。

    林中树枝乱遭,陈清也脸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蹭到的灰,衣服也被划破了几个口子。

    阮舒池也没好那里去,多次因为个子太高撞上树干,额头磕出了红印子,脸上也擦破了皮,狼狈极了。

    身后的老虎追的越来越紧,猛兽粗重的低吼声越发接近,因为恐惧,阮舒池已经吓到腿软。

    陈清也回头一看,他手上还拿着弓,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死不撒手。

    “你拿着这东西做什么,扔掉!”

    一把弓七八斤重,这小子一路上紧抓着这么个累赘,不要命了!

    阮舒池低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将弓扔到一旁,然后跟着陈清也继续跑。

    也是奇怪了,今天一同前来狩猎的人有那么多,怎么这会儿就没看到几个。

    仿佛他们的动静只在这一片空间里存在,外人都听不见。

    只有陈清也,一路奔逃,双色瞳孔里的冷意越发黑沉。

    忽然,阮舒池腿一软,下坡时不小心滑了一脚,整个人重重后仰栽倒在地,连带着陈清也也摔到了草丛里。

    他痛叫一声,随即脸色惨白地捂住脚踝,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的发抖。

    陈清也赶忙爬起来,拨开草丛一看,男人的脚腕好巧不巧地被一根粗长的交叉树根死死卡住。

    此刻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不用多说,这骨头肯定扭伤了。

    她脑海里恍然闪过空白,一股被算计的怒火包围了她。

    陈清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法将阮舒池的脚踝从树根里拔出来,她下意识摸上腰间,想掏出什么来助力,但触感空空,她顿了一下。

    才回想起来,进了庄园后,身上的东西在检查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卸了下来。

    包括她随身携带的刀。

    陈清也愤恨地捶了树根一拳,周身凝结着遮掩不住的寒意。

    这老树根得需要专业工具来,光凭人力是没法掰开的。

    阮舒池艰难坐起,摸住脚踝忍着没叫出来,痛的蓝眼睛都红了一片。

    身后虎啸越来越近,他心脏快要跳出胸口,情急之下,阮舒池猛地推开陈清也,“你快走,别弄了!”

    被推开的陈清也显然愣住了,她爬起来后,沉着脸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异眸冰冷阴森。

    挨了打后的阮舒池僵住了,他抬头一看,站起来的女子望向他的眼里漆黑一片,仿佛装满了暴风雨电。

    那眸光里,似乎还有隐忍和恨意。

    陈清也捏紧了拳头,背对着光影,身后尽是绿荫高林。

    她居高池下地睥睨男人,牙关绷得紧紧的,几乎是一字一句嚼出来:“要走要死我说了算,你没资格做主。”

    阮舒池隐隐察觉出了什么,陈清也看了看手边,快速地抱来一堆断掉的树枝,将阮舒池严严实实地挡好。

    “你做什么?”阮舒池说话的声都打着颤,他猛地抓住陈清也的手,仰头,惶恐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陈清也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又将一棵大树枝叶盖在他头上。

    沉默地做完这一切后,陈清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别出声。”

    随后,在阮舒池惶然的目光中,她朝着来时的路冲了过去。

    “陈清也——!”

    阮舒池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林子。

    陈清也没有回头,而是直奔老虎方向。

    在见到那抹虎皮纹后,陈清也用尽全身力气冲猛兽大吼了一声,并砸过去一块石头,成功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力。

    那畜生果然改变了路线,咆哮着朝着她飞奔而来。

    陈清也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老虎虽然体型大,但跑起来一点都不臃肿笨拙。相反,它动作极为迅猛。

    一人一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陈清也没有回头,她后背跑出了一身的汗,路上,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鼓声轰动,震透耳膜。

    眼前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灌满了危机与险伏。

    在跨越沟道的时候,一个不甚,陈清也踩空了,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手掌都被震得发麻。

    她立即回头,老虎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她余光忽然瞥见了不远处掉落的弓弩和箭羽,是刚刚阮舒池半路丢掉的。

    陈清也没有犹豫,直接一个翻身滚过去,巨大的虎掌从她头顶上方拍过,陈清也听见了耳边气流被撕裂呜嚎的声音,她心里一震。

    老虎扑空后,愤怒地转过身,却见女子已经提箭上弓,半跪在地,弓弦绷得紧紧的,手中的箭对准了虎头。

    “咻”一声,箭羽破空而出,猛兽来不及躲避,左眼就被射穿,长箭直直插进眼珠里,血顿时涌了出来。

    老虎激烈地咆哮起来,獠牙暴动,摇着脑袋上蹿下跳,怎么也无法缓解疼痛。

    吼音震慑天地,连空间都在颤抖。

    陈清也丢掉手里的弓和箭,飞也似的朝一个方向跑。

    被激怒的老虎仰天长啸,嘴里发出磨牙的低声嘶吼,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寻觅陈清也的踪影,誓要将她撕成碎片。

    一人一兽你追我赶,陈清也抵死不歇,即便双腿已经累到发软,她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要将老虎引的更远,阮舒池才能安全。

    她用尽了全身气力,喉咙被灌进来的风割的生疼,大脑却无比清晰。

    滔天的愤怒和恨意骤然倾泻,疯狂的报复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停。

    不知是多少回了。

    像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盯上她的人宛如神秘的撒旦,心情甚好地观赏着这一切。

    看着她被角逐,就跟无助的小猎物一样,为了活命,只能拼命向前逃。

    多么有趣。

    又多么丧心病狂。

    陈清也睚眦欲裂,双腿仿佛蓄满了力量,这辈子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杀人念头。

    没人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纵身一跳,随着斜坡的落叶滑下底,抓住树枝的手臂青筋暴起,顺势爬上了山岩。

    发了疯的猛虎已经追了上来,只差一点就能撕断她的腿!

    陈清也冷眸噙满了阴狠,手指紧紧抓紧了岩壁,用力到血丝不断渗出,染红了石头。

    “砰!”一声枪响,陈清也整个人一顿。

    老虎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前进的脚步停住了,巨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最后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陈清也回头,刚好看到老虎中枪死掉的一幕。

    双色眸子里闪过不明思绪,女子回头,看向石岩上方。

    血眸男人扛着枪,唇角勾起,正垂眸,肆意地看着她。

    像是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陈清也手中力道渐渐收紧,眼里的狠意似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她肯定是睡迷糊了,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当在厨房忙活的是阮舒池,于是扯着嗓子不满地嚷嚷。

    “阮舒池,你是不是放葱了啊?我不要葱,你知道我不吃的!”

    她话说出口,片刻后厨房就没了动静。

    即便仍在半梦半醒,她还是意识到不对。她听脚步声靠近,然后倏地睁开眼睛,发现叶庭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跟前。

    陈清也醒了醒神,撑着沙发,坐直身子,难得语气里有几分无法辩驳的心虚:“我,我可能起太早,刚才睡着了。你那边要帮忙吗?”

    她作势要起身,却被叶庭阳用力按着坐回了沙发上。

    他半跪在她面前,俯身向陈清也一点点逼近:“姐姐,你看着我。”

    “你说,我到底是谁?”

    第40章

    酸浆果

    “你在胡说什么呢?”

    陈清也垂眸看他,抬手摸摸叶庭阳的发顶:“你是叶庭阳啊,不然还能是谁?”

    “可刚才,我听到你叫的不是我。”叶庭阳握住陈清也的手,拉着抚上自己的脸颊,小动物似的往她掌心蹭了蹭,“是不是我听错了?”

    “…抱歉。”陈清也不愿说假话,“刚才我睡着了,说的梦话。”

    “是我不好吗?为什么连梦里都在想着他?”

    陈清也不知该怎么说,在当前存续的一段感情里还想着别人,哪怕不是出于本意,对于感情所需的忠诚二字而言,还是不可原谅。

    阮舒池单手拖着陈清也臀部以下的位置,另一只手拎着她的白色运动鞋,步履从容地迈开腿往外走。

    陈清也怕掉下去,两条手臂死死抱住阮舒池的脖子,像只抱着树干不松手的树袋熊。

    她前段时间因为跟项目作息不太规律,经常熬夜加班结束以后吃夜宵,虽然最近已经有意调整了,但前段时间长的肉估计也没那么快减下去。

    体重少说也涨了有三五斤,也不知道阮舒池单手能不能抱得住她。

    陈清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紧张疯狂乱跳的心脏,和搂得越来越紧的手臂。

    走出电梯,阮舒池忍无可忍声线隐忍地喊她的名字:“陈清也。”

    “嗯?”陈清也下意识低头看他。

    阮舒池:“你想勒死我?”

    “?”

    陈清也有些不明所以,反应了两秒才发觉自己手臂搂他脖子搂得有多紧,她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我是怕我掉下去所以才……”

    “是吗?”

    阮舒池睇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想是谋杀前男友。”

    “……”

    陈清也无语凝噎,这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老是把前男友挂嘴边?

    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听见阮舒池幽幽开口:“不对口误,应该是前前男友。”

    陈清也:“?”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阮舒池说第二个“前”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好像要撕了谁似的?

    停顿两秒,陈清也抿了抿唇试图缓和气氛:“怎么会呢,阮总带我来医院看伤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阮舒池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就是这么感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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