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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再想想辞职以后可能会面对的困境,暂时拮据的生活,家庭方面的琐事,未来不确定的工作待清、人际交往环境、以及发展前景……

    不过是个分手了许多年的前男友,真的值得她放弃现有稳定的一切,去赌那些未知吗?

    理智告诉她不值得。

    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相比辞职后的太多未知,陈清也突然觉得上司是前男友也不是完全不能忍,毕竟她不提也没人知道,阮舒池自己总不可能说出去,况且……

    陈清也蓦地回忆起今天上午在会议室重逢时四目相对的那一眼,他脸上完全没有半点波澜,像是根本没认出来她。

    她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相比上大学那会儿变化是有些大。

    阮少爷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怎么会记得微不足道的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陈清也心里突然酸酸胀胀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她觉得有些不妙。马桶上趴着一个蓝眼睛的瘦小孩儿,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身上衣服鞋子还是今天刚来的那套,已经睡着了。

    这个浴室很少有人用,因为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浴室,而且这里过于偏僻,所以白光睡了一下午也没人发现。

    白沐脸色更差了,上前用脚踢了踢他,慢悠悠的,马桶上的白光醒了,迷迷糊糊地眨着眼。

    见到是白沐,他立马睁大了眼睛,然后低头,小声喊了句“哥哥”。

    白沐都要气死了,“谁是你哥!”

    白光被这一嗓子吼的一激灵,顿时不敢吭声了。

    白沐恶心死这个称呼了,来这里的每个私生子都想喊他哥哥,谁喊他就当场骂谁。

    “不是有房间吗,你跑这儿来睡搞什么?”

    白光缩了缩肩膀,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别处,低声解释说:“……我没有钥匙,打不开门……”

    白沐无语死了:“钥匙都在管家那里,你找他要啊!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

    白光咬了咬下嘴唇,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委屈劲儿直往心里涌。

    “管家不在……”

    白沐忽然一愣,他这才想起来,管家前两天出门办事去了,一直没回来。

    他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心里特别不舒坦,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现在刚打完球,浑身是汗,很不舒服,迫切需要洗个澡,可这家伙待在这里,他一时半会儿都洗不了。

    白沐没好气地指了指外面:“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白光“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背着包出去了。

    白沐没管他去哪,他急着洗澡。

    半个小时后,他擦着头发出来,门一开,腰上的浴巾都差点吓掉。

    白光正抱着膝盖,靠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听见门开了,他象征性地抬了抬头,然后又垂下去。

    白沐心里是大有火气,他站在门口,对着地上的白光骂道:“家里这么大地方,你非要在这儿坐着吗?”

    白光不知所然,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上的皮都快要拽掉了。

    这又不是他的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白沐骂完,地上的人也没反应,只一声不吭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活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白沐懒得理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私生子。

    别的那几个虽然面上怕他,不敢放肆,但私底下小动作不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白眼和穷生活,一朝翻身变富贵,心气也随之高了起来,恨不得他早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让他们自己顶替上来,以彻底摆脱私生子这个名号。

    晚上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得整整齐齐,少爷小姐们通通坐在两边,上位坐着白文山。

    白夫人很早以前就不回家了,因此餐桌上也没有她的位置,更没人提起她。

    只有白光的座位上还空着。

    白文山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儿子,白沐头皮一麻。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文山就发话了:“阿沐,你弟弟人呢?”

    在场的那几个私生子早就听说今天新来了一个孩子,听到父亲这话,倒也没人多惊讶。

    白沐扭过头,打马虎眼:“不知道,我没看见他。”

    白文山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动手关掉邮箱页面,拿起手机爽快利落地给房东转了六千块房租,没必要为了一个或许早就不记得她的前男友杞人忧天,有什么好怕的。

    关掉电脑以后,陈清也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包方便面,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吃饱喝足陈清也重新上床拿起手机一看,十分钟前房东阿姨已经收了她刚刚转过去的六千块房租,并且选择性屏蔽了她前面发过去的一大段字。

    见状,陈清也心道果然如此。

    突然觉得半小时前坐在电脑前删删改改打字的自己像个小丑。

    成年人的世界一向都是残酷的。

    她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丢出去以后,陈清也被刚才矫情的自己气笑了。

    居然想要因为阮舒池换工作,她是疯了吗?

    电话又一次自动结束,阮舒池才想起去看陈清也家的窗口,屋里仍旧漆黑一片。他便打算再等等,等确认陈清也到家就离开。

    于是低头又按下阮歆的电话。

    “…咚咚。”

    半开的副驾窗户被敲响,阮舒池抬头去看。

    陈清也正站在副驾车门前,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勉为其难。

    “开门,我和你一起去。”

    第64章

    美女樱

    观察一个人是否在家的方式,陈清也会更倾向于抬头看灯,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云城的夜晚灯光不盛,残星伴月,都是独栋的自建楼,哪处有灯光一目了然。

    放到新海也适用,六层的老公房且不提,高层也不过就是站定原地,从下往上不走神地数个十几层。

    考验眼神,更考验耐心程度。

    不过这招对阮家兄妹俩尤其适用,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喜欢明亮温暖的环境,哪怕一人在家都是全屋通明,甚至人不在家都会留一盏客厅的小灯。

    所以阮舒池的车刚一转弯,转入可见阮歆家所在单元楼的视线范围,陈清也便数着楼层远眺。

    窗口漆黑,客厅一侧窗帘半掩,按阮歆平常的习惯,倒像是出远门了。

    陈清也扫了眼阮舒池,这人脸黑得和外头的夜色一般。

    正常人都应该会好奇问一下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是她未婚夫。”

    阮舒池不会是在“吃醋”吧。

    倒不是她自恋,而是他们现在的关系,阮舒池不舒服也正常,哪怕是名义上的未婚妻。

    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男人的占有欲和面子更恰当。

    尤其阮舒池这人,平常就又拽又傲的,肯定更加顾及面子。

    想到那通电话。

    陈清也神线下意识看向扔在床上的手机,唇角缓缓抿起。

    这通电话让那些早已被她埋藏的不堪过去重新被翻开,像是伤口好不易容结痂后被人硬生生掀起。

    她闭了闭眼,想将手机扔地更远一点,可手刚刚抬起,就响起一阵急促的嗡嗡声。

    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陈清也手僵在空中许久,才发现是塑料姐妹群的群消息,她眉心舒展兴趣缺缺地翻开消息。

    最上面那条是一张角度诡异,不甚清楚照片,陈清也点开一开,呼吸微滞。

    照片竟然是偷拍她和阮舒池在车上躲陈清河那张。

    “……”

    照片是从阮舒池后右方拍的。

    他背脊因弯腰动作绷起,衬衫因此被拉扯在张力下收紧,能清晰地勾勒出他背部的肌肉线条。

    从肩胛骨下方延伸到腰部,而他身下女孩只露出裙下瑕白纤细地脚裸。

    最过分的是,对焦错了位置,手部细节拍的最清楚,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女孩柔白纤润地手指紧紧相扣。

    动作似乎很用力,加上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和真皮椅背上凹陷,一整个性张力拉满。

    让人浮想连篇。

    陈清也极其无语,这么快就被偷拍,狗仔都得自叹不如。

    她视线向下,消息一条一条蹦出来。

    【救命,阮少荷尔蒙爆棚,我真恨不得亲自上阵。】陈峰强制解约,贺岫无端污蔑,还有阮家之前出现的经济危机,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刀还会继续掉,不知道哪个时候就将他铡的四分五裂。

    他总是茫然的被动往前推着走,生活的艰辛没体会过几次,对下一步也没有概念。

    而陈清也狠狠扇醒了他。

    “要是不想继续被放弃,就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清也撂下这么一句话。

    阮舒池沉默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最后那句话不停地盘旋在他脑子里,沉重地撞击在耳膜上,有什么抓不住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好像,很早之前就听到过这话。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冲上前一步,抓住了陈清也的手,紧张的嗓音都在颤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女子的脚步停下了,听完,她转过身来,长眸斜睨着他。

    晚风适时吹起,陈清也的手很凉,夜色连她的衣襟都染上寒意。

    阮舒池注意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很黑,没有一丝波澜。

    陈清也忽然勾起唇角,伸手掰过阮舒池的脸颊,细白的手指捏紧了下巴两侧的骨头,用力到男人皱紧了眉。

    瞧着男人俊朗非凡的脸庞,她狭长的眼睛眯起,瞳孔深处,一丝冷漠的玩味闪过。

    “怎么,想套近乎?”

    阮舒池抿紧了唇,眼睛执拗地看着陈清也,妄想从那里面看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但陈清也的眼里只有冷凝。

    就连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也没融进眼底。

    “想接近我的男人那么多,用这种搭讪方式,你连号都排不上。”

    陈清也说完,便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

    阮舒池吃痛地捏了捏脸颊。

    陈清也从他掌里抽出手,转过身,语气冷傲:“虽然你我只是契约关系,不过你要是表现好点,想要什么,我给得起的,都好说。”

    “但是,你要是敢越线,”陈清也冷冽阴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轻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说完这话的瞬间,阮舒池浑身一怔,梦中的那种熟悉感又出来了!

    没来由的,那个女生冷漠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阮舒池,跟我这种人待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音他想不起来了,但语气却记得清清楚楚。

    阮舒池被惊得说不出话,他还没从身体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而陈清也再没说一个字,转身走向了直升机。

    阮舒池嘴唇动了动,碧蓝色的眼睛不死心地盯紧了她的背影。

    他看不到陈清也脸上的表情,只奇怪,怎么风一吹,连眼眶都是酸涩的。

    螺旋桨刮起一阵劲风,宛如暗夜出动的帝王,巨大的漆黑直升机缓缓升起,轰鸣声响彻长空。

    阮舒池仰起头注视着他们,蓝色病号服被吹得鼓起。

    好凶啊,他低头撇撇嘴,说了那么多,连吓带唬的,结果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被吻的是我,我应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我不信这是我们那个不近女色的阮少,照片不是AI的吧,现在AI软件已经快以假乱真了。】

    【保真,我爸亲眼看到的,照片不是他拍的哈,听说狗仔盯某个明清,正好碰到阮少就拍下来,狗仔好没用没拍到正脸,也不知道哪家小妖精,把我们阮少勾成这样。】

    这几位千金平常看起来关系不错,但平常私下很喜欢比美炫富,阮舒池又是这个圈子里最受她们追捧的,语气难免开始酸溜溜起来。

    陈清也看没拍到她正面,松口气同时接着往下看。

    【心碎了,之前传出阮舒池联姻这事已经够伤心了,现在他又和美女激吻,男人呐……】

    【什么美女,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阮少这样的怎么可能当真,玩玩吧。】

    【对,一个玩物而已,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不检点。】

    这些人怎么这么双标,对男人这么宽容,对同性反而重拳出击,这话陈清也听不得,手指飞快的一连发出两条消息。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女生不是把阮舒池当玩物,对他玩玩呢,我看是他不检点,你看他那么用力,把人女孩手都弄痛了。】

    【再说了,万一人家女生是迫不得已,根本不愿意这样呢。】

    这两条消息发出后,群里陷入安静,正当陈清也准备退出去时,这时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公主你怎么知道那女生手痛呢,我怎么觉得你在替那女生说话呢,莫不是你……】

    陈清也被噎住,刚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消息适时跳出来。

    【你认识这女孩?是谁啊,快和我们说说,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把我们阮少勾走的。】

    陈清也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

    和这边聊完,陈清也翻开手机查日历,盯着早已标记好的日期想着,奶奶寿辰,她送点什么好呢?

    *

    另一边,阮司廷刚从公司回来,换好一套垂坠感十足的家居装,领口半松着,近五十的年纪却没有半点老态。

    他身形高大沉稳,一双狭长的眼睛犹为犀利,看人的时候有种不怒而威地压迫感。

    进到卧室看到妻子沈月琳正盯着手机先是捂嘴笑着很快又叹了声气,他挑起眉走过去,“怎么了,谁惹我到媳妇了?”

    一口标准的京腔,还略带着点闲散腔调。

    沈月琳来自港岛,当初是阮司廷费了老大功夫追来的,结婚几十年,即便有了两孩子,她依旧被宠的像小女孩般娇憨。

    她怒怒嘴,把手机举起来,“老公,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阮司廷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瞥向手机屏幕,竟然轻笑道:“早上就看到了,你不整天嫌他无趣不会交女朋友,这不是会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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