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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沈如酌走后,谷嬷嬷看着白窈窈陷入了沉思。

    她从来没有教过像白窈窈这样的女子。

    一般来说,能有资格被她教习的,都是皇城里官员的女儿,一个个本身就被她们各自的家族调教的极好,她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就都有模有样的。

    唯独这白窈窈,像是乡下来的不懂礼数的野丫头。

    可是这野丫头又偏偏长得极其漂亮。

    所以也不怪殿下对她过分纵容宠溺。

    而殿下的话,她也不是没听懂。

    反正呢,教规矩都是次要的,把这位白小姐伺候好、伺候开心了,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想明白了之后,谷嬷嬷就有点摆烂了。

    各种规矩都教一点,但如果白窈窈执意不肯学,她也不强求。

    她教白窈窈如何走路、如何拿扇子、如何落座。

    白窈窈学的一般,但也还算过得去。

    到了饭点,白窈窈迫不及待地给沈如酌演示了一下现学的动作。

    确实,经过调教的白窈窈看起来还真的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是沈如酌却开始怀疑,这样乖巧的白窈窈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懂规矩懂礼仪的大家闺秀数不胜数,可是率真活泼的白窈窈却只有这一个。

    就在沈如酌沉思的时候,白窈窈已经被打回原形了。

    她又成了那个不懂规矩,只知道胡吃海塞的白窈窈。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反而觉得轻松惬意。

    他从小就是在规矩中长大的,要是把窈窈变得跟他一样,那该多无趣啊。

    沈如酌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开口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让谷嬷嬷过来了。”

    白窈窈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有点不解,“那是不是以后我就不用再学规矩了啊?”

    沈如酌点点头,“对。”

    “为什么呀?”

    为什么一开始让她学,现在又不让她学。

    沈如酌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可能是自然的你比较可爱吧。”

    白窈窈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不过,应该是好的意思。

    谷嬷嬷走了之后,白窈窈的心情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她照样是每天在王府里到处窜。

    一会儿拿石子扔池塘,把鱼吓得仓皇逃窜。一会儿伸手折一支桃花拿来打树叶玩。

    白窈窈这么胡乱折腾,沈如酌也不管。

    倒是陈尔提了一嘴,“殿下,您就这样放任白小姐乱玩吗?”

    沈如酌一边写批示,一边随意地回答道,“本王管得了她吗?她一个不顺心就要哭要闹的,本王可受不住。”

    陈尔心想,这到底是管不住,还是舍不得管,可就说不准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四哥!我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沈如酌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起身朝门口走去。

    不等他走到门口,那人已经跳了进来,“四哥!”

    “来了啊,坐。”

    沈如酌刚说完话,沈如衍就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软榻上,还顺便给他自己倒了杯茶。

    沈如酌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何?”

    “还算是有所收获。”

    “怎么说。”

    “江云鹤那老东西,可能在勾结北夏国势力。”

    这话并没有让沈如酌多惊奇,他平静地问道,“有证据吗?”

    “有,但不多。现在只能查到有人在暗中勾结,但还没有盘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沈如酌略微沉思了片刻,紧接着说道,“继续跟进。”

    “是。”说完正事,沈如衍低头抿了口茶,然后用八卦的意味说道,“听坊间传闻,说是四哥你的府上来了位绝色美人?”

    沈如酌勾唇轻笑,“难为你在外东奔西跑的,还有心思操心我的事情。”

    沈如衍往前凑了凑,好奇道,“那姑娘在哪呢?臣弟也好奇,能被四哥带回家的女人得是什么绝色。”

    沈如酌低调地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她现在大概是去后花园玩了,等会她会过来的。”

    沈如衍用饶有趣味的眼神打量着沈如酌。

    他总觉得一提起这个新来的小丫头,他四哥的脸上就都是笑意。

    “行,那臣弟出去透透气,等那丫头来了,四哥记得派人来喊臣弟。”

    “嗯,去吧。”

    出门后,沈如衍来到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

    刚坐下,他就听到了婢女的声音,“白小姐,您慢点跑,别摔着。”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沈如酌!我看到小桃子啦!”

    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她跑动的时候,衣裙跟着翻飞,像是粉色的波浪,一阵又一阵。

    少女的脸上满是笑容。

    而这个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沈如衍的心里。

    他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漂亮。

    真的太漂亮了。

    阳光下的她像是在发光。

    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动漂亮的姑娘。

    他痴痴地跟着她走进了正房。

    正房里,白窈窈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然后兴奋地把小桃枝递了过去,“沈如酌你快看,桃树上长小桃子了。”

    树枝上有一颗小小的绿色幼桃,显然是才刚长了一点点就被白窈窈折下来了。

    看着她折下来的树枝,沈如酌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地说道,“照你这么玩,这桃树林迟早要被你薅秃。”

    白窈窈哼了一声,“我就是看到树上长桃子了兴奋嘛,特地拿来给你看的,你还数落我。”

    “没数落你,你想折多少就折多少。”说完,沈如酌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看你跑的,额头都出汗了。”

    “我这是着急见你呀。”

    “好好好,知道了。”沈如酌的语调一如既往地纵容宠溺。

    看着他俩互动,沈如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第一个让他觉得惊艳的女孩子,居然是他未来的四嫂。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四哥跟一个女人聊天聊到眼角都带着笑。

    两个人说说笑笑有一阵,一个不经意的瞥眼,沈如酌这才发现沈如衍已经在不远处站了很久。

    他跟白窈窈介绍道,“窈窈,这是七王爷沈如衍。”

    第30章

    也就你会心疼我

    白窈窈朝他点点头,“七王爷好~我是白窈窈。”

    沈如衍朝她拱了拱手,“白小姐好。”

    没一会,就到了吃饭的点,不用沈如酌挽留,沈如衍自己就很主动地靠在了软塌上等开饭。

    沈如酌和沈如衍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关系好的像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彼此之间,默契无间。

    吃饭的时候,沈如酌一边跟沈如衍聊天,一边给白窈窈夹菜,还时时刻刻关注她的行动。

    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过沈如衍的双眼。

    他之前还以为自家四哥对女人不感兴趣,现在看来,他只是不对除了白窈窈之外的女人感兴趣。

    以前的他以为自家四哥是铁树。

    但是现在,这棵铁树却开花了。

    看看他现在对白窈窈的关切劲,哪里像以前那个不沾女色的沈如酌。

    吃完饭后,沈如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四哥,你那小白狐狸呢?之前见你天天把她抱在怀里,今天臣弟都在这里待了半天了,怎么连个狐狸影子都没看到。”

    闻言,正在窗边看鸟打架的小狐狸突然浑身一颤。

    沈如酌面不改色道,“出去玩了,过几天就回来了。碰巧这几天她不在。”

    沈如衍点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忽然,沈如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开口道,“四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把那狐狸给臣弟。你那会儿还跟臣弟开玩笑来着,说要是那狐狸变成人了,正好给臣弟当王妃。哎呀,臣弟的王妃怎么跑出去玩了呢。”

    沈如衍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的,但这句话却成功地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沈如酌,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他放下了毛笔,转头看向了白窈窈,用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语调问道,“本王说过这话吗?”

    白窈窈拼命摇头,“没没没。”

    沈如衍疑惑道,“四哥你当然没跟白小姐说过了,那是你当着臣弟和小狐狸的面说的。”

    沈如酌冷哼一声,用警告的语调说道,“这话以后不必再提。”

    沈如衍根本不明白沈如酌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明明这句玩笑话还是沈如酌跟他说的。

    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劲,沈如衍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沈如衍走后,那番话却一直萦绕在沈如酌的心头。

    一想到等自己死后,白窈窈就会变成别人的妻子,他就浑身不舒服。

    白窈窈那么单纯善良,要是被不好的人利用,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他真的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要是换了以前,他其实已经认命了。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要是能多活一些时日就好了。

    多活一日,他就能多陪她一日。

    所以当徐太医来请脉的时候,沈如酌直白地开口道,“太医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本王多活一些时日。”

    听见这话,徐太医赶紧跪了下去,“殿下您是万金之躯,定能万寿无疆!”

    沈如酌掐了掐眉心,开口道,“这些客套话就没必要说了。以前,本王已经认了命,所以一直都是要求你给本王开一些能缓解疼痛的药就行。但是现在,本王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本王多活些时日,哪怕只是几个月。”

    徐太医抬头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他开口道,“有倒是有,只是法子太烈,稍有不慎,就会致命。老臣实在是不敢涉险。”

    沈如酌用手撑着脸,静默了半刻才开口道,“暂且搁置吧,等日后再说。”

    “是。”

    “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烈法子的核心要义就是赌。

    赌赢了,他能多活个几个月甚至几年,十几年。

    可一旦赌输了,他就要跟白窈窈天人永隔了。

    现在的他,还赌不起。

    厨房里,补身子的中药正熬着,熬好后,径直端进了书房。

    趴在书桌上的白窈窈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这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着眉往后缩了缩。

    然后又鼓起勇气凑近闻了闻。

    结果这股酸涩的气息差点把她熏死。

    好可怕的味道。

    正在看奏折的沈如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伸手端起了那碗中药。

    明明这中药又酸又苦,可是沈如酌却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空的药碗被端出去后,白窈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苦吗?我光是闻着就觉得好苦。”

    沈如酌敛下眸子,淡淡地说道,“苦。但这药,我一喝就是十多年,早就习惯了。”

    看着他,白窈窈突然有些心疼。

    她真的特别讨厌苦苦的东西,可就是这样苦苦的东西,沈如酌却喝了十几年。

    他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伸手抓起了他的手,像是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背。

    看着白窈窈眼里的心疼,沈如酌却笑了。

    他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道,“也就你会心疼我。”

    白窈窈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没说话。

    白窈窈的脸颊白白嫩嫩,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滑溜溜的。

    摸完脸,白窈窈顺从地靠在了他的手上。

    沈如酌就这样看着她靠在自己的手上。

    身居高位,他听过无数关切的话,但那些加起来,都不如白窈窈今天一个心疼他的眼神。

    他伸手揉了揉白窈窈的脑袋,轻笑道,“果然没白养你。”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窈窈突然凑了过来,她把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沈如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问道,“怎么了?”

    “别说话,我在听你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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