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百日誓师之后,大家走路的步伐都不经意间加快,吃饭时,餐厅偶尔有声音都是讨论习题。晚自习第三节课,沈辞安被教务处主任叫走,江稚趴在桌子上哈欠连天。
老师不管她,坐在讲台上备课,他们都知道,江稚被送学校里来,纯属是江稚的家长想让学校帮忙看孩子。
这几天,江稚的快乐就是每天晚上按着沈辞安记单词,背语法。
“嘿!”云雨泽拿笔戳了戳江稚,压低声音,“稚姐……”
江稚闻声回头,云雨泽拿起一支笔,举着试卷,挡住老师的视线,假装问题的样子。
云雨泽:“稚姐,你知不知道我姐跟傅景策怎么样了?”
江稚:“你姐不可能看上那个傻子的!”
“最好也别看上……”
云雨泽:“为什么?”
江稚恨不得撬开云雨泽的脑瓜子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你们家跟傅家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
云家那种家庭关系乱成一团麻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养出云雨泽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孩儿的?
云雨泽感受到了鄙视,但他足够求知若渴,但足够他不要脸,“到底为什么?”
江稚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你们家跟傅家是关系很好,但是这种好仅限于共同利益。”
“你应该知道傅氏现任董事长傅玄是傅景策的大伯吧?”
云雨泽点头,江稚继续道:“傅景策的父亲傅显是私生子,连带着他也被看做私生子,在傅家并不受欢迎。”
“傅显车祸死了,傅景策一直跟着他大伯一家……”
“傅玄表面好人这件事在圈子里人尽皆知,尤其是傅景策的爷爷比较重视他,所以傅玄不可能善待傅景策。”
“不出意外的话云家最后会到你手上,你跟你姐关系很好,如果傅景策跟你姐在一起,他就相当于得到了整个云家的帮助。”
“但是你们家跟傅玄有利益牵扯,如果任由你姐跟傅景策在一起,就相当于跟傅玄撕破脸皮,跟傅家作对,到时候损失是你想象不到的。”
说到这儿,江稚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从小苏晚吟就教她,可以单纯处事,但是要有感知危险的灵敏。
她被保护的很好,一些事上她也就习惯性不去自己解决,也养成了她摆烂的性格。
她很少用恶意去揣测一个不熟悉的人,现在傅景策算一个。
他缠着云惜茉,不一定是因为喜欢,还有可能是为了破坏傅家跟云家的关系。
他们两家能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报团取暖,如果拆散了,损失的不只有云家。
一旦云惜茉答应他,云家傅家一定会有隔阂,只要有裂痕,就有办法让裂痕无限扩大。
据她所知,傅景策的爷爷并不喜欢傅显,排除他对傅景策爱屋及乌的可能。
在勾心斗角的家庭里靠着自己长这么大,不可能是个傻子。
江稚:“看着你姐一点,少让她跟傅景策接触。”
云雨泽:“为什么?”
江稚:“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江稚把笔扔回云雨泽桌子上,转回身子,看着桌子上的题发呆。
纠结她到底要不要跟云惜茉说,这件事能想到的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她若是敞开了说……
傅景策不管有没有这个心,他在傅玄手底下的日子都不会再好过。
说白了,傅景策的爷爷才是傅家真正的掌权人,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傅景策的心思。
如果他没有拦着,是不是就说明,他是支持傅景策的……
可如果不说,云惜茉很有可能被他坑一把,虽然云惜茉很理智,可如果就在这件事上恋爱脑,犯糊涂了呢。
想不通,那就拉倒了!
摆烂劲儿又上来了,先找时间试探试探云惜茉对傅景策的态度再说吧。
另一边,邵昌盛的办公室里,沈辞安站在他办公桌前。
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他盆栽里的叶子。
邵昌盛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沈辞安,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你放过我这盆吧,总共结了三个,你全给我薅了……”
“反正我也不吃,放着也坏了,你摘走我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连叶子也不给我留。”
沈辞安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眸子慵懒掀起,把手心里攥着的碎叶子摊在他面前,“喏,还给你。”
“我……”邵昌盛差点被气背过去。
看着他手里翠绿的叶子,邵昌盛一阵肉疼。
自从高三开学,沈辞安就不那么混蛋了,他还以为沈辞安知道自己高三了,开始紧张了。
半年多没惹什么大事儿,他都忘了沈辞安曾经多么不是人了。
他能因为跟化学老师吵架,用钠把学校下水道给炸了,害的学校臭了好几天,还找不到沈辞安人去了哪儿。
第101章
江芽芽你是猪吗
更气人的是,虽然知道是沈辞安干的,但就是全校没一个能找到证据的。
想到这件事儿,邵昌盛感觉眼前一黑,血压蹭蹭涨。
“辞安呐,你初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你……”
“你知道你高一的时候,当时初中部的教务处主任怎么跟我说的吗?”
“他说让我多备点速效救心丸!”
“我改天真得上门去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我早晚让你气出心脏病来,你可赶紧毕业,赶紧走人吧……”
沈辞安把手中的叶子一股脑的地塞回花盆,嗓音慵倦,不紧不慢,“别急,我复读还找你。”
“你可别来了!”
“人家老师的职业病都是什么咽炎,静脉曲张,就我……”
邵昌盛一摊手,激动昂扬的语调突然落下来,“心脏病!”
“回去吧,回去吧,你高考结束之前我是不想再看到你了!”
邵昌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挥手赶走沈辞安。
沈辞安转身离开,突然又停住脚步折返回来,邵昌盛生怕他有出什么幺蛾子,紧紧的盯着他。
他就在邵昌盛防备的目光中,伸出另一只手,把手里的叶子塞回花盆里。
邵昌盛感觉自己眼前又是一黑,心都疼得滴血。
他那棵总共才几个叶子,被沈辞安薅走一半。
找沈辞安谈话,不仅对身体不好,还对他的盆栽不好。
等他离开,邵昌盛闭着眼睛,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
沈辞安是全校老师公认最让人头疼的学生,但是还真没有哪个老师实打实地讨厌他。
跟老师吵架把下水道炸了都能算勉强合理的。
他曾经因为上课睡觉,嫌楼下绿化的割草机吵,让学校里凭空多了好几头牛,一晚上绿化带被祸害了一半。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的,也也不知道他怎么弄进来的。
为了方便翻墙出去,把学校围墙边一棵好几十年的树给整断了……
装病赖在校医务室杨医生那里,学会了给人打针、拔针。
听说成功率比医务室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医生还高。
哪次闯祸都让人哭笑不得。
邵昌盛把手臂搭在额头上,头后仰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办公室里的灯,“唉……”
“赶紧毕业吧。”
“折我寿啊……”
再教下去,他就要跟他的阳寿和解了。
沈辞安回到教室时,透过走廊的窗户,江稚回头跟云雨泽聊天。
云雨泽刚回来的时候,他还担心会不会多一个竞争对手,后来发现他完全多虑了。
他们俩分明就是一起吃瓜的姐妹!
云惜茉的艺考已经结束了,不用每个周末都泡在舞室里。
江稚周末约她出来,她一口就答应了。
带着试探云惜茉的目的,江稚总是有意无意地跟云惜茉提起傅景策,小心地观察着云惜茉的反应。
江稚发现云惜茉对云、傅两家之间微妙的关系并不敏感。
不过也可以理解,云惜茉虽然理智,说到底也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商场上那些诡谲云涌,千变万化的局势她不敏感很正常。
现在京城的几个家族,表面看似互不相干,其实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几个家族除江家和安家涉及领域比较广,其他的都侧重不同领域,看起来并没有竞争关系。
实则不然,领域单一,发展的空间受限,整体GDP增速放缓的情况下,想要让自己的家族更进一步,那就要吞并其他家族的资源。
江家和安家的蛋糕他们动不了,只能相互算计。
“茉茉姐姐,傅景策还缠着你吗?”江稚趁周末把云惜茉约出来,不是为了给她分析生意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而是试探一下她对傅景策的态度。
云惜茉眉头一皱,看起来有些许不耐烦,“这几天消停了,被他烦死了……”
江稚松了口气,只要云惜茉觉得傅景策烦就好,她就不用担心云惜茉被傅景策利用了。
……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
学校整活的季节。
为了让高三的同学劳逸结合,学校组织了一次爬山。
早上的风还夹杂着丝丝寒意,操场上衣衫单薄的学生,抱着手臂,双手来回搓着,抱怨声四起。
“这是哪个领导的主意,我们高三了,爬什么山!”
“哪有时间陪他们玩啊,回来就一模考试了。”
“爬山累死了,回来好几天缓不过来……”
“太有病了,能不能不去啊,我想请假。”
“别想了,没有特殊情况老师不让请假……”
到了高三下学期,一中能有四分之一的同学会选择出国,大多数都是家里有钱的。
再有一些其他原因不参加高考的,到这个时候高三剩的学生都不足一千五百人了。
江稚一大早上,睡得迷迷瞪瞪的,混在人群里,昏昏欲睡。
跟着队伍坐上学校的大巴车,江稚都没有清醒过来,在车上摇摇晃晃地更困了。
小脑袋一下一下地磕在大巴车的玻璃上,“咚咚”直响,她每磕一次,沈辞安微蹙的眉头就紧一分。
沈辞安扳着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江稚知道是他,眼睛都没有睁,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等她睡熟了,身子不自觉地靠向沈辞安,压在他手臂上。
车行驶到一半,沈辞安感觉自己手臂被江稚压麻了,想动却又不敢动。
靠在他肩膀上的江稚脸颊被压的变形,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浅浅浮动,沈辞安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
江稚哼哼唧唧地又往他怀里靠了几分,像是寻求庇护一般,沈辞安捏着她的鼻子,“醒醒……”
“我们到了,别睡了……”
沈辞安叫不醒她,温玉般的手指,掐着江稚的脸颊,轻轻扯了一下,“这都不醒?”
“江芽芽你是猪吗?”
他刚骂完,江稚朦胧的睡眼蒙着一层薄雾,泛着淡淡的水意,委屈道:“你骂我……”
第102章
脑干缺失的美
沈辞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
让她醒醒她听不到,说她是猪她听到了。
“你为什么骂我?”江稚睡得迷迷糊糊的,眼尾钝圆的杏眸蕴着一层薄雾,精致的眼角微微上扬,晕染着樱色的红晕。
沈辞安没有解释,她说骂了就骂了吧,谁让某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说,不记仇就把他忘了。
那就让她把仇再记一笔吧。
“清醒一下!”沈辞安敲了敲她迷迷糊糊的小脑袋,“走了……”
“哦……”
车上的同学已经陆续下车,江稚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辞安身后。
沈辞安要去找带队的老师,到了他们班集合的地方,江稚直接略过去,还跟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
江稚懵懵懂懂地抬头,晨光薄纱似的笼罩在她身上,给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细软的发丝铺在微歪的脑袋上,呆呆愣愣的样子看起来可可爱爱……
但是没有脑子!
“啊什么,”沈辞安拧着她的小脑袋,把她转过去,俯身,从她身后伸着胳膊,指着二十六班集合的地方,“过去集合。”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尾音上扬,呆萌呆萌的,“你去哪?”
“跳楼。”
辞安抵着她的小脑袋轻轻往前推了一把,“赶紧过去!”
他看着江稚回到队伍才离开,生怕他走了,江稚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弄丢了。
他看着江稚平时挺聪明一孩子,一打瞌睡,就跟大脑被挖空了一样,总感觉这个时候,谁都能把她骗走。
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稚姐,快过来!”李晨轩书包背在胸前,冲江稚挥手,“我们班的同学齐了,可以先走了。”
江稚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顿时感觉脑壳涨的昏疼,腿还有点打颤。
还没开始爬,就已经开始腿软了。
并不是她体质有多么差,只是她平时懒得动,突然这么大运动量,浑身能疼好几天。
大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往山上走,越走越失望。
天气虽然很好,可山上还光秃秃一片,树刚发芽,草没开花的,看什么?
走到半山腰,江稚脚步沉重,咬牙坚持的话还能走一段路,但是真的不想吃这份苦,她也从小被惯的吃不了这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