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听到了笑声,席灯身体一僵,迟来地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出神盯着一排蚂蚁看的行为被抓包了。少年眼睫很缓慢地眨了一下,
“看,快要下雨了。”
话题转的相当生硬,不过的确如他所说的,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阴云密布了,
“是啊,快下雨了。”
伊瑜颜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
宁家的大雨,也该来了。
两个人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伊瑜颜突然想到刚才席灯的表现,不由得挑了挑眉,
“今天怎么这么乖?”
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便是面对宁母的不喜,也相当的谦和低调。
可不像之前在言府时的模样,
席灯弯了眼眸,明澈剔透的眼里藏了许多颗星星,跳跃闪烁着,
“席灯答应过姐姐,要乖乖的。”
骤然温软吸下来的语调,干净清洌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邀功,
“这么听话?”
伊瑜颜好心情地开着玩笑,
“那答应我和沈纪垣和谐相处?”
席灯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不可能。”
话音刚落,对方的眼神旋即变得微妙,席灯斟酌了一小会儿,试图为自己刚才的拒绝找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伊瑜颜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宴会开始了,好戏也快上演了。
继宁母被气走之后,宁欲懒得面对那些看似隐晦实则炙热的打量,一言不发地跟着离开了。
他本来想去找言晚的,可是走了一圈也不见人,只能满是烦躁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言晚不在眼前,可是视线所及,脑海所想的,处处都是言晚,
只要一想到言晚和那个席灯单独待在一起,宁欲就烦躁地想要杀人。
宁欲以前看不惯沈纪垣,因为在言晚那里,沈纪垣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无论自己为她做得再多,也比不过沈纪垣在言晚心里的位置。
可是席灯不一样,哪怕是当初的沈纪垣,都没有给过宁欲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夺回言晚?
等到许徽思找到宁欲的时候,宁欲正沉着一张脸,坐在了院子里,
看到宁欲的那一刻,女人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紧张的神色,
许徽思条件反射地攥紧了手里的小瓷瓶,
能不能顺利地嫁入宁府,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收拾好心情,重新换回那个雍容华贵的宁母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宁欲的影子,
火气稍微又有点往上冒的趋向了,她强压着怒火,
“宁欲呢?又跑哪里去了?!”
下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您离开之后,少爷也紧跟着走了。”
宁母的语气陡然升高,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
远远注意到这一幕的少年唇角轻轻地扬了一下,
去哪里了?当然是给你找儿媳妇去了。
下人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直到另外一个下人脸色惶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不……不好了……少爷似乎是酒后轻薄了许小姐……”
宁母听到这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身子晃了晃,险些一把栽倒下去,
她死死地拽住了下人的手臂,咬牙道: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压下去!”
这可是惊天丑闻了,要是传出去,宁家的脸可谓是丢尽了。
下人抖着嗓子,
“压不下去了,已经不少宾客看到了。”
宁母眼前一黑,她强硬地压下所有的情绪,
“快带我过去看看!”
顿了顿,宁母冷声道:
“你们尽量派人拦住阿晚,此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别看言晚那孩子性格温和,但是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若是让她知道了宁欲犯下了如此恶事,
那他们宁家和言家这姻亲,当真是结不成了。
下人的声音更加惊恐了,
“可是,言小姐已经知道了,她…她也在场。”
【第
489
章
民国逆袭(四十二)】
第
489
章
民国逆袭(四十二)
“言晚,你相信我,我和许徽思真的没有什么!!”
周围尽是看戏的人群,
宁欲神情无措,惶恐地伸出手,试图同眼前的人解释着什么,
他就是喝多了,然后醉过去了,不明白为什么醒过来之后,就和许徽思躺在一块儿了。
也不明白,许徽思哭哭啼啼,衣衫不整地跑出去的时候,宁欲当时脑子不清楚,想要追出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结果就恰好碰到了一大堆过来的宾客。
那一幕,真的令人误会,
再加上他从前苦追许徽思不得,如今撞见这一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宁欲趁着酒后,想强迫她许徽思。
宁欲敢发毒誓,他真的没有对许徽思做什么事情,
可是……
如今的宁欲,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尽的担惊受怕涌上心头,曾经风流浪子第一次这么惊慌失措地同一个女人解释着,
宁欲不敢想象,若是言晚误会了,该怎么办。
“言晚,其它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神情冷静得近乎冷漠,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情绪,
伊瑜颜根本不在意,淡淡道:
“和我有什么好解释。”
那些话堵在喉咙里,宁欲说不出一个字了,
比起这句话,言晚的冷漠的反应落入眼里,像是再尖利不过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残忍地扎在他的心口上。
站在女人旁边的少年听到宁欲的话,视线略带诧异地滑过他的脸,
在人人都默不作声,不敢站出来时,席灯“勇敢”地站了出来,主持正义,
“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了,人家姑娘都快哭晕过去了,还死不承认?”
围观的人听到席灯的话后,忍不住投来了唾弃的眼神,
宁欲此时头痛欲裂,他只敢断定他没有动许徽思,但是他不敢断定,他醉后究竟有没有试图欺负过许徽思。
面对言晚时,宁欲是卑微求和的,然而当他面对席灯时,男人的神情立刻变得阴冷,
“我都说了没有动她!”
席灯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眼里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那你和宁夫人好好解释吧。”
宁欲心里咯噔一下,蓦然回头,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宁母正在往这里走来,
宁母已经数不清一路过来遭受到了多少意味深长的打量,
她憋了一肚子火气,原本心里还藏着能够遮掩过去的侥幸心理,
然而,这一路走过来,当她看到了衣裳凌乱,正被一大堆人温声安慰的许徽思,
还有那个脸色惨白的宁欲时,一颗心是彻底凉了下来,
她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彻底揭不过去了,
他们宁家,必须给外界,还有给许徽思一个交代。
宁母试图冷静下来,展现宁家当家主母的风范,
可是宁母却是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宁欲一个巴掌,
宁欲没想到宁母上来就是给自己一个巴掌,这一巴掌快来得措手不及,本就精神不好的宁欲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自他懂事后,母亲就再也再也没有打过他了。
他也再也没有这么狼狈了,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被诬陷,不被信任,颜面尽失,
宁欲那张清俊的脸沾上了灰尘,男人抵在地上的手缓缓收拢,
他慢慢地抬头,望向了那个人,
那人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波澜不兴的神情,像是在欣赏着此时他无处遁形的狼狈与不堪,
坚硬的地面摔得很痛,可是远远不及那个人投来的一个淡漠眼神。
她就这么冷眼看他,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足以丧失理智疼痛从心脏传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作痛。
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任他,宁母可以不信他,
可是为什么言晚,言晚也不信他。
宁欲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的滋味。
许徽思也没想到宁母问都不问,上来就给宁欲一个巴掌,
见宁母还想再举起手,许徽思再也顾不得作秀,急忙冲了过来,拦在了宁欲面前,
“伯母!不要!”
“你让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宁母,而另外一道是……
许徽思的嘴唇动了动,不敢置信地回头,
“宁欲,我这是在帮你啊。”
宁欲不看她,声音平直成一条线,毫无起伏,
“我们宁家的事情,和你无关。”
什么意思?
许徽思一颗心重重地沉入了谷底,
听宁欲这意思,是他并不打算对她负责吗?
既然宁欲不领情,那她又何必再给他面子,
反正事情都已经闹大了,那她再添一把火又能怎么样?
许徽思的眼里闪过怨毒,几秒后,女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一圈,
“宁欲,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吗?”
宁欲还没开口,宁母怒喝道:
“宁欲你闭嘴!”
宁母怎么可能给宁欲开口说话的机会,
不管宁欲有没有碰许徽思,事情已经传开了,为了宁家的面子,许徽思是非进门不可了。
反正不过就是多一副碗筷而已,一个许徽思,宁家还不至于养不起。
不过,那个许徽思,定然和这件事逃不了干系,
她以为,事情闹大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地进宁家的大门吗?
宁母看向许徽思,
“宁欲既然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宁家当然会对你负责。”
许徽思心里一喜,面上仍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许徽思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宁母,宁母冷笑了一声,
“你可以进宁家的门,不过……”
许徽思还来不及欣喜,就看到宁母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以妾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