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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林奕然刚在澜海入职时,斯斯文文的,同事都与他关系不错。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有张光明看出他是鹰,说他天生就是干销售的。

    林奕然认为自己比起鹰,倒更像是狐狸、黄鼠狼,狡猾、肮脏、龌龊。不过张光明说对了,他确实享受签单的喜悦。

    刚做销售时,林奕然与现在的陈夕一样,不知道关键客户在哪,不确定下次面访会不会签约,不敢想未来怕突然被考核。

    林奕然因业绩压力偶尔会失眠,彷徨过、迷茫过、抱怨过……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把时间排的这么满,活的这么累究竟图什么,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但这些负面情绪在签约关键客户后一扫而光,再多压抑抵不过签约带来的欣喜。关键客户对林奕然而言就像吸食罂粟,用长期的静默换来短暂的极致兴奋,每次兴奋过后又是更长时间的空虚。

    为了获得更多快感,林奕然只能不停地签约关键客户,迫使自己不断向前。

    他会在觥筹交错后逼着自己在深夜健身,能在与甲方谈笑鸿儒间背刺不好拉拢的竞媒,能在深夜独自面对繁重的工作……他能洞悉甲方的真实需求,能看破竞媒间的勾心斗角,能明晰同事间的暗潮汹涌,但他都不会明说。

    看破不说破,说破就没法处了。

    他让自己看起来合群,实则清醒得可怕。

    林奕然一直是孤独的。

    每个人都有做销售的理由,大部分人与陈夕一样是为了钱,而林奕然做销售的理由是为寻求刺激。

    林奕然自小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不方便带着他,父亲要了抚养权却忙于事业没时间管他。小孩子得不到父母的爱,性格自然会变得孤僻。一次过年,父亲带他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嚼舌根问:“这小孩儿咋不爱说话?”。于是,他那雷厉风行的父亲还没等出正月十五,将他送到儿童自闭症治疗中心。

    30年前的治疗中心采取的方式不如现在温和,大多是强制说话。林奕然目睹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姐姐因为不肯说话被关小黑屋,在小黑屋内拔掉了自己的眉毛,家长来接人时治疗中心说她有自虐倾向,建议继续治疗。所以,当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问林奕然问题时,林奕然强迫自己说了好多话。自那刻起,他学会伪装。

    从康复中心回来后,林奕然变得开朗,父亲认为是治疗起效。

    去年父亲退休,在北市置办资产,说可以给他安排工作。林奕然回:“我不爱跟人说话,怕在单位给你丢脸。你在北市定居不回俞城就是不想看到我,巧了,我也不太想看到你呢。你如果觉着亏欠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些钱吧。”

    父亲当时说给他1000W,现在这钱还没到账,甲方都没有一年不回款的,林奕然觉着好笑。

    比起父亲的口头承诺,母亲就靠谱许多,起码他结婚时母亲来了,只不过现在母亲还不知道他离婚了。

    母亲说,她是受不了父亲像个工作狂一样不顾家,才离婚的,让他不要太忙于工作。林奕然说:“好,我不忙于工作就没钱了,你可以给我钱吗?”

    母亲给了他10W,说是娶媳妇买房子的首付,之后就很少与他联系。俞城算个二线城市,10W首付买个40平的二手单间差不多。林奕然没邀请过母亲来自己家,母亲这些年也没问过。

    林奕然觉着亲情是可有可无的,爱情或许也是一样的。倘若情比金坚,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些无聊的情感不能换来物质,只有披上谦谦君子的皮,不断签约关键客户,才能找到自我。

    澜海给了他平台,张光明给了他机会,林奕然认为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是签约关键客户,除了这个,他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林奕然有钱,不缺物质,但是因为童年缺失太多,所以总想从客户身上捞到更多。物质如此情感亦如此,只不过他不敢信任他人,这些年一直将自己封闭。空虚的情感找不到出口,变成了他放纵的理由。

    早已习惯高压的林奕然餐风露宿,睡在车里都不曾失眠,今天失眠的原因毋庸置疑是陈夕。

    林奕然起身下床,看向窗外的繁华喧嚣,缓缓吐出烟圈。

    今天早上买的烟,现在烟盒里只剩两支。最近抽烟有点儿频繁,要控制下。

    但我不想控制。

    我已经腐坏到骨子里,从良没有意义。

    就让肮脏的欲望不停侵蚀,溶解我的骨骼,消耗我的肉体,让我变成只会谈关键客户的机器。

    适度健身有益身心,过度健身损害关节,这道理林奕然懂,但每次运动他都追求力竭。他习惯在运动时思考复杂的问题,每每想到甲方的不合理要求,都会下意识地多做几组训练,反复思考拆解甲方的真实需求。

    运动、兴奋源、性都是林奕然发泄情绪的途径,每当发泄过后,他都会厌恶自己。

    他用不正常的方式对冲压抑的情绪,过度消耗自己,追求力竭运动;大量吸烟喝咖啡,摄取尼古丁咖啡因等兴奋物质;恣心纵欲,放纵身体……

    抽烟喝咖啡都会影响心肺功能,对健康百害无一利,但“健康”是林奕然的“其它不重要事件”,位列最后。

    现在林奕然早已习惯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不让想法困住自己,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活在当下最重要。

    林奕然回想10年前的自己,在签约古林时,面对诸多竞媒,也是这样倾其所有、一往无前地努力。他在陈夕身上总能看到曾经的自己,澄澈、勇敢、阳光。

    而现在的自己,已经扭曲。

    林奕然之前每次想到关键总是刻意避开,现在因为夜不能寐,不得不重新盘他与陈夕的混乱关系。

    这些天他总是想起月光下白到反光的皮肤、电梯间仓皇而逃的背影、副驾瘦削的身影……固有的理性思维不接受一再逃避,林奕然强迫自己正视问题。

    他将与陈夕的纠葛归结为“复杂问题”,像是解决甲方的棘手问题般,全神贯注思考,要求今晚一定要想明白,不能再占用之后的时间。

    再次回到之前没细想的问题:为什么我总想要在陈夕身上“捞钱”呢?

    因为他有钱就不会想继续工作,有很大概率会离职。

    可他离职与我有什么关系,419对象不应该是离得越远越好么?

    因为陈夕离职因为而起,我对他怀有愧疚,想要弥补。

    我能用什么方式弥补?

    林奕然率先想到的是“给钱”,但又立刻否认,他不想把陈夕与那些混乱的人归为一类。

    我们不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但是除了钱我还能给他什么?

    营销大拿能为客户提供极具时效性的整合营销方案,但是到陈夕这儿,方案除了“给钱”,并无其它。

    林奕然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敢想。

    所有行为逻辑清晰地指向唯一结果,林奕然不敢公布这确定的答案。

    林奕然的思维方式非常清晰,认为做事凭直觉不如凭逻辑,可当他问自己:那晚为什么执意做到最后,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时,所有逻辑都行不通了。

    谈判高手、商务精英、营销大拿第一次怂了。

    “这不可能。”林奕然微微皱眉,再次否定道,“这不可能。”

    他换了种方式问自己:除了钱我这些天为陈夕做过什么?

    我没替他谈单,没给他钱,只是接二连三地撩拨他,以关键客户为由,与他暧昧不清,故意混淆、模糊上下级和床伴之间的关系。

    这种处理方式,说得好听点儿是:进退得度,游刃有余;说得直白点儿是:不要B脸,渣得要命。

    怪不得,他不再喜欢我。

    确实不该喜欢我,因为我这种人不值得。

    我不值得。

    第34章

    “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好了。”

    大巴车停在丽华大厦楼下,陈夕站在大巴车门口,嘴里叼着半截烤肠,宽大的卫衣袖口显得手臂纤长,短裤下露出两条白净笔直的小腿,青春阳光。

    凯迪拉克路过大巴车,开向地下停车场。陈夕盯盯瞅着车牌号,忘记合拢嘴,烤肠掉地上。

    “MD,早饭没了。”陈夕说出来的话与外表反差很大,一点儿不青春阳光。

    陈夕捡起滚在泥土里的烤肠,扔到垃圾箱,上大巴车。

    第一排座儿空着,显然是给林奕然留的。陈夕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在最里面,手机插上耳机放音乐,把卫衣帽子扣脑袋上准备睡觉。

    没过两分钟,前排传来动静,几名同事跟林奕然打招呼,王爽跟他说人都到齐了,林奕然一声令下,司机发车,冰川沟一日游开始了。

    大巴车上高速,窗外绿油油的稻田飞驰而过,前座儿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陈夕眯了半晌没睡着,调大耳机音量,试图屏蔽车内的一切。

    1小时后,大巴车行驶到休息站,男生下车抽烟,女生下车上厕所。陈夕也想抽根烟,但看前排没动静,只得作罢。

    下车就要经过林奕然的座儿,陈夕不想再与他接触。

    说什么“古林已有内定人选”,不就是因为我“没请他上楼”么!

    老婆怀孕就出去乱搞,搞到不情愿的就想潜规则,面上装的斯斯文文,内里狗到给狗都吓哭了。

    “小陈,嘿,刚满车找你,座这么靠后干嘛!”张元吉从前排走过来,“走,下车抽烟去。”

    有人打掩护,陈夕摘了耳机,跟张元吉下车,俩人在休息区的大树下吞云吐雾。

    张元吉昨天参加完招募直奔甲方,没跟陈夕细聊,今儿个看他神色恹恹,觉得得好好开导:“小陈,甭想招募的事儿了,周一林哥会说结果,没准儿就真是你呢。再说,即便不是你,其它人去了也够呛能签。”

    “嗯?”陈夕挑眉。

    张元吉胳膊一勾,非常不着调地搭上陈夕肩膀,语气贱嗖嗖的:“我听圈里一朋友说,古林项目应该是有点儿问题,要不林哥那么精,自己早签了,轮不到我们……”

    “嗯,张哥问到古林的具体问题了么?”

    “抽烟的快点儿,准备上车了!”林奕然站在车门口喊,目光像是在看他俩,又好像没有。因为当陈夕寻声望过去时,林奕然就转头了。

    张元吉撤了搭在陈夕肩膀的胳膊,猛吸两口烟,掐了。领导刚才瞪他那眼神冷的要结冰,张元吉怀疑自己说他的坏话被听到了。

    俩人上车,张元吉不敢再坐前排,一溜烟儿与陈夕滚到后座儿。

    林奕然依旧神色淡淡,只是后半程,陈夕没再听到前座儿的欢声笑语。

    大巴车下高速又行驶10多分钟,冰川沟到了。

    众人下车,林奕然与景区领导交涉。王爽指挥众人在景区门口站两排,抖搂开背包里的红色条幅,让站在队列两边的人抻着,条幅红底金字,印句:俞城KA大展宏图!

    林奕然请甲方帮他们拍照,两条长腿跑至陈夕旁边儿,插在他与张元吉之间,入队。

    众KA站在蓝天白云下,以冰川沟巨大的石门为背景,抻着红彤彤的条幅,甲方喊“1、2、3”,KA喊“茄子”!

    林奕然笑得邪魅张扬,陈夕笑得灿烂阳光,照片定格,他们都在笑。

    夏空朗朗,林木蓊郁,KA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前,沿途不时路过小溪,溪水潺潺,林间恰逢鸟蛙鸣叫,舒爽惬意。

    张元吉腿上绑个防止静脉舒张的黑色腿套,身着冲锋衣,背个登山包,看起来颇有运动健将风采。20分钟后,全套登山装备带不动肥胖的身体,运动健将汗流浃背,叫苦连连。

    “慢,慢点儿……”张元吉扯着嗓子喊。

    陈夕停下脚步,李华站在旁边儿嘲笑道:“才几步就爬不动了?你这大体格子不行啊,明显是虚胖!”

    “我是胖,但不虚!”张元吉擦擦额头的汗,不忘打嘴炮。

    “那我跟小陈咋不出汗?”李华翻了个大白眼揶揄,“你看林哥,刚跟甲方好顿唠,比咱晚进景区10多分钟,现在追上来大气都不喘。”

    张元吉挪过来一把薅住李华的背心儿:“林哥NB行了吧,我比不了,兄弟带我走。”

    李华迈腿往山上蹬,张元吉抓着他衬衫在后面缀,俩人一前一后,颇为滑稽。李华像拉磨的驴,张元吉就是那沉得要死的磨。李华走了几步带不动他,不满道:“卧槽,你这把我当驴使啊!”

    “小陈啊,救救哥啊,带不动这玩意儿,太沉了。”

    陈夕戴耳机听歌佯装没听到,小腿迈飞快,火速逃离俩坑货。

    仨人因为有张元吉这“秤砣”,一直在KA队伍最后,陈夕跃至队伍中游,好巧不巧林奕然刚从队伍上游返回中游,举着手机在溪边拍照。

    陈夕低头藏在人群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料林奕然突然回头,说:“快来看看这五颜六色的水,真稀奇!你们谁要拍照么,这儿角度好,肯定出片儿!”

    溪水在日光下折射五彩斑斓的光,烈日刺痛陈夕的眼,他背着光向远处走去。沿途溪水澄澈似明镜,映照湛蓝的天空和纯白的云彩,阳光穿透水面,折射出金色光芒,虽不比刚才那处色彩斑斓,但是宁静纯粹。

    陈夕更喜欢纯净的景色,不喜欢复杂的人。

    中游KA人数最多,一群人呜呜泱泱响应领导号召凑到溪水边儿,拍照的拍照,看水的看水。林奕然眸中是陈夕远去的背影,单薄落寞。

    “领导,给我和大宝拍张照呗!”刘雪莹带孩子来的,小姑娘扎俩辫子,活泼可爱。

    “好嘞。”林奕然接过刘雪莹手机,从背包里摸了只棒棒糖给小姑娘。

    他喜欢小孩,曾打算要好几个,因为前妻不想生就放弃了。现在想想,多亏没要孩子,不然离了婚,没时间养,孩子多半会变成第二个自己吧。

    陈夕逃离似的快速走到队伍上游,马龙飞与王爽正站在路边儿喝水。

    “小陈,后面的人到哪了,这怎么不见影呢。”马龙飞问。

    “林总给他们拍照呢。”陈夕刚说完,手机震动嗡嗡响,林奕然在工作群内发了好多张照片,几乎所有人他都照了。

    林奕然总是这样博爱,看起来谁都关心,实则谁都不关心。他给人拍照只是在履行领导关注员工的义务,他发起古林招募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同时还不落人口舌,他来这儿旅游是为了与甲方要钱。他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时刻都想着利益。

    上游队伍只有仨人,陈夕与王爽不对付,只能与马龙飞闲聊。

    “马哥,昨个林总跟你聊什么了?”

    没等马龙飞答话,王爽横插一嘴:“小陈,古林是公开招募,林总心中自有定论,周一会公布结果,你这打听别人隐私不太好啊,”

    “怎么,我还不能跟马哥聊天了?”陈夕不想跟她废话,也不想马龙飞夹在中间难做,只得调大耳机音量,埋头向前猛冲。

    冰川沟的栈道修的平整,但山路不比平地,陈夕快速走了不到5分钟就累了。

    不远处溪水旁伫立着亭子,朱瓦橙墙,颜色颇为鲜艳。陈夕进入亭中,微风习习,汗水浸透的运动装内传来丝丝凉意。

    远处群峰层峦叠嶂,树丛繁茂,正午的阳光将溪水染上金黄,溪水沿山石坠下,山脚繁华点缀美不胜收,宛若精细描摹的工笔画。

    亭中座椅镀漆迹明显,应该是新建不久,仿旧做的。外表古朴优雅的凉亭与自然景观融为一体,正是绝佳观赏地。

    陈夕倾听水流声音,感受山林间的鸟语花香,心旷神怡。

    疲惫的心灵在这避风港得以休息,陈夕暂时卸下重负,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这是他所向往的逃离。

    繁重的工作已经让他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感情的纠葛逐渐让他迷失自己。

    生活的压力可以让人变得扭曲,但我不能随波逐流。我不能做山底的水,混着砂石变得污浊;我要做山上的泉,保持干净澄澈。

    陈夕坐在亭中眺望远处,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按下快门,让这画面定格。

    他在亭中拍山水,林奕然在远处拍他。

    翠绿的山林间,凉亭矗立在溪水旁,凉亭内,一颀长身影举着手机。陈夕手臂白净纤长,乌黑的碎发随风飘荡,整洁的卫衣没有褶皱,运动裤下露出的两条小腿笔笔直。

    陈夕静静地坐在亭中,身体微微前倾,仿若在倾听大自然的呼吸,完美地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

    画中人美艳得不可方物。

    林奕然没有将这张照片发到群内。

    阴暗自私的男人地将这惊艳的背影、瑰丽的景色藏起,不许任何人觊觎。

    陈夕回眸,见林奕然站在远处。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山林中,装扮一如既往的黑白二色,白T配黑色运动裤,灰白的运动鞋上没有半点儿灰尘,简洁不张扬。夏日经常奔波在外,他的皮肤颜色较比陈夕略深,体型也健硕些许。

    无论多少次,只要对上林奕然的眼,陈夕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林奕然收起阴暗的思想,披上从容优雅的外皮,向亭子缓缓走来。

    陈夕偏头看向远处,声音冰冷:“林总要给我拍照么?站在那里就行了,离近不好取景。”所有人你都拍了,我让你拍完,你就完成工作了。

    林奕然顿足站在亭外,笑得有些发苦。

    “那你把头转过来啊。”

    陈夕转头,强扯出个比他好不了多少的笑。

    快门按下,照片中的人生硬木讷,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林奕然走进亭子,想跟陈夕说说话,但不知如何开口。

    陈夕背靠亭柱,目光呆滞,没有焦距。

    你要与我聊古林还是其它?

    我好累,每次与你说话我都会更累。

    所以,能不能别跟我说话?

    如果我能像其他人一样,与你正常交谈就好了。

    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好了。

    第35章

    无法拒绝

    “这里真凉快。”亭内肯定不如亭边儿凉快,但林奕然怕陈夕抵触,控制想贴近他的想法,保持良好的社交距离。

    陈夕“嗯”了声,手伸向裤兜摸烟,看到亭边儿的禁烟标识,又把手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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