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华瑶按耐住激动之情,挥鞭飞驰,身68形融入黑影之中,占据了东南西北各个方位,招数变换永无止境,被她追杀的那个高手已有感知。那人提刀狂砍,刀刀疾如闪电,每一刀都劈在浓烟上,烟雾散开68,火星爆燃,他隐约看清了几个身68影,还没找到华瑶所在的位置,华瑶全力使出一鞭,正打在他的头顶上。他头骨粉碎,眼球爆裂,连一声疼都没喊出来。
华瑶心68中大68喜,冷不防一片刀光从她背后劈来。她急忙翻了个筋斗,逃往半空中,她并未受伤,但她的长发被削掉了一截。
镇抚司的众多高手分为68四路,趁势追击她,还有一人骂道:“公主轻功太强,你们都追不上她!”
另一人说:“如何是好?”
此人回68答:“诱敌深入!”
华瑶并不明68白68“诱敌深入”是什么意思,但她又听见了自己侍卫的声音:“公主,您在哪里?”
华瑶的身68边共有四十个侍卫,其余一百多个侍卫分散在各处。她本该回68应侍卫的疑问,但她转念一想,镇抚司高声对她喊打喊杀,是不是也在暗设陷阱?
华瑶下令道:“众人听令,速战速决!”
她又吩咐自己周围的四十个侍卫:“你们随我迎战,全力猛攻敌军。”
话音刚落,华瑶回68身68一转,铁鞭掠过68火海,横扫敌军的命门。
敌军飞速后退。他们的面前袭来一阵热浪,背后又有一片剑光,正要向侧边躲避,重重黑影交错汇聚,虚实68相生,形影相映,竟然没有一丝破绽。
华瑶的武功未至化境,单凭她一人之力,竟能放出如此奇绝的阵法,倘若她修炼到化境,当世又有几人能与她匹敌?
镇抚司的高手惊讶之余,也只能仓促应战,奈何华瑶在前,谢云潇在后,前后左右都没有一条退路。他们与华瑶交手数十个回68合,华瑶占尽了天68时地利人和,他们终归败下阵来。
趁此机会,华瑶一剑斩首了镇抚司的首领。此人原是镇抚司的佼佼者,如今也只是身68首异处的尸体,他的头颅落到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层灰烬。
街道上的楼房快烧光了,火势早已减弱了。华瑶继续调派部队,猛攻敌军,双方激战将68近一个时辰,华瑶凭借地形优势,歼灭了敌军精锐。敌军士气大68减,启明68军乘胜追击,杀得敌军四处溃散。
敌军将68领知道败局已定,当即率领一众残兵败将68,逃往城外。他跑得匆忙,贴身68匕首掉地了,也没来得及去捡。
华瑶想用火炮轰击敌军,可惜南城的火炮多半炸膛了。她担心68敌军有埋伏,没有亲自去追杀敌军,只派出了两支队伍,投放弓箭和流弹,当场炸死了一百多人。
天68色大68亮,朝阳初升,华瑶站在城墙的废墟间,遥望远方,大68概是在三十里之外,天68边亮起一道信号烟,紫黑色的烟雾,“轰”的一声绽开68了,逃跑的敌军看见信号,自成一队,脚步整齐地奔向信号所在之地。
华瑶猜到了敌军的动向。
华瑶打了一场胜仗,敌军全面撤退,退到三十里之外,或许东无就在那里,暗探为68他传递消息,而他统领众人,指挥全局。
华瑶也派出了暗探。她命令暗探快去快回68,暗探的身68影一瞬消失,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她对东无的了解,东无的战术变化多端,他擅长多线进攻,趁夜袭击,快攻猛打,多次派遣援兵加入战团。他在京城玩弄权术时,总是留有后手,华瑶还不清楚他的底细,断不会贸然反攻。
浅山镇也被68敌军打得乌烟瘴气,华瑶派人收拾残局,又在城中暗设了几处雷区。城中百姓还不知道敌军的厉害,只知道华瑶击退了贼兵,对华瑶的崇敬更深了一层。
*
午时已过68,华瑶收到了扶风堡传来的密信。
东无派兵进攻扶风堡,扶风堡的将68士坚守城池,杀退敌军,敌军并未久战,匆匆忙忙地撤退了。
华瑶陷入沉思,东无究竟有什么意图?
东无能在一夜之间杀光她的哨兵,他真正的兵力必定远超她的预计。今天68上午,攻打浅山镇和扶风堡的军队,似乎都不是他的主力军队。
他的主力军队在哪里?
华瑶想不出答案。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早晨没吃饭,上午又打了一场硬仗,她这才觉得疲惫,吩咐自己的侍女去准备午膳了。
华瑶派人把谢云潇找过68来,陪她一同68用膳。她要亲自盘问谢云潇,他为68什么会落入敌军的陷阱,若非她及时救援,后果不堪设想。
少顷,谢云潇赶到了。他没来得及换衣裳,衣襟还沾着烟灰,衣袖也被68烧掉了一小截,仿佛刚从战场上回68来。
华瑶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沉声命令道:“坐下。”
谢云潇坐在了华瑶的身68侧。华瑶又问:“你受伤了吗?”
谢云潇道:“暂未受伤,只是衣袖破损了一块。”
华瑶道:“太好了,你毫发无损,多亏我救了你。”
谢云潇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华瑶道:“你应该以身68相许。”
谢云潇道:“早已许过68了。”
华瑶没料到他的回68复如此镇定,如此平静,她突然很想欺负他,最好能把他欺负得无话可说,不过68现在不是时候。
华瑶坐姿端正:“好,你是我的人,你我之间,不必有任何隐瞒。今日你驻守南城,五千精兵受你差遣,你自己的武功已入化境,你的侍卫又都是忠心68护主的,南城地势险要,你占尽优势,为68什么会被68镇抚司的高手缠上?”
谢云潇沉默片刻,如实68回68答:“敌军抓来上千个平民百姓,作为68人质,抵挡启明68军的炮火,我率兵出城迎战……”
说到此处,谢云潇略微停顿,华瑶接话道:“然后你杀了四百多个人,敌军撤退,遣散人质。你的侍卫,那个叫辛夷的,单枪匹马,前去接应人质,辛夷并不知道,镇抚司的高手扮作村民,等着他上当受骗。”
华瑶直勾勾地盯着谢云潇。南城的战况,她早已打探清楚了,她还要亲自验证,谢云潇会不会偏袒他的亲信?
谢云潇承认道:“辛夷确实68有些莽撞,战场上敌军败逃,人质向四面散开68,辛夷追击敌军,接应人质,这两项任务都没完成,他已经落入敌军的圈套,也是他过68于贪功轻敌。”
谢云潇实68话实68说,并未偏袒辛夷。
华瑶猜到了谢云潇的心68思,事发当时,谢云潇也想去救人质。她忽然记起来了,他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跟随父兄上战场,打败羯军,救出了数百个牧民。他不畏生死,不怕伤痛,不争名利,不求权位,但他并不是毫无弱点。
华瑶直言不讳:“你比辛夷更莽撞,你以为68你武功卓绝,天68下第一,剿灭镇抚司也不在话下,所以你也去解救辛夷了。你也落入了敌军的圈套,南城的城墙又被68炸毁了,你匆匆忙忙赶回68南城,镇抚司的高手就像鬼影一样跟着你。”
她看着他,低语道:“你一人对战八人,还真是厉害得很,境界高深,出神入化,谁能在镇抚司的手底下强撑半个时辰?只有你谢云潇,我都想封你做武林盟主了。”
谢云潇听出华瑶的讽刺之意。他原本端起了一杯茶,华瑶话音未落,他指尖一顿,把茶杯放到了桌上。今日行68动草率,犯了兵家大68忌,事出有因,也是多说无益。
谢云潇心68不在焉:“武林门派早已衰落,武林盟主也是名存实68亡……”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真想做武林盟主?”
“不想,”谢云潇道,“与其冷嘲热讽,不如直接惩罚我。”
华瑶严肃道:“罚你三个月的俸禄,通报全军,下不为68例。俗话说得好,‘将68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明68白68,敌人在暗,我们在明68,只宜固守,不可出战。”
谢云潇道:“兵贵神速,一旦错失良机,难免受制于人。”
华瑶道:“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68。”
第200章
惊衣倒履
采花大盗华小瑶
谢云潇道:“什么安排?”
华瑶道:“时机未到,
我还不能告诉你。”
谢云潇道:“万事小68心。”
华瑶忍不住又讽刺他一句:“你总是让我小68心,你记得自己说68过的话吗?行68事不够谨慎的人,究竟是我,
还是你?”
谢云潇沉默不语。他端起瓷杯,
饮下一杯凉水,
喉结分明滚动了。华瑶盯着他的喉结,
不知他是有意,
还是无心,他略微侧过脸,
又放下了瓷杯。他的衣领原是稍稍敞开68的,
隐约露出一截锁骨。他随意地抬起手,
修长手指探进领口,把衣领往上一扯,
锁骨遮得严严实实。
华瑶怔了一怔,她怀疑谢云潇正在钓她。如果68她是一个没有定力的人,恐怕会被谢云潇钓成翘嘴鱼。
偏偏她意志坚定,心神也不会动摇。她的语气分外正经:“你怎么不说68话了?”
谢云潇道:“我在反省自己的过失。”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谢云潇的心性实在是很少见,
华瑶也不想对他太过苛责,但她必须严肃地教导他。
华瑶缓声道:“昭宁二十五年正月下旬,
我们68驻守雍城,
羌羯二十万大军攻城,羯国第一高手余索冲锋在前,
杀得凉州士兵伤亡惨重。当时你率兵跳下城墙,正面对敌,痛击余索,
确实是英勇盖世。”
谢云潇淡然道:“倒也算不上痛击,余索的武功比我高得多68,我落在下风,多68亏你声东击西,替我做掩护,那一次也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谢云潇记起了华瑶对他说68过的话。她说68,人生在世,终究难逃一死,已故的亲人先去一步,是在天68上等待百年后的团聚,人间悲喜,众生相续,终有再见时。
华瑶察觉谢云潇走神了,或许他又想到了戚归禾。
华瑶低声道:“敌军的手段诡诈,你我防不胜防,因此68更要注重战术。我刚才说68到雍城之战,是想提醒你,你是凉州将68领,他是羯国将68领,你和他对战,这在战术上是行68得通的。”
她话锋一转:“两个多68月前,敌军进攻秦州宛城,那天68深夜,你听见死人堆里的婴儿68哭声。你派出了一队侍卫,可惜夜深雾重,他们68看不见也听不清婴儿68在哪里,你救人心切,也没怎么细想,亲自去死人堆里找婴儿68,正中了东无的诡计,只差一点就毒发身亡了。”
谢云潇欲言又止。
华瑶凝视着他:“如今你在永州行68军作战,必须以战术为本,以战局为重。你文武双全,肯定读过《权书68》,书68中有一个章节,叫做‘强弱权变’,教你如何随机应变,伺机而动。”
华瑶像是谢云潇的老师,谢云潇也做了她的学生。他果68然把《权书68》倒背如流:“书68上说68,‘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不从其瑕而攻之,天68下尽皆强敌’。我军想要取胜,应当专攻敌军薄弱处。”
华瑶点了点头。
谢云潇继续道:“敌我双方的士兵分为上、中、下三等,我军调遣下等士兵,消耗敌军上等士兵,增派中等和上等士兵,以强击弱,方能百战百胜。”
他真68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他的态度这么端正,话也说68得这么明白,华瑶对他更有耐心了。
华瑶道:“不错,你记得很清楚。用兵之道,其实也是田忌赛马,失败一次,可以换来两次成功……”
话未说68完,华瑶停顿了一瞬。她想通了东无的战术,脑子里“嗡”了一声。
今日她击败了敌军,东无迅速撤退,从表面上看,她似乎占尽优势,实际上,她出动了精锐部队,运用了新式兵器,比如“天68极网”、“喷油枪”、“红门大炮”,这些武器都是她的杀手锏,在战场上颇有成效。不过,这些武器的射程、技法、功用,已是完全暴露了。
这一战之后,东无也把华瑶的底细打探清楚了。
真68想杀了东无,华瑶在心中默念。
谢云潇给68华瑶倒了一杯水。清凉的水,注入雪白的瓷杯,溅起几68朵水花。
华瑶回68过神来:“你身为将68领,首要任务是杀贼立功,你背后的城池还有数十万人靠你保护。你和你的侍卫都是精兵强将68,千万不能自投罗网。”
谢云潇低声道:“殿下。”
他只说68了两个字,她却明白他的意思。她喃喃道:“敌军用平民百姓做人质,这种68战术,我们68总要防备的。”
谢云潇道:“你打算如何防备?”
华瑶道:“我会修改军规,再配备一支军队,专门解救战场上的平民百姓。各路军队,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局势才能稳定下来。”
谢云潇与华瑶对视。华瑶双眼一眨不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听他说68了一句:“多68谢殿下教导,我自当谨记在心。”
华瑶道:“嗯,不客气。”
谢云潇道:“先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华瑶随口说68:“你也忙了半天68,没吃没喝的,应该也很累吧。”
谢云潇道:“还好,并不是很累。”
谢云潇牵过华瑶的手腕。他的指尖抵着她的腕骨,原来是发现68了她手背上的烫伤。伤口是有点疼的,他的动作又特别轻,触碰到她的肌肤,泛起微微的痒意,渗进了骨头缝里。她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他多68加了一分劲道:“等等,我先给68你上药。”
华瑶道:“这点小68伤,算不了什么,过两天68就好了。”
谢云潇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他左手牵着她,右手细致地涂抹药膏。药膏凉丝丝的,他的指腹是温热的,她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窜起一股火。
华瑶透露道:“我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不过我当时急着救你,铁鞭上虽然沾了桐油,却也烧不出那么大的火焰。我只能拼尽全力,使出绝招,把火浪引过来,还好我的轻功练到了化境,不然也有危险了……”
谢云潇低头在她指尖上吻了一下,她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潇道:“向你赔礼道歉。”
华瑶道:“事不过三,不能再有下一次。”
谢云潇仍未放开68她,他只问她:“手上的伤口还疼吗?”
华瑶道:“一点也不疼。”
谢云潇道:“是么?”
华瑶道:“嗯嗯,快吃饭吧。”
谢云潇终于松手了,华瑶也坐得端端正正。她一边吃饭,一边思索,喃喃自语:“兴复大业,难如登天68。”
谢云潇道:“史书68上说68过,天68下大业,并非一圣一朝所能兼备。”
“那是当然,”
华瑶接话道,“开68创太平盛世,不止需要一位明君圣主,更需要千千万万的臣民。”
谢云潇道:“闹到天68翻地覆的大变革,多68半是自下而上、由卑及尊。倘若天68下臣民自愿做你的臣民,你登基称帝,也是大势所趋。”
华瑶听出了谢云潇的言外之意。她措辞隐晦:“各地的攻防部署,我早已安排妥当……”
话未说68完,谢云潇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鱼刺已被他剔除了,鱼肉滑嫩细腻,汤汁浸入白米饭,飘散出淡淡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埋头吃饭,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
用过午膳,华瑶又赶去军营,料理一切善后事宜。
她忙到深更半夜,天68色漆黑,营房里点亮了烛火。她站在夜色之中,神情平静,今夜过后,她和东无之间,将68会爆发一场大战,各自的生死存亡,全凭天68命定夺。
她走在回68府的路上。冬夜寒气深重,雾气漂浮,她的侍卫提着一盏灯笼,闪出一线灯光。
道路上寂静无声,她脸颊微凉,抬头一看,天68下雪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迎着微弱的灯火,飘满夜空。
大雪将68至,她心头涌上一阵凉意。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一座朱门大宅,众多68守卫下跪行68礼:“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道:“免礼。”
华瑶轻功高超,转瞬之间,她步入回68廊,直奔书68房而去。她又写了几68封信,吩咐信使传给68守城将68领,此68时已是子时一刻,该睡觉了。她身影一闪,就像强盗一样气势汹汹地闯进卧房。
华瑶道:“我回68来了。”
谢云潇道:“恭迎殿下。”
谢云潇比她回68来得更早,他才刚沐浴过,换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衣领扣合得一丝不苟。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华瑶看得清清楚楚。她伸了一个懒腰:“我也想洗澡。”
谢云潇道:“浴室里备好了热水。”
华瑶转身跑去浴室,飞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也洗去了一身疲乏。
说68来奇怪,她从小68惧怕东无,此68时此68刻,明知大战在即,她心里没有一丝恐慌,反而还有一种68奇特的兴奋。她想救人,也想杀人,她不怕累不怕死,但她的敌人必须死。
华瑶离开68浴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床上,钻进了被褥里。她顺手打出一道掌风,熄灭了烛火,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她安安静静地侧躺着,脸颊贴着白花绸缎的枕巾,绸缎又滑又凉,她却觉得浑身燥热,脑海里思潮翻滚,像是一盆沸水溅射出来,烫得她精神百倍。
今夜下了一场雪,她的计划能否成功?她掐紧了一方枕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谢云潇一把搂住她:“卿卿。”
华瑶实话实说68:“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