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是我让她走的。”

    不等齐晏清开口，侯夫人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来质问你的母亲，或是问我讨人的话，就不必开口了。”

    齐晏清站了一会儿，沉声道：“母亲，从小到大，孩儿从未忤逆过您和父亲的意思，就连当年和兰家的亲事，也是您一手安排......”

    “从未忤逆？”

    侯夫人笑了，“那你为何会在内阁为臣？齐家乃是将门，你身为嫡长子，不肯承袭父业，若非如此，你父亲怎么一把年纪还在领兵，拼坏了身子骨？”

    “我就必须如此嘛？”

    齐晏清骤然提声，着实再难冷静：“母亲，我不喜欢习武，不喜欢读兵法，更不喜欢打仗，我有错吗？您看重家族荣辱，在乎颜面声名，可您却从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齐晏清！你为了个女子，连自己的亲娘都敢忤逆？”侯夫人翻了茶盏，怒视着齐晏清。

    侯夫人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是屈指可数的，连守在外的下人都惊住了，既想凑上来听个缘由，又想快着躲远些，避开事端。

    齐晏清认真抬眼：“不是为了谁，而是有些话憋了太久，就算没有旁人，难道这些就不存在了么？”

    两人不说话，眼神却注视着彼此，谁也不肯让步。

    最终，还是侯夫人软了下来，含着泪称：“清儿，不是娘不依你，是兰稚她不行！”

    “你父亲他病的重了，连陛下都恩准他在家将养，你这个时候纳妾，会被外诟病不孝也就罢了，家里那几房，你那几个庶弟，可都等着盼着抓机会呢！”

    “说句难听的话来，万一你父亲有个三长两短，这武侯之位，你就甘心拱手送与旁人？”

    侯夫人起了身，拉着他坐下：“你要做文臣，娘不拦着你，可你既不愿领兵，唯恐来日袭爵被人诟病，你不愿做的事，难道为娘能来替你做，替你挣，也是错嘛？”

    侯夫人声渐凝噎，她从不在小辈面前露悲，可今日，眼泪却压不住了，下唇使劲儿地抖着。

    水榭阁内的说话声小了，兰锦慧站在外听不太清，只是看着天色，笑得心酸：“母亲对我说，夫妻间哪有什么两情相悦，大多是日久生情，可这些年我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瞧瞧，在别人心里，还不是只记着我死乞白赖讨嫁的丢人相？”

    “大姑娘......”

    孙姑姑没唤她少夫人，而是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还未出阁前的大小姐，那时的她多骄傲啊，不想才三四年，就卑微到了这等地步......

    兰锦慧随意抹了把眼泪，倔强摇头：“无妨，算计也好，安排也罢，总归偏我争气，这侯府长媳，未来主母的位置，注定是我的！我既得了，就不可能撒手。”

    “大姑娘别怪姑爷，他定不是有心的。”

    “是不是有心又怎样，我哪里舍得怪夫君？要怪就怪那个贱人！”

    兰锦慧死死扯紧帕子，深吸一口气，阴声道：“她既走了，就别让她再有回来的可能。”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