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李昭瞳孔一缩,像是被精准地戳破了什么,微微眯起眼:“你何意?”“皇帝冷待你母妃,逼死公主生母,将其丢至越王府近二十年,这些年对殿下你更是不闻不问!你们母子阴阳两隔,兄妹相念却不得相见,满朝上下,无人在意你,除了这皇子的虚名,殿下可曾得过半分父爱?”
沈渡字字锥心:“我不信,你们兄妹二人对这位陛下,没有半点怨恨。”
沈渡直视着李昭的视线,仿佛早已将他看穿:“若殿下当今怀孝在先,此刻得知我利用公主在药中做了手脚,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了,而殿下你,却在与我谈着条件......”
楼台骤然死寂。
李昭指节捏得发白,却无法反驳,那面具下藏着的怨怼,此刻正被沈渡那尾音中的轻笑,化作无情的手,血淋淋地撕扯开,将其公之于众。
李昭唇角抽动着,牙根咬得直响:“你这么想死?”
“但求一死。”
沈渡泰然处之。
齐宴清先行将兰稚扯到身后,方才以一种全然陌生之姿看向沈渡:“他不能死。”
别的齐宴清管不了,什么国仇家恨,起码在兰稚的性命稳定之前,他一定不会让沈渡有事。
"阿兄......"
兰稚的声音轻颤着,从齐宴清身后微微探出身来,眼中噙着泪光。
她望着眼前这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只觉得胸口闷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为什么......"她哽咽着,几乎是在哀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当年我师父救了整个陵都乃至满朝百姓,游医天下,皆为义诊,可他自己病重垂死时,却连一副救命的药都求不到!”
"我跪遍药署,求人上呈,可你们的皇帝——"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狰狞,"竟称药库无存,连一文钱都不肯施舍!我眼睁睁看着师父断气!"
“医者不能自医,真是天大的笑话!”
嘶哑笑声荡开楼台,满是悲凉“可若没有我师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世族,包括包括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早就在那场疫症中,不复存在了!”
“他怕有我师父在,百姓们只认医圣而非天子,怕天下人心中,将治愈疫症之功,永远归于我师父!如此凉薄寡情之人,心中又怎会有黎民百姓,怎配坐那天子之位?”
“现在我也要让他尝尝,一点点被病魔折磨,哪怕他是皇帝,哪怕全天下最好的医师都围在榻前,也只能等死的滋味。”
沈渡一口气将心中积埋多年的愤恨一一道出,适才还将他视为仇敌的李昭,指尖微微发颤,
眼中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动摇。
他虽不能说,可他这位父皇是何等自私,他比谁都深有体会,奈何身在其中,他为天家皇嗣,有太多的事,他不能言,也不能看。
“把他......”
李昭哽了一下,重新调整好呼吸,别过脸去:“关起来。”
沈渡被李昭的人拖下去,李韵才似彻底泄了力一般,浑身软倒。
李昭也仍旧没狠下心,将沈渡送去御前,哪怕他知道,只要现在他将沈渡交给皇帝处置,他的太子之位,几乎是尽收囊中,可他不愿,也不想,再以人命为代价,特别是......兰稚。
残酒满地的楼台上,只剩下四人,还不等喘息,外面又有人跌跌撞撞地扑上来报:“殿下!出事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