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说完以后，没等苏别予给出他任何反应，陆庭斟自己却率先笑了。秋千只有一个，挤一挤的话却是能坐下两个人，陆庭斟示意她往旁边坐坐，两个人穿着厚衣服挤在一起，苏别予倒是忘了避嫌这事。
“那个女人是不是一直对你都很不好。”陆庭斟倏地开口问道，见她看过来，又忍不住为自己偷听的行为解释，“上次碰到你在医院小花园也是这样心情不好，我就怕那小孩再欺负你。”
他心知肚明，现在就算听到了也什么都做不了，他还没有那个身份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到她身边，给她撑腰，替她出气。
苏别予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情绪又被晦暗的阴霾所代替，“在上大学以前，他们一直都表现的很相爱，相敬如宾，可现在我才知道那种客气是不正常的。”
“付敏对我来讲不重要，就像成卓一再的想让我生气，让我发怒，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爸多关注他一点，可能大人再婚以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幸福。”
所以付敏跟成卓才会把气撒在她身上。
女孩声音又软又轻，明明在说别人讨厌她，可她的声音却波澜无惊，像是真的不在乎那般。
可又怎么会不在乎。
“予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庭斟偏着头问她，少年眉梢挑起，“你觉得我喜欢听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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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自己在乎别人的看法又不丢脸。”
死不承认自己在乎，去为难自己，那才是丢脸的事。
苏别予怔怔看着他，她对他之前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舍友们的安利，她高中的时候性格没有现在这么开朗，挺内向沉稳的，有的女孩觉得她说话慢人还清高，就不愿意跟她一起上下学。
而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是独来独往。
上了大学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出现了能够包容她的人。
对陆庭斟，她不可否认自己是很好奇的。
谁不喜欢长得帅的男生，她也是颜控，但也绝不仅仅是颜控。
陆庭斟身上的气质时而嚣张时而又很弱，可无法否认的是他是被家人遗漏再南城的那根小野草。
而相比之下，她还能被奶奶照顾。
“陆庭斟，”苏别予轻声开口喊他，“以后不介意的话，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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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力量小，可两个人一起瞎琢磨总比一个人来的要多。
闻言，陆庭斟垂了下头，这都是什么事，本来想让自己变成她可以依靠的人，现在…
他舔了下唇，感觉也还不错。
又玩了会秋千，时间不早了，陆庭斟提出先送她回家。
“今晚你在家住吧，回寝室又得麻烦她开门。”陆庭斟跟着她走，从这走回家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苏别予嗯了声，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回去让楼管开门会被喷死的，她在大学里的好人缘也不管用了。
走到楼下，陆庭斟一直坚持要把她送到楼上，苏别予也随他，今晚的心情大起大落，让她很难过，所有力气都用来对抗这种难过的情绪，自然要比往常更好说话一点。
她们住的是老房子，比不了近几年新来的楼盘那种精致度，苏瑞也提出来要给她们换套房子，但奶奶不愿意，就一直住着。
楼道的灯泡前几天还是坏的，今天被物业修好了，苏别予开了门站着，“你早点回去吧。”
陆庭斟抿抿唇，身形站的笔直，黑色卫衣更显得人单薄，他刚想说什么，身后一道人影抢先一步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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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宁，看样子灰头土脸的，还出了很多汗。
苏别予诧异，“你今天怎么也回家住了？”
“谁回家住了，我是找你，找你的！”傅宁把人拽进去，语重心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生气就离家出走的不接别人电话。”
“电话没电了呀。”苏别予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傅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跟着你去医院我能不知道？你还说，我都用男人的眼光给你分析过陆庭斟那狗崽子对你没安好心，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走这么近？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纯友谊都是用来把你骗上床的——”
“喂，”女孩皱了眉，他是不是忘记他口中的那个当事人也还在现场啊，“你分析什么呀，你不是也是男生嘛，什么男人，心智都还没长全呢。”
充其量算是成长中吧。
警校的高考分也很高，可苏别予看傅宁的眼神却带着怀疑，很是怀疑他高考分数的真实性。
“你怎么好赖不听啊——”傅宁都无语了，陆庭斟给她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陆庭斟抿了下唇，无辜道，“宁哥你就别再说她了，是我不好，没看住她，予予跟我现在其实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怎么会做出对朋友不好的事，你别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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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庭斟不说话还好，他一发出这种绿茶感言，傅宁脸上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说要走了？”
陆庭斟笑容淡淡，“快了，正好我们一起走，予予该休息了，你没看到她脸色都不好了吗。”
傅宁：……
苏别予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眼角有泪痕，又不光是因为哭的，还因为她走的很多路，体力值为零导致。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傅宁说完，扯着陆庭斟就把门给关起来。
一直到楼下，他才松手，傅宁觉得以前小看了他，“你什么意思，觉得她好骗吗？”
“谁要骗她。”陆庭斟顿了下，“你又以她什么人在这儿质问我？追求者？邻居哥哥也不用管这么宽吧。”
陆庭斟冷笑了下，往反方向走，“你要是觉得我茶，你也可以修修茶艺啊。”
他人渐渐走远，声音却顺着风飘过来，“你学不会还来怪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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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
回到寝室，傅程宴依旧不在，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在外边交了女朋友，租房子住也是有可能的。
在陆庭斟回来之前一共两个人，谁也不跟谁说话，可手上的活却没停。
陆庭斟做的这款游戏之前只是形成了一个很简略的粗稿，有太多的细节需要尽快做起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手机低沉的提示音时不时在响起。
小群里，谭越陆庭斟。
【你告诉他，他刚刚写的那堆东西用不了，代码数据太大了，跟你原来的初衷背道而驰，根本不行。】
闻宵陆庭斟。
【转告他，这只是尝试中的其中一个，并不是最后版本，他自己看不出来都不会问一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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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越陆庭斟。
【你看他是不是瞧不起我？谁看不出来了？就他一个人会做码农对吧，他不光是码农，还是情圣。】
闻宵陆庭斟。
【转告他，说工作就说工作，扯别人私生活做什么？没品。】
……
陆庭斟手机一个劲地震动，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把手机丢在桌上，声音不咸不淡地，“怎么，我是信鸽吗？”
“专门给你们传信息的是吧。”
陆庭斟不悦地扫他俩一眼，“今晚上不工作了，跟我走。”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要反驳他这一层，关了电脑拿了外套就跟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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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寝相对来讲要自由很多，他们跟楼管关系好，都是年纪相仿，自然也能相互理解。
打了个招呼，就能从寝楼里溜达出来。
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学校门口那家小的烧烤店，老板还在忙碌着，见他们进来，忙拿菜单让他们选要吃什么。
陆庭斟剥夺了另外两人的点菜权利，他自己在单子上勾勾画画，点好了又让老板送了一箱啤酒过来。
砰砰两声，他熟练的拿筷子开瓶盖。
一人一瓶放在他俩面前，“喝吧，喝一顿你俩打架那事就算掀篇。”
“不管你们是不是因为女孩打架，跟自己人打架就是件很没品的事，”他望向谭越，“你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去追，老闻你也是，别吊着人家，没意思。”
“谁吊她了，”闻宵把啤酒倒在杯子里，吃相坐姿等行为举止都格外的斯文，半晌后，他举杯放在谭越眼前，面无表情地问他：“喝不喝。”
“喝啊，为啥不。”闻宵这么难说话的人都肯先给自己一条下坡路走，他没道理在上边硬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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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相撞，发出清澈的声响。
两个幼稚的少年用最文明的方法解决了这次的困扰，陆庭斟还以为大醉一场就能和好。
半小时后，两人又因为谁喝的多谁喝的少而杠上了。
闻宵脸颊红着，谭越站都站不稳还是硬撑着让自己不要输。
“老闻，你酒量这么弱，是个菜鸡。”
“说你自己吧。”闻宵打了嗝都是酒味，“我千杯不醉你能喝过我？？”
陆庭斟有点无语，要不是等会还得带他俩回宿舍，他真的没脸说认识他们。
什么叫菜鸡互啄，这就是。
又或者，那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的幼稚是会刻在骨子里，跟着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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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别予睡到了十点半才起来，她上午没课就没设闹钟，简单在家吃了早午餐，她给自己做了三明治跟牛奶，又把家里收拾了下，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坐公交车回校。
出门的时候一抬眼就是傅宁家，他家门上贴着的福字好像还是去年的，说起来，她也只是跟傅宁见面次数比较多，而跟傅叔叔并不怎么有机会能碰到。
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要不要跟傅宁说一下，她站门口犹豫了一会。
最终还是去敲了门，不说一声就走人感觉也太不礼貌了。
她等了一会，里边还是没人开门。
他应该先回校了。
苏别予没再继续等，外边天又变得阴阴沉沉，今年的第一场雪应该也很快就来了。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苏婉玉的电话，付敏倒是没瞒着她去过医院这事，一回家就跟苏婉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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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最近身体不好，腰那块的旧伤又犯了，予予啊，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奶奶担心你吃不好。”隔着电话，苏别予都觉得自己像被充电了一样。
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关心自己，爱自己，是多好的事情。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想你啦。”苏别予撒着娇，难得露出这种神态。
苏婉玉听着直笑，“少骗我了，你不是说想有自己的空间嘛，现在学会忽悠老年人了是吗。”
祖孙俩气氛和谐的聊着天，聊了快二十分钟，苏婉玉要去做饭送去医院了，苏别予懂事的嘱咐她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她心头隐隐蒙上层异样的情绪。
她好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毕业，快点赚钱。
只有她实现了财务自由，奶奶肩上的压力才会变小。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不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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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她忽然想起之前颜遐跟她说过的那个提议。
她画画这么好，为什么不接受约稿的形式来赚生活费。
可能，她也只是不想把画画当成一个赚快钱的手段吧。
可不管以后进入画廊或者从事任何与之相关的工作，在现实面前，她对画画所拥有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梦想，都好像海市蜃楼。
苏别予指尖轻颤，开始打开网页浏览相关的约稿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