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将计就计
“你带剩下的人,加上陈将军给你拨的一百飞廉关守军,跟我从正面追!”“记住,动静搞大点,速度放慢,装出人困马乏、急着追杀的样子,把戏做足!”
“是!”
李越眼睛一亮,懂了赵羽的算盘,那点疲惫顿时被亢奋冲散。
夜色正被天光一点点挤走,飞鹰涧谷口外,果然闹哄哄起来。
兵士们懒散地来回走动,搬运伤员,清点缴获,甚至有人开始埋锅,慢悠悠的烟火气混着血腥味升腾,十足一副打完硬仗准备歇脚的疲沓景象。
而在飞鹰涧深处,某个隐蔽的山坳里。
“报!吴先生,将军!谷口外头,燕军主力果然停了!看那架势,是准备休整,没敢立刻追进来!”
一个北齐探子跑得呼哧带喘。
薛荣脸上顿时有了血色,扭头看向旁边的灰袍文士:“吴先生,神了!真让你算准了!那姓赵的小崽子,毛都没长齐,打赢一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被称为吴先生的中年文士,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捋了捋下巴上那撮不长的胡须,眼底深处却藏着点算计得逞的油滑。
“赵羽这人,不能小看。不过,连番厮杀,又跑了一夜,确实是强弩之末,撑不住了也正常。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把家伙事准备好,在定好的坎儿上埋伏妥当,就等着他们进来送死!”
“好!”薛荣狠狠一点头,“这次非让赵羽那厮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赵羽亲率的“追兵”,已经慢吞吞地晃进了飞鹰涧。
队伍故意拖得很长,兵士们个个垂头丧气,连马蹄声都透着有气无力,活脱脱就是打了胜仗冲昏头、急着抢功劳的疲兵败相。
谷道越走越窄,两边的山壁黑沉沉地压下来,把天都挤成了一条细缝,空气闷得人胸口发堵。
光线昏暗,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队伍“艰难”地往前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又透着点急不可耐。
赵羽骑在马上,看似懒散地东张西望,实则眼角余光把每一块可能藏人的石头、每一片碍眼的灌木丛,都牢牢刻进了脑子里。
终于,当他们走到一处谷道最窄、两边山壁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地方时。
“啾!啾!啾!”
三声短促尖锐的鸟叫,突兀地从左侧高高的山壁顶上传来,划破了山谷的死寂。
是武飞雪的信号!
赵羽一直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黑黢黢的谷道深处,那里似乎能映出薛荣和那位吴先生自以为得计的嘴脸。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念叨:“好戏,开场了。”
“吴先生,你的计,我收下了。”
“杀啊!”
喊杀声猛地炸开,震得飞鹰涧两壁嗡嗡直响。
两侧山壁上头,黑影攒动,紧跟着就是轰隆隆的闷响。
磨盘大的石头裹着撞断的树干,呼啸着砸下来,风声里都带着死亡的味道,直扑底下看似慢吞吞挪动的虎威军。
谷道前方,埋伏的北齐兵也呐喊着冲了出来,刀枪晃眼,怪叫着扑向这群“疲兵”。
山坡高处,薛荣挺直了腰杆,旁边那个姓吴的文士捻着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派头,等着看底下人仰马翻的惨状。
“举盾!”
赵羽的吼声穿透了滚石的轰鸣和杂乱的喊杀,清晰地炸在每个虎威军士兵耳边。
刚才还蔫头耷脑、走得东倒西歪的队伍,瞬间绷紧了!
铁盾猛地撞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密集响声,眨眼间就在狭窄的谷道里顶起了一道流动的铁墙。
咚!咚!咚!
石头砸在盾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人胳膊发麻。
盾后的兵士咬紧牙关,双脚死死钉在地上,硬生生扛住了这法全乱了。
赵羽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刀刀不离要害,逼得他手忙脚乱。
没几个回合,薛荣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淌得更凶了。
“噹!”
一声脆响,赵羽一刀磕飞了他的兵器,顺势反手用刀背,“嘭”地一下,结结实实砸在了他后脖颈上。
薛荣连哼都没哼出一声,身子一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喊杀声渐渐平息。
飞鹰涧里,只剩下伤兵痛苦的呻吟和战马不安的响鼻声。
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来,把地上凝固的血洼照得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呛得人想咳嗽。
几个虎威军士兵拖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薛荣过来,随手丢在地上,死活不知。
武飞雪押着那个脸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的灰袍文士,走到了赵羽旁边。
赵羽走到那文士跟前,停下脚步。
“说说吧,吴先生?”
“你到底是谁的人?替谁卖命?”
他的声音不高,在这死寂的山谷里,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