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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

    唐亦可去找许诺时她正在浇花,许诺办公室养了一排花,无论唐亦可什么时候来花都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许诺这里永远很冷清,但她办公室很大,中间垂直洁净的帘子,帘子将内室遮的严严实实。

    见唐亦可进来许诺瞥向室内,偏头笑了下:“等你好久,坐吧。”

    “许医生。”唐亦可坐在她对面:“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我是医生,不会算卦,只是猜测而已。”许诺给唐亦可倒了杯热水:“看你的样子,似乎最近休息不好,很疲惫?”

    唐亦可揉揉眼睛:“没有,就是最近工作太忙而已。”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依赖药物。”许诺打开桌上的糖盒递给唐亦可:“吃块糖可以心情愉悦些,我们随便聊聊?”

    大片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屋内温度上升,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许诺边聊天边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但每当许诺提问时唐亦可都会神经紧绷,斟酌用词思索许久才会回答。

    许诺似乎没察觉她的异常,只是合上记录本说:“今天天气很好,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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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那就多晒晒太阳吧。别只忙着工作,对了,你不是还会画画吗,最近还在画吗?”

    唐亦可低言简意赅回答:“太忙,不画了。”

    许诺静静看了她一会,收起记录本:“今天就到此为止。”

    “许医生,我还需要来吗?”

    “这个我之后会通知你,不要太着急,也给你的医生一点时间。”

    唐亦可有些烦躁,她急需许诺给她一纸已经康复的诊断书,好堵住顾珩那张嘴,省的他老是因为这点破事来缠着她。

    不过许诺打定主意不告诉她,唐亦可也无法,只能先离开。

    等她走后有人拉开垂帘从内室走出来,坐在唐亦可原先的位置上,问了一样的问题:“她还需要继续接受治疗吗?”

    “她需不需要另外说,只是她不愿意继续接受治疗。”许诺觉得这夫妻两个很有意思,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靠着责任维持,结束了反而有几分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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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据实说:“她现在很封闭,什么都不愿意透露,她似乎尽力想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来掩盖她真实想法。怎么说呢,唐小姐之前都很积极配合治疗,现在或许是遇到什么变故让她改变了想法,你知道吗?”

    一句话问得顾珩哑口无言,自从许诺告诉他唐亦可病情好转后顾珩对唐亦可的关心就越来越少,甚至两人一月都见不到一面,很多事甚至都是从外人口中才得知的。

    类似情况许诺见多了,也没大惊小怪,只是转了话意:“无论她现在是不是真的生病,平时还是要多关注她的心理状态,避免独处,尽量少服用药物,对了,她最近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顾珩艰难开口:“高中时候?”

    “……情绪过度压抑也不好,有条件的话可以带她出放松放松。”

    顾珩有些委屈,从他认识唐亦可起仅有一次见到她哭也就是在高中。

    当时他上高三,因为和他妈吵了一架上完晚自习不想回家就去天台待着吹冷风,刚上去就看见有个女生站在上面哭,就是唐亦可。

    平日里见这姑娘都是对他傻乎乎地笑,今天不知为何哭的这么伤心。顾珩本想退出去,结果不小心撞到门惊动了唐亦可。

    她转过身还没擦干净眼泪就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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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珩捂着红肿的脑门疼的呲牙咧嘴:“你哭你的,是我闯进来打扰你,你跟我道什么歉。”

    唐亦可红着眼睛回答:“因为,因为他们说晚上在这里会有女鬼,我怕我吓到你。”

    已经成年的顾珩天不怕地不怕:“你个小屁孩能吓到谁。话说回来谁惹你哭成这样?”

    他刚问完就看见唐亦可眼睛又红了,带着哭腔说:“不想告诉你。”

    女孩子家有点秘密了怎么办,只能忍让着。

    顾珩点点头:“行,你不告诉我,你就在这哭,等会教学楼锁门就把你关在这里面,到时候放女鬼出来咬你。”

    虽然也是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导下长大的好青年,但唐亦可确实怕鬼,听见顾珩这么一说吓得都不敢哭了,还强撑着回答:“你,你胡说,我不怕鬼。”

    平日里跟着顾珩瞎混的那些狐朋狗友都说唐亦可长了一副聪明样,看人的眼神永远带着审视的目光,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此刻顾珩真想让他们来看看这个泪眼朦胧还怕鬼的小姑娘到底哪里滴水不漏。

    不和她一般计较,顾珩耐心哄着:“行,你不怕我怕行了吧?你陪我一起下去,楼道太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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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但是,但是得劳烦你扶我一下,我脚扭伤了,好疼。”

    “这么麻烦。”嘴上说着麻烦但顾珩还是走过去蹲在唐亦可面前:“今天小爷屈尊背你下去,开心吧。”

    “这样,不好。”唐亦可怯生生地纠正:“你是唐悦的未婚夫,不应该和别的女生太亲密。”

    每次她一本正经说出唐悦的时候顾珩就想笑:“你还是个孩子,不是女生,我父爱大发关爱你一下不行吗,你快点,别磨蹭。”

    过了一会唐亦可才磨磨蹭蹭爬到顾珩背上。十六岁的唐亦可瘦瘦小小的,顾珩轻而易举就把她背起来。

    下楼之后顾珩问她:“还没说呢,你到底哭什么?你要现在不说我就把你丢下。”

    “不要。”唐亦可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又很快松开,低低说了一句:“我想我妈,所以才想哭。”

    “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想我爸了,我爸以前对我也很好,如果他还在,我妈就不会对我这样……算了,你还是哭吧。”

    温热的水渍从薄薄的衣料浸入躯体。唐亦可埋在顾珩背上,眼泪掉得更多,顾珩也不说话,只是背着她往校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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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要走好长一段路,路的两边种满柳树,盛夏的风抚动柳枝,少年背着女孩在柳树下缓步走动,校服白衫在风中晃动,路灯投下的光在他们发间跳跃,人影交叠,看上去亲密无间。

    等走到门口时唐亦可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估计哭累了。顾珩拜托家里的司机将她送回唐家,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唐亦可母亲忌日在几天后,她想回去拜祭反而被唐青岩责骂一顿,太过伤心才会哭成那样。

    他们认识有十几年,只有他见过唐亦可脆弱需要依靠的模样,那种被人依赖的感觉顾珩很喜欢,如同在大海上漂泊的两只独木舟,偶然相遇,紧紧依靠,互相慰藉。

    ——

    上班忙碌一天,唐亦可本想悠闲地去喝个下午茶,却被秦玫战战兢兢地敲响门:“唐总,有位夫人执意要见你,又不肯登记,你看怎么办才好?”

    这么霸道的夫人唐亦可想想也知道是那位,合上笔记本电脑轻轻嗯了一声:“让她进来。”

    之前是顾念长辈情分,现在不过是路人甲,没必要太过客气。

    顾母一如既往的精致奢华,只是冷若冰霜的脸着实煞风景,径直坐到唐亦可面前打量她:“有点本事,都混成唐总了。”

    唐亦可眼神淡定,慢条斯理道:“谢谢夸奖,比不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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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顾母目光讥诮:“想当初在我家里你胆小如鼠,连直视我都不敢,果真有了底气,胆子也大了。”

    唐亦可笑容依旧客气礼貌:“和你不一样,我是会变的。”

    顾母将手包甩到桌子上:“我今天来不是听你打花腔的,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学正经的非学那种不正经手段和别人不清不楚,当初既然离婚就走的干净些,现在和我儿子拉拉扯扯又是怎么回事,还挑唆他不听我话,你可真有本事。”

    唐亦可嗤笑一声,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似乎觉得顾母的话十分搞笑:“作为成年人,您儿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何去何从他自己会判断,如果你实在联系不上他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自身原因。”

    顾母站起身,指着她怒气冲冲道:“别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你做这么多不就是要钱么,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一时间唐亦可还以为自己是在狗血剧拍摄现场,过一会她回过神,笑着摇头:“你儿子还真不值钱,五百万,不如我给你五百万,请你以后和你的儿子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着她当真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空白支票,认真仔细填写支票,然后推到顾母面前,真心实意看着她:“请您收下,然后,不要再出现我的视线中,可以吗?”

    顺风顺水活了大半辈子的顾母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在她面前附小做低五年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唐亦可已经和当初判若两人,不是她,也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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