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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宝的催大田

    “大爷,你们家祖上可是养过马?”

    李北手里的物件比铜钱稍微大些,铜钱上方还有个莲叶形环。

    这是一件飞马铜牌,是清代养马人所用的物件。

    铜钱两面各铸有一匹飞马,上下分别铸有“骠袅”和“骠优”的字样,寓意这是一匹奔跑如飞的良驹。

    一般民间将这类铜牌悬挂在马厩内,用来驱鬼辟邪,祈福吉祥。

    虽说这东西谈不上多珍贵,但好在这类牌子相对存世地较少。

    毕竟那时候能养得起马的也不是普通小门户,而且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制作这铜牌的。

    “看来小伙子是个实诚人。不错,我祖上的确养过马。”坐在炕上的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头则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到了父亲那一辈因为战乱养马的营生早都丢了。如今就剩下这么个牌牌做个念想了。”

    说话间,老爷子眼中一抹追忆似的光一闪而逝。

    显然,老爷子小时候家里的确是养过马的,也对这个牌子很有感情。

    但很快老爷子又无奈地揉了揉藏在被褥下的大腿叹气道:“哎,要不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需要每天吃药,也不至于想着把它给卖了!”

    此时李北也是明白过来,对方是故意跟他说这是铜钱,如果他顺着话唠,这件东西也就跟他无缘了。

    对此李北也不在意,而是顺着话茬道:“大爷,您这是……”

    老爷子则是苦笑一声,“早年落下的病根,大夫说治不好了。”

    “爸,您跟人小伙子说这些干啥呀,咱也就挺这小个把月的事。等年前我那工钱下来,药钱就能解决了不是!”一旁的男子或许是觉得父亲的话多了连忙开口道。

    “不说,不说了。”老爷子摆了摆手,“小伙子,你看看我这东西能值多少!”

    听完老爷子的事,李北出价却是有点迟疑了。

    按照他的前世的性子,这东西他到手绝不会超过几十块钱。

    至于卖家的那些悲惨故事之类的,前世他听的还少吗?

    这每个卖古董的人,都是编故事的行家。

    博取同情的,提高手里物件规格的,甚至还有不少人都能给你编出个族谱来,反正是怎么能提价怎么来。

    但一个人的神态和身子状况是骗不了人的。

    尤其是像李北这种摸爬滚打起来的,一双眼里可是毒得很。

    只见李北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大爷,这铜牌我给您出二百。您要觉得低了,可以再找别人问问如何?”

    “二百块?老弟你不会是说错了吧。”一旁的男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都赶上我一个半月工钱了。”。

    这二百块是李北心里合计之后给出的价。

    虽说这铜牌不如昨天收来的温酒壶,但拿到县里买个二百左右还是差不多的。

    他只是不赚钱罢了。

    “不行不行,老头子知道你是心肠好在可怜我,但我们也不能让你做赔本的生意。”老爷子也是连连摆着手。

    不过既然决定给对二百块,李北自然也就没有再往回拿的道理。

    于是立马将两个毛票硬塞给对方道:

    “放心大爷,您要觉得让我吃了亏,那您要不就说说咱村还有谁家能有个老的物件什么的,这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这怎么行呢!”老爷子紧握着两个毛票,身体微微抖动只见不停地拍着李北的手“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好人啊!”

    稍坐片刻,李北也在男子感激的目光中离开了他们家。

    这一趟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跟老爷子的交谈中,李北倒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毕竟对方在老月沟生活了一辈子,谁家有个啥老物件的,心里也都有个大概。

    “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李北出了门,不由得心中一叹。

    有了老爷子的指引,李北也不在一家一家地去上门打听,而是直接奔向那些有留存老物件的人家。

    仅仅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又收获了两个小物件,一件青花缠枝莲高足碗和一件青花粉彩花蝶图粉盒。

    虽说这两件都不是啥值钱的物件,年份也都是晚清民国时期的,但好在东西都算品相完整。

    出手难度不大。

    这所谓积少成多,下乡收货就是这么个过程,谁又能保证天天收着尖儿货呢。

    古玩行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正是这理儿。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北将车子停在了一家石头堆砌的小院前。

    只不过一些地方已经坍塌了不少。

    院子里面也显得很是脏乱,一些酒瓶什么的都随意的丢弃着。

    “跟前世来时候没一点区别啊!”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北不由得摇了摇头。

    屋主人叫催大田,是个老光棍。

    自从家里老人去世后,地不种活儿也不干了,基本就在一个放野的状态。

    弄到点钱就去买酒喝又或者上邻居家能蹭上饭就蹭上点,就这样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日子。

    可摇头归摇头,谁叫人家偏偏有个他心痒痒的物件呢。

    李北随手从车上拿下来两瓶散装酒,又拎上一些方便面和火腿之类的便踏进了院子。

    “砰砰砰!”李北敲了敲紧闭的残破木门,“崔大哥在家吗?”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出来开门,反倒是屋里传来鼾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李北敲门的力气大了些,只见木门发出“吱吱吱”的快散架的声音自己打开了。

    李北刚一脚踏进屋内便迎面扑来一阵食物发霉又混杂着脚气的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屋内不大,进门就是个敞开的客厅,一张瘸了腿用石头垫起来的四方桌上堆满了空酒瓶和一些吃剩下的食物残渣。

    好在眼下还是冬天,这要是夏天怕满屋子苍蝇不可。

    “崔大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虽然不适,但李北还是整理了一下表情,随后踏入了里屋。

    土炕上,催大田头朝里鼾声起伏,身上更是盖了好几层胞浆的大棉被。

    墙壁有霜,显然是炕没烧火,这可是要冻死人的。

    李北很是怀疑对方是怎么活到前世那时候的。

    也不知道是被李北的动静弄醒了还是已经睡足了。

    只见被子蠕动了几下,催大田蓬头垢面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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