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陆离深吸了一口气，关了电脑，再仔细搜了搜身上的口袋，除了一台诺基亚手机，还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现金。主体紫色的人民币，五块钱。
天知道他多久没摸过现金了。
人生地不熟，没衣服换洗，陆离只好穿着身上这件皱巴巴的衣服出门了，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为了庆祝还是别的什么，所有人都还穿着队服。
加上他，房间里总计也就四人，都是主力队的。
只差了一个人，fgo的队长，定海神针，打野楚池。
楚，池。
翘舌音真是难为他一个南方人，成天的喊成楚辞，还老是咬到舌头，神烦。
楚池……
陆离的手抓住门把手，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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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池，该不会，和他们不和吧。
一个队长，拥有指挥权的定海神针，和队员不和？
这要被对手知道，都要笑死。
暂且放下这无端的猜测，陆离打开门。
“咿呀。”门轴转动，发出轻响。
后背一空，倚靠着门板的男人瞬间清醒，忙不迭地跳了起来，抬头，正和开门的人对上了眼。
两人面面相觑。
“哈哈哈。”楚池干笑两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这么早啊。”
陆离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看着眼前形容邋遢的男人，表情微妙，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楚池长这样。怎么说呢？五官轮廓还是一样的，只是气质和打扮有些区别。
在原世界，楚池还有个电竞贵公子的“美名”，虽然他听着鸡皮疙瘩都要就来了，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长得不错，衣品也挺好，一米八的个子，走起路来像模特走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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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就差了一点，个子高的人不注意就容易驼背，大概时常对着电脑，还有些脖子前倾，脸也没怎么保养，皮肤显得有些粗糙，凌乱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眼底青黑，看起来是没睡好。
就这样，一眼看去，竟然还挺帅气，莫名有种颓废文青范。
陆离心里长叹，人比人，气死人。
被陆离盯得有些发毛，楚池心中懊恼。
昨天，他还指天发誓，绝对不原谅陆离这个逃兵，气恼的早早睡了，结果，半夜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挣扎醒来，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后头也睡不着了。
就这样，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可是，真的不去吗？
万一以后见不着了呢？
虽然嘴上都说要常联系，但整个中国那么大，隔得远了，不见得能见面。普通人和职业圈也少有交集，即便空间上挨得近了，时间长了没有共同话题，关系也淡了。
不说小学同学，初中，甚至高中，又有几个是一直有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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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头，看着鞋尖，眼底有些茫然。
直到今天，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就要退役呢？不是说好了要拿到世界冠军吗？哥哥走了，把战队交给他。
后来，东哥走了，李哥走了，何哥走了，到现在，陆哥也要走了。
&，到最后也只剩他一个。
这算什么？心里堵的厉害，就像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沉默，两个人面对着面，气氛凝滞。
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矛盾。
陆离暗自思量，穿越以后，没有任何清晰准确的信息，他这还懵着呢，面对熟悉又陌生的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实在是这穿越来的突然，不管是他们背着队长喝酒，还是队长拒绝了他们的喝酒聚会，肯定是不利于对内团结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原装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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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了，只能运用大中华家万能转移大法。
“吃早餐了吗？”陆离诚恳地问道。
“啊？”
楚池一脸懵逼。
直到坐在楼下的肠粉店，点了份肠粉等着，楚池也没缓过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
他明明是来送行的。
“一大早的，扯着个脸干什么。”
陆离从悬挂的铁桶下抽出两个塑料杯子，塑料茶壶里泡着廉价茶叶，大概时间还早，刚冲进的热水，倒出来的茶特别浓，当然也特别苦。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晾着。
这还真是那种老旧的早餐店，卖蒸肠粉，蒸米粉，也有豆浆，油条，茶叶蛋，白粥，茶水是免费的，不过很多人也不喝。
叶片风扇在头顶咯吱咯吱地转着，大概还在工作日，来往都是打包的多，他们两个年轻人坐在店里，倒显得有些显眼，加上这身队服，活像逃课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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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支着下巴，看着外面排着的队伍。
阳光洒落在有些阴暗的早餐店里，像蒙上了一层黄色调。
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
他以前，哦，还没进电竞圈之前，最喜欢在上学路上那家肠粉店，味道好，每天排队的人多，至少，比这家要多。
楚池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没心没肺地笑，只是，实在是没那心情。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两人之间有点陌生，甚至尴尬起来，明明是熟悉的队友，还没拉开距离呢，这就开始没话题了。
索性热气腾腾的肠粉送了上来，陆离也没多话，开始吃了起来，一碟肯定是不够的，他还叫了白粥，送了碟小菜，还真别说，这酸菜有一手，酸酸辣辣的还挺开胃。
楚池是没什么胃口，吃完一碟肠粉就看着陆离在那吃，对方胃口还不错，看样子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也对，如果有一天他退役了，他也不一样别人把他当成易碎品一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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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就说什么，和平时一样就行了。
楚池踟蹰了一阵，最终还是说出了酝酿已久的心里话，“对不起，昨天，我说错话了，你不是逃兵，不管怎么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陆离：？？？什么选择？
陆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池这会儿却是想通了，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之前也就是因为熟悉的人都走了，想到要自己独挑大梁，心里不安。
其实想想，最难受的分明是陆哥啊。
状态下滑，是任何职业选手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那就是真实发生了，谁也无法避免。
陆哥对的热爱不比任何人少，倘若对方已经认真考虑过，最终做出了抉择，他又何必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
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地说要谁留下来，要和谁玩，不和谁玩，那就太幼稚了，胜利者终究只有一个，这注定是条孤独的路，无论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败的苦涩，总还是要自己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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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寿命太短，总归有人来有人走，只要并肩作战的日子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就好，到最后的时刻，还矫情个什么劲呢？
楚池豁然开朗，看陆哥恬然自得的样子，就没把退役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于是，他也就问出了最关心的话，“陆哥，退役以后，你有想过以后要找什么工作吗？”
或许他也能帮上忙呢？
什么？
陆离愣愣地叼着酸菜，被这话炸的魂飞魄散。
退，退役？！
……
《电竞之战术大师》
直播兴起，不少先上车的退役选手们，达成了退休再就业成就，随随便便打两局，胡吹海聊，挣得比正儿八经地打比赛要多多了。联盟里，不少战队看中了直播行业的好处，也纷纷让自家选手下水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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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绩平平，拉不到赞助的fgo也心动了，和最火的傻狗直播签了协议，就这样，他们这些个当家选手，就要被迫营业了。
作为fgo目前最火的选手，陆离一开直播，就有无数喷子上线找骂。头一次玩这个，还不熟悉，陆离调整了一下镜头，装模作样地说道，“诶，这玩意儿是个复读机吗？刷来刷去都是那些，腻歪了哈，兄弟们。”
红彤彤的一片弹幕布满了整个屏幕，开头就是污言秽语。
都是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老油条了，这点人身攻击不痛不痒，甚至他演技都升级成毫无演技了。
男人做出浮夸的东施捂心口表情，嘴里却是毫不留情一通怼，“兄弟很猛啊，草你，不草吗，爱护靠大家。”
时而皱眉，痛心疾首，“你怎么能骂自己是孤儿呢？你爸不就在这？”
屏幕飞快地刷过一个火箭。
“哎哟喂，我竟然也有这门面，感谢[祝你死全家]送的火箭，来，多刷点，拿用钱砸我吧，砸到我屈服为止，噢，我的灵魂已然饥渴难耐。”
有人说他老大不小了，还回来和小年轻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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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让他们反思一下，为什么到嘴的人头都能送走？小年轻的，心太耿直，这在峡谷是混不下去的啊。”
有人说，他打假赛，赌狗。
“这锅我可不背，联盟都翻篇了，逮着不放容易踩雷哦。”
有人说，老男人二十三岁了，还打什么电竞。
“二十三岁都老了，感情您三十岁要入坟？”
经历过跌入谷底的两年，没有任何东西能打败他了，无论是游戏，还是语言。
谁还不是个老阴阳师了？
祖安十级，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