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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错(中)

    陆安把温含卉扶坐起来,去后院重新给她烫了碗面条,加了铺满碗口的酱牛肉分量,端到&;她床前&;说&;,“你先吃,吃饱了我们就去大理寺。”

    他自己则吃了那碗早就坨掉的面条。

    牛肉的酱香飘至温含卉鼻尖下,若是往常,她必定是食欲大开,可是今日她夹了一筷子&;进口却觉得索然无味。

    陆安见她神色恹恹,端过她那碗面,把牛肉都挑出&;来,说&;,“你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一点都不吃可不行。要&;我喂你?”

    温含卉:“”

    温含卉抵赖道,“我吃了一口了,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喂我。”

    陆安淡淡瞥她一眼,“那小孩子&;都知道一日食三餐,你怎么不知道?”

    温含卉:“”

    他用筷子&;给她夹了一片牛肉,递至她唇畔旁,哄小孩般说&;了声,“——啊。”

    温含卉脸都红了,张嘴慢慢把牛肉塞进嘴巴里,细嚼慢咽,然后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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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笑&;了一下,又给她挑了一片牛肉。

    温含卉也乖乖吃掉。

    直到&;陆安察觉她肚子&;已经有三分饱了,便没&;再&;逼她,将碗筷收去后院,把已经煮开煎药的瓦罐炉子&;提起来,勺出&;一碗药汁端到&;温含卉面前&;,“喝吧,喝完我们就出&;门了。”

    温含卉垂头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忽然有种被他坑骗的感觉,先是吃面,然后要&;喝药,才能给出&;门。

    温含卉眨了下眼睛,闷闷道,“那我不去报官了吧。”

    陆安探了探碗沿的温度,用木勺搅拌一下药汁,递到&;她嘴边,“不想去报官也可以&;,那你喝完药就睡吧。”

    “——啊。”

    温含卉耳尖尖都红了,她不要&;他喂,自己拧着鼻子&;,几口闷掉了,之后掀开被褥下床。

    陆安俯身下去,给她把鞋子&;摆好&;。

    待她穿好&;鞋后,又给她取来蓑衣披好&;,还&;想扶她出&;门,简直是彻底把温含卉当小孩子&;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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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含卉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自己可以&;走。”

    陆安应了一声,收回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外面已经下过秋雨,天气转凉了,地上有泥泞,你一定要&;小心点。”

    过会&;儿,他又说&;,“你冷不冷呀?走了一里路累不累呀?要&;不要&;休息一下?”

    温含卉受不了他,驻下脚步,扭头问他,“陆安,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陆安噎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真正到&;了大理寺外,轮到&;温含卉紧张,腿脚打哆嗦了,她抿唇看着那块悬在高门红墙上的牌匾,眼睛泛起水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就探向前&;去,握住她发颤的手,有力的,坚定不移的,带着她走进去,一步步迈上玉石台阶,走进公堂内,沉声说&;道,“我们要&;报官。”

    士官见来人,肃起面色,开口威仪,“来人因何事要&;报官?”

    温含卉用力地抓了一下陆安的掌心。

    陆安偏头,以&;脂腹抹去她眼帘下的泪渍,“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如实禀告给士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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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官见温含卉情绪悲戚害怕,极度紧张,以&;手指自己,“姑娘,我长得很像凶神恶煞之人吗?你别以&;为我生的黑,就是黑无常哦!”

    温含卉愣是被士官的问题逗笑&;了,原本沉重的心情刹那间松懈不少。

    而后,士官摊开《录事簿》,语气严肃,“姑娘,你放心吧,这里是大理寺,就是给百姓讨回公道,秉公执法的地方。你遭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在这里说&;,大胆说&;,敞开来说&;。”

    温含卉鼻尖泛酸,“好&;。”

    瞧她平静下来,士官提起小细毛笔,问她,“你发生了什么事要&;报官?”

    温含卉手用力捏住陆安的虎口,手背青筋浮起,“我险些被风华纺织坊的老板黄超强暴了。”

    整个询问的环节莫约半个时辰,温含卉讲至一半,梦魇般的回忆化作&;泪水悉数涌出&;,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陆安朝士官摇了摇头,要&;求停一会&;儿再&;继续询问。

    陆安俯身轻轻掰过温含卉下巴,用帕巾轻轻把她的眼泪都擦掉,新的眼泪流出&;来,他就耐心地把帕巾挪回去,把泪水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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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帕巾轻轻拧住温含卉鼻尖拧了一下,温含卉整个人都羞耻地熟透了,她往后躲了一下。

    陆安好&;笑&;地看她一眼,“我帮你把涕水擦掉就没&;有了。”

    他垂眸掰开她捏紧的手,检查一下她的指甲没&;有抠破自己的皮肉,然后继续把她的手搭放在自己手背上,任她抓住。

    陆安最后拍了拍她的脑袋,问她可不可以&;继续。

    温含卉点了点头,继续把事情依照条理讲清楚,再&;一一回答士官的盘问。

    士官做完笔录后,派遣士兵将黄超逮捕至公堂。

    黄超是在自己家中被抓获的,与他一道前&;来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一家三口难得有一个聚在一起的休息日,却不想黄超被突如其来的大理寺官兵逮捕了。

    双方对&;簿公堂时,黄超面容平静,双手执于身后,颇有此事与自己无关之意,“大人,我是老板,她只是女工,您说&;我要&;找女人,大可以&;去花柳之地找,那里的女人,身段又好&;又会&;哄我,我犯得着找一个乡野女人吗?这不合常理吧?倒是她想讹诈我这事儿更有可能发生不是?”

    胡玲神情中难掩鄙夷与不耐,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黄超的话,总之是用双手捂住了坤坤的耳朵,不让孩子&;听&;了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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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往温含卉身旁一站,像座山一样隔绝了黄超看温含卉的视线,两人袖下是牢牢抓在一起的手。

    他的面色冷若冰霜,“黄超,你前&;阵子&;才在前&;院找了女工养在外面,此事人人皆知。你是什么人,一查便知道。在公堂上撒谎,一旦追查出&;来可是罪加一等,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士官蹙眉问他,“黄超,你有没&;有撒谎?”

    黄超说&;,“大人,我昨日是叫她上会&;客间一趟,有过这么一回事。起因是她在用午膳时大肆编排前&;院的其她女工,我是出&;于给她留颜面的目的,才特意让她单独前&;来,想私下里敲打她一番便揭过此事算了。不想到&;了以&;后,她却是引诱我做错事。她明知我有妻儿,还&;如此行事,您说&;到&;底是谁的错?”

    温含卉听&;他颠倒黑白,积蓄的怒意冲破压抑住她的羞耻,这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错,她绝对&;不会&;给黄超将此事糊弄过去,“黄超,你说&;我引诱你,实则是你在递给我的茶水中下药,让我浑身无力,然后你强迫我,把我拉进偏房里意图不轨,如今我身上还&;有你的抓伤!我有人给我作&;证是你单独叫我到&;会&;客间,有郎中给我作&;证我中了迷药,前&;院所有女工都看到&;我是衣裳凌乱地跑出&;庄园!你下迷药计量重,行歹念时,甚至没&;有想过我的死活,你犯了罪,竟然还&;想倒打一耙?”

    黄超故作&;惊讶,“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你是苦主,但&;你也不能因为抓不到&;凶手就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啊?温含卉,我们家对&;你可是有恩的,你为何要&;破坏我和阿玲的关系?”

    温含卉气得胸膛起伏,她抬手指黄超,“你敢指天发誓你从&;未碰过我吗?”

    黄超轻松一笑&;,当即将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指天,“我从&;未碰过你,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温含卉的眼泪乍然从&;眼眶中迸出&;,“我以&;为你至少有为人最后的礼义廉耻,我甚至想过以&;前&;提拔我的黄超哥会&;不会&;只是一念之差犯了错,可是你如今字字将我往悬崖峭壁上推,看来一切都是我多想了。你以&;前&;对&;我所谓的赏识,也不过是想将我据为己有,让我变成想婷姐一样任你摆布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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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超仍是面色淡然,“含卉,说&;话要&;讲证据。”

    “好&;!”温含卉激动的情绪宣泄出&;来后,缓缓回归平静,“刚刚黄超指天发誓说&;他没&;有碰过我。”

    “但&;是我右手的纱布下,是一处被瓷片反复割裂的伤口,是我中了迷药后为了保持清醒逃跑,砸碎了会&;客间的紫砂壶,自己割开的。”

    温含卉解开绑在伤口上的结,露出&;内里翻红的皮肉和隐约可见的森森白骨,“我是一个女工,我赖以&;为生的本事就是织布和刺绣,这是一个很深的伤口,弄不好&;我以&;后都没&;有办法拿针线和推织布机。”

    “这块瓷片在我手中。”温含卉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带干枯后褐色血迹的瓷片,“紫砂壶是稀有物件,黄超平日里用以&;接待商客的行头排面,是可以&;追查出&;来他有这么一套器具的,而如今又为了掩盖罪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恰好&;消失的。只需要&;找昨日拜访过风华纺织坊的商人一问便知真相。”

    “我拿着这样一块瓷片,在挣扎逃跑中,为了摆脱他的钳制,划到&;了黄超的小臂内侧,我要&;求当堂验伤。他既然说&;没&;有碰过我,这个伤口又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他身上?”

    士官面色沉了下来,当庭勒令士兵察看黄超臂内情况。

    在士兵堪堪要&;触碰到&;黄超衣袖时,他忽然挣了一下,“我要&;求私了。”

    “我不同意私了!”温含卉双目炬炬,审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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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超亦看向她,“含卉,我对&;你有恩,你是想要&;至我于死地吗?”

    陆安出&;声打断黄超,“大家都是遵守道德律法的百姓,怎么到&;你这里公事公办就成了要&;置你于死地了呢?是你自己断送了你自己的前&;途。”

    黄超狂笑&;一声,“陆安,你这种人谈什么道德,喜欢上养你的女人,你还&;有什么道德可言?你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谈什么律法?”

    温含卉来不及深思,陆安就走上前&;,以&;不轻不重的声音,缓缓对&;黄超说&;道,“黄超,你真的要&;在孩子&;面前&;丢尽为人父亲的尊严吗?这样孩子&;以&;后想起父亲来,永远都是他狡辩丑陋的嘴脸。”

    “坤坤还&;看着你呢。你再&;这样,他永远会&;以&;你为耻,永远会&;因为自己的父亲抬不起头来。”

    像是一把刀扎进他心中,黄超刹那眼红,他看了眼坤坤,抿起嘴无言,安静地将手递给士兵。

    士兵将上好&;的丝袍撩开,里面的伤口赫然露出&;。

    这是铁证,黄超辩无可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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