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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难缠的亲奶

    这下,本只是不碍眼的原主,突然变得尽是优点。

    模样清秀,性子老实,吃得少,干活儿还利索。

    就连“命硬”这个缺点,也不是什么缺点了。

    没有亲爹亲娘,娘家还有她这个姑母帮着说话,这丫头岂不是任她侄子捏圆搓扁?

    孙氏越想越亏,只觉得肥水要流进外人田,急得抓心挠肝,日日在王氏跟前念叨。

    但聘银进了王氏的口袋,她就不可能再往外吐。

    不管孙氏如何劝说,王氏只当听不见。

    眼看软的行不通,孙氏索性撺掇自家侄子来硬的,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侄子是个色胆包天的浪荡货色,自是无有不应的。

    头天夜里,孙氏特特留了门,侄子则按计划悄悄摸进了原主住的柴房。

    不曾想,原主宁死不从,一头撞在墙上,血流了一地。

    莫说孙氏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妇人了,就连她侄子都吓得软了脚。

    王氏到底是年纪大些,见识得多,当下拍板:

    “趁人还有气儿,天一亮就用花轿给宋家送去。盖头一遮,再把轿帘挡严实,保准什么也瞧不出。日后就是死了,也是死在他宋家,赖不到咱们头上。咱还能问宋家再要一笔抚恤银!”

    从河西村到河东村,不过三里地,两刻钟就能到。

    抬花轿的轿夫见多识广,瞧新娘子晕着,晓得其中有猫腻,张嘴就要二钱银子。

    王氏怕被宋家人瞧出端倪,只能忍痛掏了钱。

    老大媳妇儿是个懒的,往后家里洗衣洒扫的活儿,少不得落在自个儿的头上……

    这死丫头如果真死在宋家,逢年过节也少一份孝敬……

    走了一路,盘算了一路,王氏也心疼了一路。

    这二钱银子的花轿钱,也就滚啊滚的,涨到了二两。

    记忆里的原主,在寄人篱下的八年里,受尽了委屈。

    余心莲鼻头一酸,当即推门来到院里。

    这会儿,王氏跟斗赢了的公鸡似的,正昂首挺胸地等着拿钱。

    “慢着。”余心莲的声音很虚弱。

    见她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瘦瘦小小的人儿,头上胡乱缠着布条。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瞧着实在可怜。

    余心莲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你们杀我不成,还想害宋家担一条人命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让院内所有人脸色大变。

    “你胡沁什么!莫不是睡糊涂了。进屋去,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王氏根本不虚,指着余心莲的鼻子就骂。

    在她眼里,余心莲就是个泥捏的面人儿,任打任骂。

    “心莲,究竟怎么回事?”张氏的目光,在这祖孙二人之间来回睃巡。

    她不动声色地向余心莲靠近,挡在了王氏和余心莲中间。

    王氏长叹一口气,似有万般无奈:“老婆子本想替她瞒下,毕竟那事儿啊,对姑娘家名声不好。嗐,不过是年轻男女,一时情难自禁罢了。”

    这话说得暧昧又歹毒。

    似是而非的话,对女子的名声,杀伤力极大。

    尤其是在村里,只要经四邻的嘴传上一圈,没影儿的事,也能成为铁铮铮的事实。

    倒打一耙,可是王氏最擅长的。

    余心莲怒道:

    “年轻?大伯娘那侄子都快三十了!她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张嘴,要我给他做媳妇?我不愿意,她就伙同那浑蛋,半夜潜进我屋里,想强迫我!若非我命大,昨儿夜里我就撞死了!”

    王氏破口大骂:

    “你说是老大家的放进去的,可有证据?再说了,那可是你亲大伯娘,还能害你不成?我看哪,你就是瞧上了人家孙家家底厚,天天有肉吃,才自个儿把门敞开的吧!”

    她斜着眼看余心莲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心里愈发得意:小姑娘面皮儿就是薄,还想和她斗嘴皮子?

    不曾想,余心莲并不自证:

    “隔壁村早都传开了,孙勇先头定亲的那个姑娘,分明是被他醉酒打死了!人没了,还被他家造谣,说姑娘跟人跑了,让姑娘家赔钱!就这样恶毒的人家,谁能瞧得上?更别提他那张老窝瓜脸了,隔半里地瞧见了,都能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张氏在旁听见,强压嘴角,差点儿没绷住。

    这姑娘小嘴跟淬了毒似的,一点儿不饶人。

    长得娇娇柔柔的,性子倒是爽快,很合她的脾气。

    只是她这娘家人,实在难缠。若是不断干净,日后怕是有的闹呢!

    王氏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吃过亏?

    她一把薅住余心莲的头发,就往地上扯:

    “小破鞋!活该浸猪笼才是!鹌鹑模样果真是装的!今儿个嘴这么厉害,莫不是以为张氏那个悍妇会给你撑腰?做梦吧!她大儿媳妇都被她训得跟条狗似的,你还指望她帮你?”

    余心莲本就头晕站不稳,王氏这一扯,直接把她拽倒在地。

    紧接着,王氏就丝滑地使了招泰山压顶。

    不曾想,下一秒,张氏伸着指甲,就往王氏脸上招呼:“说谁呢!我怎么训媳妇,与你有何关系?让你嘴不干净!”

    王氏忙着躲避张氏的利爪,身子左歪右歪,想扯张氏的发髻。

    余心莲抓准时机,翻身扑倒王氏,又踹又咬,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宋大郎是男子,不好对王氏这样的老妇动手,只能拉拉偏架。

    王氏的手刚扬起,就被宋大郎抓住:“莫打了,莫打喽!都是一家人,有事儿说事儿!老太太你也是,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老贱货养出来的小野种,也不要脸!”王氏朝宋大郎呸地唾了口浓痰。

    张氏见状,像大鹅似的张着双臂扑上来:“老东西,我今儿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余心莲被张氏一把掀下,正愣着,就见张氏和王氏纠缠在一处。

    二人斗得脸红脖子粗,张氏挠王氏的脸,王氏扯张氏的头发,谁都不肯撒手。

    王氏是撒泼打滚的好手,双腿夹着张氏的腰,翻了个身,眼看着就要骑到张氏身上,占上风了。

    余心莲急急喊道:“快把她们拉开!”

    宋大郎身强体壮,大步一迈,一手拎一个脖领,三两下,就把二人隔开了。

    王氏不肯罢休,伸手蹬腿地还想打张氏,疯子似的哭号:“没良心的白眼狼!养你这么些年,胳膊肘都拐出二里地了!老婆子我命苦啊!”

    “今儿我把话撂这儿!钱,不可能给你!我也不允许宋家再给!不仅如此,我还要上衙门告你们谋财害命!”

    余心莲撑着上半身,眼神狠厉地看向王氏。

    这种惯会耍横的乡野村妇,唯有衙门官差才能吓得住。

    果不其然,王氏僵了脸,挣扎着继续骂:“好啊,养不熟的赔钱货!上衙门就上衙门!我,我还要告你呢!就告你,告你不孝!”

    张氏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精明:

    “我还奇怪呢,你怎么没到婚期,就忙不迭地把姑娘送来。原来,是牵扯着人命官司!你莫不是把我宋家当成冤大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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