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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听戏了

    听戏了

    沈嘉岁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父亲蹊跷,此事恐怕还需深入挖掘一番。”

    沈文渊搔了搔后脑勺,一脸尴尬地回应:“岁岁,为父我已经竭尽所能,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才勉强梳理出这些信息。”

    换句话说,他已经无力再探查更多的线索了。

    沈嘉岁轻叹一声,无奈道:“明日拂晓,我打算亲自走访晁家,或许能在那里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离开女儿房间,裴淑贞对着丈夫一阵疾言厉色:“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不中用,连点滴消息都难以探得,你身居侯爷之位,却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名。我究竟是如何嫁给你这样的草包……”

    “夫人,息怒息怒。”沈文渊只能低声下气地哄慰,“你放心,明日我陪着岁岁一同前往,定会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上午,正当沈嘉岁准备踏出家门之际,管家沈福急匆匆地跑来通报:“燕大人驾到,说是来探望您的病情。”

    沈嘉岁轻轻按了按脖颈,心想那点儿伤痕早已消失无踪,堂堂大理寺卿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对方既然一番好意,岂能无礼地将其拒之门外?她微笑着吩咐下人:“速速引领燕大人到花厅看茶。”

    身为女子,单独接见外男毕竟不合礼数,沈嘉岁便与父亲沈文渊一同前往。

    行至途中,沈文渊低声对她耳语:“岁岁,这燕大人素来孤傲清高,与朝中权贵鲜有交集,此次特意前来咱们府上探病,莫非他心里存着什么……嘿,那等心思?”

    沈嘉岁蹙了蹙眉头,不悦道:“爹爹有话但说无妨。”

    沈文渊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我只是猜想……你母亲年轻时可是京城

    听戏了

    沈文渊越看越气,络腮胡都抖起来:“晁氏这蠢妇人竟敢拿我侯府的钱做这些丑事!”

    沈嘉岁俯身细看,鬓边玉蜻蜓触到父亲肩头。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燕回时摩挲着腰间玉牌。冰鉴化开的水珠顺着他腕骨滑落,在青砖上晕出深色痕迹。

    沈文渊挠头看向女儿:“岁岁你说?”

    “请燕大人午后移步沈氏茶楼。”沈嘉岁指尖拂过戏本封皮,金粉簌簌落在燕回时袖口,“新排的好戏正缺个懂行的看客。”

    燕回时望着她裙摆掠过的海棠纹,想起今晨案头那摞待批的卷宗。

    曹少卿的朱笔该蘸满墨了,那些公务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他这般想着,于是点了点头:“好。”

    日头西斜时,庆喜班全体成员正在后台描眉画鬓。

    班主捧着烫金戏本的手直颤:“姑娘真要添这段?”纸页间夹着晁氏与外室的书信拓本,白纸黑字比唱词还精彩。

    沈嘉岁对镜理了理珍珠璎珞:“再加场更劲爆的戏码。”铜镜映出燕回时玄色衣角,她转身时故意将胭脂盒碰落在地。

    燕回时弯腰去拾,胭脂香混着少女发间茉莉味,熏得他耳尖发烫。

    “大人觉得这出戏如何?”沈嘉岁将拓本塞进他掌心,指尖划过那道结痂,“总要让看客们瞧明白,薄情人的银子沾着谁的血。”

    “我是外行人不懂戏,你自己拿主意便好。”燕回时发烫似的抽回了手,表情竟有些不自在。

    ……

    蝉鸣撕扯着日头,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蒸腾起热浪。

    忽有铜锣“咣”地劈开暑气:“未时三刻,沈氏茶轩开锣献戏,分文不取!”

    几个赤脚乞儿蹿过人群,腰间布袋里铜钱撞得叮当响——永定侯府这回是真下了血本。

    “庆喜班!那可是给康郡王唱过《游园惊梦》的!”卖炊饼的老汉撂下担子,油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

    旁边绸缎庄的伙计嗤笑:“昨儿满城骂永定侯府薄情寡义,今儿倒学会拿银子堵百姓嘴了。”

    茶轩飞檐下,沈嘉岁倚着朱漆栏杆,指尖将团扇转出残影。

    三楼雅间冰鉴散着白雾,却压不住楼下鼎沸人声——堂前八仙桌早撤了,连楼梯拐角都挤满踮脚的布衣百姓。

    “小姐,章家公子在门口嚷着要瞧侯府笑话呢。”丫鬟紫莺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琉璃碗外凝着水珠。

    沈嘉岁漫不经心拨弄扇坠:“由他去,大理寺的人到了么?”

    话音未落,街市忽然静了三分。

    燕回时一袭墨色官袍策马而来,腰间银鱼袋在日头下晃得刺眼。汗津津的人群自动裂开条缝,却又在他下马时迅速合拢。

    “燕大人留步!”紫莺提着裙摆奔下台阶,“小姐请您走西角门。”

    燕回时抬头望去,三楼菱花窗内探出半截藕荷色衣袖,沈嘉岁鬓边金步摇划破光影,朝他晃了三下。

    西角门石阶生着青苔,燕回时嗅到丝缕沉水香——与那日凶案现场的血腥气截然不同。推门便见沈嘉岁歪在湘妃竹榻上,石榴裙摆逶迤及地,露出半截绣金线软缎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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