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楚戈看着螃蟹，右手放下了刀，然后，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螃……螃蟹哥，请！”楚戈的声音有一点颤抖，显然，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螃蟹死死盯着楚戈，仿佛有点突然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不，他一直没有看透过。
螃蟹冷冷的说道:“楚戈，三刀六洞，只有三次规矩，你懂吗？”
楚戈不为所动，努力的用右手指了指螃蟹眼前的酒杯，仍然艰难的说道:“螃蟹哥，请！”
这句话，代表了他的态度，无怨无悔。
螃蟹有些生气，手放到了酒杯上。
就在他马上就要干了这杯酒时，螃蟹的手还是静止在了半空，他，还是犹豫了。
“楚戈，规矩我认，但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这杯酒，了那桩恩怨？”
很多人都明白，现在的矛盾，更多的是在楚戈螃蟹之间，楚戈落了螃蟹面子，这才是这场酒局的重中之重。
至于洛雪，只能算一个附属品，仅此而已。
螃蟹说这句话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管她是因为被楚戈的狠辣所打动，还是仍然怜惜楚戈这个人才。
螃蟹，现在仍然想给楚戈一次机会，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相信，楚戈知道怎么选择。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依螃蟹的地位，他可以开口说出这句话已经实属不易，如果，楚戈不就着螃蟹给的台阶下，那就是第二次不给螃蟹面子。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有第二次，这就是最后一次。
楚戈接着，他们俩以后还可以有缓和，一旦不接着，那从此以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算今天楚戈活着离开饭桌，那也是不死不休！
第55章
海底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经历过无数次商海浮沉的楚戈，自然不会不知道，螃蟹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拒绝螃蟹又意味着什么。
只是，楚戈知道，他所做的，就是他心中最想做的。
楚戈依然丝毫犹豫，依然伸出了手，只说了一个字。
“请！”
他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手上，肩膀上得血越流越多，楚戈的身体本身就不好，他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螃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难看，冷冷的看了楚戈一眼。
从没有人敢忤逆他两次。
这一刻，他将酒几乎是灌进了他的嘴里，然后，表情终于凶狠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从这一刻开始，螃蟹和楚戈，再无缓和。
“傻子！”
这是无数人这一时刻对楚戈的评价，都说求生是人的本能，可在楚戈身上，为什么一丁点都看不到呢？
两刀两洞，全部为了林洛雪，你把自已，放到了什么地方呢？
网络直播前，林父更是老泪纵横，虽然这杯酒不是为他，但是，这杯酒，也真真切切的救了林家所有人的命！
如果不是林洛雪执意进入演艺圈，楚戈，何至于此。
如今，楚戈用性命拼得林家平安，这份人情，已经不仅仅是林洛雪的了，而是，整个林家的。
林父手脚有些颤抖，他颤颤巍巍的对着林母说道:“我……我们林家，欠这孩子的，还……还不清了啊！”
林母也有些动容，曾经的她，阻挠过两人在一起，这也才有了第一次洛雪的相亲。
结果，楚戈竟用生命在保护林家，保护洛雪！
林母心中恨不得抽自已十几个巴掌，做的，是人事吗？
林父见林母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老伴儿，洛雪这辈子如果负了楚戈，我……老头子，就第二次不认她了！”
这是林父第二次说这种话了，第一次是因为洛雪未婚先孕时，他就说过，结果，啪啪打脸。
不过，这次他仍然说了出来，而且，异常坚定。
林母看着林父的样子，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反驳他，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说:“这次，我也不认！”
……
发布会现场，视频中，螃蟹喝完酒，放下杯子，表情冷漠到甚至让现场很多人都打了个冷颤。
江湖最后一位大佬的气势，有目共睹。
他看着楚戈，冷冷的说道:“还差一刀一洞，最后一刀，敬人，前进后出，生死有命，这一刀之后，恩怨两消！”
楚戈没有说话，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也许，这一刀下去，人世间多少繁芜，从此就真的不用再牵挂了。
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结束。
楚戈举起了刀，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动手。
他努力的动了动惨白的嘴唇，然后，虚弱的说道:
“第三刀，敬人，天地人，人心难测，最后一刀，愿为赔罪，从此之后，与螃蟹相关人等，不可伤洛雪一丝一毫，否则，天地不容，人神共弃！”
依然是洛雪，这一刀，断的是螃蟹所有的念想，从此之后，螃蟹手下的势力，螃蟹的朋友，都不可以伤害洛雪。
三刀，只为一人！
当然，螃蟹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楚戈根本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楚戈说罢，不等螃蟹回答，直接就一刀捅向了自已的肚子左边，刀尖立即就从楚戈的背后漏出，楚戈猛地一拔，血流如注。
心狠手辣的螃蟹此时有些震惊，这小子，真的是拿自已的命不当命啊！
他震惊楚戈的果敢，也震惊于楚戈的鲁莽。
螃蟹盯着虚弱的楚戈，奄奄一息的他，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最终，犹豫了一下的螃蟹还是端起了酒，一饮而尽。
这也代表，他认可了这三刀，认可了每一刀的规矩。
看到这一切的楚戈终于笑了，哪怕，这笑容那样的鲜红，让人看的心疼。
不过，对于楚戈来说，足够了。
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就算此刻离去，他也可以骄傲的对林洛雪说，此生，他无愧于他的爱人——林洛雪。
也无愧于一个父亲——果果的爸爸。
视频中，楚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放下了一切。
这时，石头突然暂停了视频，反而放起了一首歌，音乐的前奏逐渐响起。
“是海底！”
有人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这是洛雪的一首歌曲，记性好的人也记得，这是楚戈写给洛雪的一首歌。
一阵意境悠远的前奏传来，仿佛是那神秘的海底，寂静悠远。
但是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就让人心情压抑。
洛雪的声音缓缓传出。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迹。”
“妄想温暖你。”
压抑，极致的压抑！
压抑到极致的声音配合着压抑到极致的曲子，一开始，就将这首歌的基调彻底定了下来。
“这是……绝命曲？”
有人突然听懂了这首歌，海浪清洗血迹，妄想温暖你。
楚戈，你是想等全身伤痕愈合，然后再奋不顾身的去保护洛雪吗？
你还要坚持多久，才肯放弃。
还是你已经决定放弃自已，和大海一样，葬身海底。
海浪打湿白裙，试图推你回去，海浪清洗血迹，妄想温暖你。
唱的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只有大海是唯一的归宿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不过，所有人更愿意相信是第一种。
如此深爱洛雪的楚戈，怎么会舍得留下她一个人呢？
洛雪的声音继续响起。
“往海的深处听。”
“谁的哀鸣在指引。”
“灵魂没入寂静。”
“无人将你吵醒。”
“这真的是一首绝命曲！”很多人点了点头。
先前是刚沉入海底，试图挣扎却没有结果，留给自已的只有悲伤，一步步走向绝望。
现在就是已经沉入最深的海底。
“那里，冷吗？”洛雪轻声问道，没有人回答。
她多想陪着楚戈体会所有的风风雨雨，可是，老天，还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如果可以，下一次，她绝不放手！
第56章
楚戈，撑不住了
歌声继续。
“你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
“踩着湿湿的沙砾。”
“你说人们的骨灰应该撒进海里。”
“你问我死后会去哪里。”
“有没有人爱你。”
“世界能否不再。”
“总爱对凉薄的人扯着笑脸。”
“岸上人们脸上都挂着无关。”
“人间毫无留恋。”
“一切散为烟。”
一段低哑的说唱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最后的四句歌词更是让冷漠突然有了画面感。
世界上凉薄的人儿，总是让真心成空。
这歌词唱的是谁？螃蟹？洛雪？还是那无数的助纣为虐者？
洛雪静静地听着这首歌，虽然她已经听过无数遍，也唱过无数次，可这一次，她想听到楚戈的感觉。
歌词残忍，可谁又能懂楚戈此时的绝望。
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没错，没有人。
这不是矫情。
有人体会过绝望吗？那种一闭眼就会跳下去的绝望？
有人体会过孤独吗？那种人潮汹涌却行尸走肉般的孤独？
有人体会过疯狂吗？那种看透一切什么都无所谓的疯狂。
纵观楚戈的一生，自从和洛雪分手后，这三种情绪就一直跟随着他。
所以，这么久，他累了吗？
视频中，已经闭上眼的楚戈仍然带着浅浅的笑容，这是一种解脱。
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好好的睡一觉。
洛雪，楚戈已经为你做了他所有能做的，未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已了。
就让他从此沉入最深的海底，享受最广阔的海岸，就让他从此无忧无虑，做一个幸福的人儿。
很多人流着眼泪，看着视频里的楚戈，甚至，他们希望楚戈不要再醒来了。
太苦了，楚戈真的太苦了。
周围人都不忍心看他继续苦下去，可想而知，当事人楚戈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海底的最后一段响起，这是现场最安静的一首歌，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来不及，来不及。”
“你曾笑着哭泣。”
“来不及，来不及。”
“你颤抖的手臂。”
“来不及，来不及。”
“无人将你打捞起。”
“来不及，来不及。”
“你明明讨厌窒息。”
洛雪颤抖的声音，仿佛让这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