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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大嫂,还需要学吗?”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大嫂眉角一挑:“你算是问对人了。”

    旁边的人全都笑翻了,搞的茶爷很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总之就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嫂贴在茶爷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好一会儿,说的她自己都脸红起来,茶儿却一脸疑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大嫂被问懵了。

    茶儿认真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动作是为什么?”

    本盘膝坐在椅子上的茶爷往后一仰身,把腿伸出去:“这个样子,为什么?”

    大嫂捂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屋子的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详细解释到底是为什么,毕竟是难为情的事。

    “为了......咳咳,愉悦。”

    一位大嫂硬着头皮回答。

    “唔?”

    茶儿有些理解了:“就和拎着冷子撞树应该差不多吧。”

    所有人都懵了。

    可是茶儿还是不明白,愉悦她懂,和冷子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做什么她都很愉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坐在台阶上看星星哪怕是一起出去买菜,都很愉悦,那这个动作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真复杂。

    酒楼里,站在二楼后窗的沈冷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茶爷从屋子里出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是第几天没有看到茶爷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掰着手指头的,才两天而已。

    想她。

    往楼上走,看到叶流云站在楼梯口,后者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看着沈冷上来:“你刚才站在后窗口的时候像是在思考什么?”

    沈冷点了点头:“我在想,是不是给茶爷定制的喜服太多了些,她那样一个选择困难的人,应该现在会很烦恼吧......”

    “你在因为衣服而烦恼?”

    叶流云楞了一下。

    沈冷嗯了一声。

    叶流云想着自己作为一个长辈,总得在沈冷大婚之前教些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其实......穿什么衣服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是事与衣服无关,也不能说无关,咳咳......算了,当我没说,我也不是很擅长解释这方面的事。”

    他转身上楼,沈冷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叶先生这是怎么了?

    真奇怪。

    第三百四十章

    两天

    距离沈冷成亲还有两天,今天早晨发生的第一件事是吏部勘核司的人又早早的到了御史台,却无功而返,因为都御史赖成赖大人居然不在,说是告假回家了,贺翰林不放心又跑到赖成家里,正遇到拎着两条鱼要出门的赖成,赖成看了看贺翰林,贺翰林看了看赖成,赖成一脸悲愤:“过分了啊。”

    贺翰林一脸无辜:“这话说的,要不然,我帮你拎一条?”

    赖成瞪了他一眼:“少来这套,先生还得以为有一条是你买的。”

    贺翰林笑起来:“我有的吃就成。”

    赖成还瞪他:“我告假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贺翰林:“难道还不许我告假?”

    两个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往学府街走,到了学府街看到那两侧披红,赖成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这有违礼制!”

    贺翰林:“何必呢?”

    赖成哼了一声:“初七再说!”

    路过迎新楼门口,赖成从怀里取出来一张贺帖和封好了的六两六钱银子递给贺翰林:“帮我进去随一份贺礼。”

    贺翰林:“你自己怎么不去。”

    赖成一脸傲娇:“我是都御史!”

    贺翰林叹了口气:“封了多少?”

    赖成:“六两六。”

    贺翰林:“那我和你一样吧。”

    他伸手。

    赖成:“干嘛?”

    贺翰林:“没带钱,先借我些。”

    赖成闭眼:“我觉得我们同窗之谊快要尽了。”

    “借了银子再尽。”

    贺翰林把赖成的贺帖礼钱拿过来,瞧了瞧附近没人注意,从旁边偷了一块红布把赖成借给他的银子包了,拎着东西进酒楼,没多久就出来,酒楼的人恭送出门,贺翰林也没多说什么,走到赖成身边看着这抬眼望天一脸傲娇的老同窗道:“走吧,话说你那么不待见沈冷,为什么还要随礼?”

    赖成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谁说我不待见他?”

    “那你一本一本没完没了的上奏折。”

    “那是我的职责。”

    赖成道:“穿上都御史的官服,我就得做都御史该做的事,今日我没穿官服,我就是个路人,我敬重沈将军为人,也惊叹他那赫赫战功,更喜欢他做事不拘一格少年意气,所以他大婚我也觉得开心,也想蹭一蹭他的喜气,但......初七我还是要参他一本。”

    赖成往四周看了看,大街飘红。

    “太过了些。”

    他自言自语的往前走:“这要是不让他警醒,被人捧杀了岂不可惜?”

    贺翰林笑的越发畅然:“朝廷里没人喜欢你们御史台的人,你们在最讨厌排行榜上比廷尉府还靠前,可是我却知道你这么多年了,这外冷内热的性子就没变过。”

    赖成回头:“真的?比廷尉府还靠前?”

    “是啊。”

    赖成立刻得意起来,搞得贺翰林觉得他可能有些神经不正常。

    两个人到了书院门外,守门人自然认识这两位大人直接放了进去,他们两个也不用人通禀直接到了老院长的独院外边,门开着,屋子里边有老院长爽朗笑声不住传出来,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心说这是谁把老院长逗的这么开心。

    进了门才发现,原来是沈冷和孟长安在屋子里,两个军中的年轻将军起身见礼,老院长笑着说道:“他们两个是你们的师兄,别那么多规矩。”

    赖成道:“先生你们先聊着,我去把鱼收拾了。”

    老院长:“让沈冷去。”

    赖成:“嗯?”

    沈冷过来把鱼接过来:“大人歇着,我去收拾吧。”

    赖成茫然:“先生不是想吃我做的红烧鱼?”

    老院长:“你做的不好吃,让沈冷去做。”

    赖成:“......”

    他看了沈冷一眼:“你还会烧菜?”

    沈冷压低声音道:“家里女人口味刁,没办法。”

    赖成立刻有了几分亲切感。

    不多时沈冷收拾出来一桌子菜,老院长先动筷几个人才动,赖成第一口就去尝沈冷烧的鱼,然后眼神一亮:“果然滋味不凡,你是怎么做的?”

    沈冷把做法详细说了一遍,赖成点了点头:“记住了......对了,我初七要参你一本。”

    沈冷点了点头:“谢大人这几日不奏本。”

    贺翰林哈哈大笑:“你就不能暂时忘了公事?”

    赖成端起酒杯:“敬先生,就不说别的事了。”

    老院长把酒杯端起来:“这第一杯酒还是先祝沈冷大婚将至,还有不到两天了,这傻小子福气十足,能娶到茶儿那样的好姑娘,应该好好感谢自己上辈子积德行善。”

    沈冷也有些傲娇:“她觉得嫁给我可能也是因为上辈子积德行善。”

    孟长安淡淡道:“茶儿上辈子可能救了一只流浪猫,那猫这辈子投胎为人来报恩的。”

    沈冷:“为什么是猫?”

    孟长安:“黑狗不是在茶儿身边呢吗。”

    沈冷:“......”

    众人举杯,赖成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我有一事不解,你这般铺张,为什么陛下还要护着你?”

    贺翰林:“你怎么又提这事?”

    沈冷认真思考了一下:“若陛下对赖大人说清楚,还烦请赖大人转告我一声。”

    赖成:“你也不知道?”

    沈冷叹道:“我真想知道。”

    赖成看向老院长,老院子滋一口酒,吧嗒一口菜,不亦乐乎。

    雨城巷。

    回到长安城的罗英雄避开了廷尉府的追查,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事,毕竟廷尉府的人如何做事他都很清楚,廷尉府里如今也有几个他带出来的人,很多刑侦的手段还是他教的。

    靠在一张稍显破旧的藤椅上,看着外面秋风起树叶落的罗英雄一直沉默,院子里只有他一人,不沉默又如何?

    这小院偏僻安静,仿佛连落叶坠地之声都能听到似的,罗英雄闭着眼睛假寐,脑子里却是一副完整的地图,整个学府街,乃至于附近几条街的地形,细化到每一座房子,是做什么生意的,又或是民宅,都在他的脑子里。

    整个流云会的高手在那天应该都会调集在学府街附近,想着叶流云那一手功夫还算勉强入了他的眼睛,至于流云会中其他人,他没几个在乎的,倒是沈冷本身让他有些吃不准,那个年轻人不管是阅历经验杀人手段都不是他对手,可他总觉得那家伙不好杀,别说还有那么多人护着,也许一对一也不是轻松就能杀得了。

    然后想到那个叫孟长安的人,似乎实力与沈冷不相上下,这两个人联手的话,他没有把握短时间内一击必杀。

    就在这时候他睁开眼睛,微微叹息一声:“你们的鼻子,比廷尉府的人还要灵。”

    院子里轻飘飘落下来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个病痨鬼,手里常年拿着一块手帕,咳嗽的声音不大却不停,捂着嘴咳嗽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把肺吐出来似的,偏偏是这种压着嗓子的咳嗽声,让人觉得更刺耳。

    另外一个看起来像个屠夫,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他却只穿了一件褡裢露着肚皮,瞧着一身的肥肉,可落地近乎无声,络腮胡豹子眼,那张圆脸没几分和气。

    另外一个是女人,穿着一件水绿色的长裙,本是个模样极美的人,可脸上却从眉间往下斜着半张脸有一道伤疤,所以她有一只眼睛还是瞎的。

    女人转身去开门,荀直从外面缓步走进来扫了这小院子一眼:“罗大人这地方寻的真偏,找了好一会儿,好在你所能到的地方,我们大概都知道,毕竟这些年来你们用到的人用到的东西,多半我们也在用。”

    “荀先生?”

    罗英雄起身,他不在乎那三个看起来有些非同寻常的江湖客,却在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荀直。

    “是我。”

    荀直进门:“罗大人应该在想什么事情吧。”

    罗英雄笑了笑:“荀先生想的,怕是和我想的一样。”

    “宫里传出来消息,不希望沈冷能把初六这天过完,年轻人太张扬就不会事事皆顺。”

    “你们听宫里那位贵人的话,我却不听。”

    罗英雄摇头:“不是一路人。”

    “可以是一路人。”

    荀直道:“我来,是想跟罗大人说......沈冷要死,但罗大人绝不能死。”

    他指了指那三个人:“罗大人应该还没有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毕竟整个流云会的人都在学府街上,纵然罗大人武艺无双,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功成身退,所以我给你带来三个人......他们三个你尽可差遣,在他们三个全死了之前,罗大人不会死。”

    罗英雄微微皱眉:“条件呢?”

    荀直沉默片刻:“若世上还有一人可杀皇帝,只能是罗大人你。”

    “皇帝是那么好杀的?”

    罗英雄看了荀直一眼:“早闻先生大名,可先生的话却没让我觉得有什么高深之处,先生想做的事我一直在做,能想到能做到的也一定比先生多,你说能杀就能杀?”

    “据我所知,皇帝明年要去东疆。”

    荀直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长安城没人能杀得了皇帝,但到了东疆就不一样,如果皇帝在东疆出了事裴亭山怎么解释?所以裴亭山必然要动起来,到时候时局不稳,总得有人站出来,太子殿下即位顺理成章,再平了裴亭山的乱子,皇位便会稳固。”

    罗英雄哼了一声:“与我何关?皇帝死了即位的是他儿子,我凭什么出手?”

    “苏皇后已经死了。”

    荀直叹道:“罗大人不想报仇?”

    罗英雄一怔。

    荀直道:“最主要的是,皇帝死了,韩唤枝死了,太子殿下可以保证将来廷尉府还是你的。”

    罗英雄闭上眼,脑子里出现的是那把都廷尉的座椅。

    荀直站起来俯身一拜:“皇后娘娘是真的希望罗大人可以到我们这边来,虽然这些年我们培养了一些人,也有几个崭露头角,可加起来也没办法和罗大人你相提并论,尤其是西疆刺杀一事败了,更加显得那些年轻人做事不稳重,若那件事是罗大人安排的,想必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罗英雄问:“我怎么知道,皇后将来不杀我?”

    荀直站直了身子:“太子需要人,忠于皇帝的那些人总是要清一清的,谁能比罗大人做的更好?”

    罗英雄嘴角一勾,看向那三个江湖客:“只他们三个似乎也不够。”

    “还有一百二十死士。”

    荀直认真的说道:“皇后说,不计代价。”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天

    距离沈冷成亲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一天早晨,无大事发生。

    上午的时候,一个拉车的中年汉子从学府街经过,他拉的车上装着满满的货物,应该是从长安城外大运河码头拉到这的,从码头至此至少二十几里,算计着时间,城门才开他就进来了,看起来人已经很累,就算是一匹驽马拉着这么沉重的货物也会累,何况是一个人?

    汉子看到长街飘红,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忍不住楞了一下,佝偻着身子把车停下来,用已经发黄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拉住一个路过的水师战兵问:“小兄弟,这是什么喜事,怎么都是战兵在此?”

    水师战兵自豪道:“将军大婚。”

    “将军大婚?”

    汉子沉默片刻,从怀里翻出来一个很旧很旧的钱袋,把里边的散碎银子和铜钱都倒在手心里,大概也就一二两银子的数目,他捡着比较大的几颗银豆子递给那水师战兵:“帮我给将军随份贺礼。”

    “你认识将军?”

    战兵一脸疑惑。

    “不认识。”

    汉子稍显腼腆的笑了笑,看面容他大概在四十几岁却已经两鬓斑白,一条胳膊有些不好使唤,身上衣服也有破洞,看起来是个穷苦的,却几乎把所有银子拿出来随贺礼,这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我也是个老兵了。”

    汉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自己不进去了,这衣服不合适。”

    那个水师战兵说什么也不肯收那钱,不是因为太少了,而是谁都能看出来那是这个中年汉子拼了命赚来的血汗钱,不能收。

    “老哥。”

    战兵动容道:“将军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收的,你别为难我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跟我们说,虽然不知道你曾是什么地方的战兵,可天下战兵是一家,我们能帮你什么就帮。”

    “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挺好。”

    老兵直了直身子,像是腰有些疼的样子:“你不帮我,那我自己进去随一份贺礼好了,只是这身破旧衣服别影响客人们的心情......我不认识你们的将军,原来我也有个将军,待我可好,待我可好......后来将军没了,那一年,他好像也才是二十几岁年纪,尚未娶妻。”

    就在这时候孟长安从酒楼里出来,看了一眼那汉子,随即脸色肃然起来:“北疆老兵?”

    那汉子身上是军衣,只是已经太破旧,缝缝补补,又脏,之前那水师战兵硬是没有看出来,听孟长安将军问了一句,大家才注意到这老兵袖口靠近肩膀的位置上,有一块已经几乎辨认不出的标徽,本来胸口位置应也有标徽,可能是他自己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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