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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嗯。”

    “她那般年纪被人破了相以后如何许人,母后怎么还能沉得住气?”

    “以往可能我会沉不住气,但这次不会。”

    皇后松开手里的吊坠塞回衣服里:“你应该明白陛下的态度,既然把事情交给了韩唤枝,他就是要偏袒沈冷和那个叫沈茶颜的贱货。”

    太子寒着脸:“总不能让心念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个给她出气的人都没有。”

    “泽儿。”

    皇后看向太子:“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叫沈茶颜的贱货有了身孕?”

    太子一怔:“并没有听说。”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偏袒她了吧,陛下以为沈冷那个野种就是他的孩子,所以沈茶颜肚子里那个野种就是他孙儿,心念招惹了她,正赶上这时候,陛下是不会让那个贱货受到牵连的。”

    太子脸色微微发白:“难道父皇真的还有别的心思?”

    “我跟你说过的,你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皇后沉默片刻:“你出去告诉我家里来的那些人,就说这件事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陛下已经交给了廷尉府,请他们相信廷尉府都廷尉韩唤枝大人必会秉公办理,以后也不用来宫里求我。”

    太子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出了宫门,没多久宫门外边就是一阵哭喊声,格外的悲戚。

    一群人守在宫门外不走,围着太子让他给做主,请他去劝劝皇后出面。

    就在这时候大内侍卫统领卫蓝带着一队禁卫过来,走到太子身前俯身一拜:“臣卫蓝拜见太子殿下。”

    “你来做什么?”

    太子皱眉问了一句。

    “陛下在东暖阁都听到了有人哭嚎,声音大的让陛下烦躁没法处理奏折,陛下让臣过来看了看,陛下的原话是......大过年的,看看未央宫里是谁在哭,是死了谁,还是盼着谁死。”

    这话,很重。

    太子又不笨,自然听出来这话里的冷意。

    “是......”

    他想了想自己也没必要跟一个卫蓝解释什么,转身看向那些后族来的人:“回去吧,你们已经让父皇生气,再敢胡闹,我也不能饶了你们。”

    那些人讪讪的站起来要走,卫蓝一伸手拦住。

    “陛下还说,如果太子殿下也在皇后宫里正和那些哭嚎的人在一起,那太子殿下让陛下很失望,快春节,大宁万物万事皆喜,可是有人在未央宫里嚎啕大哭,如果殿下不知道如何处置的话,那就由臣来处置,陛下说,让臣在这看着。”

    太子眼神一寒:“卫蓝,你别过分。”

    卫蓝俯身:“臣不敢,臣说的是陛下让臣说的,问的,也是陛下让臣问的,殿下请快些,陛下还等着臣回去复命。”

    太子手都在颤抖,从这到东暖阁有多远?他父亲怎么可能听得到这里的人哭喊,必然是父亲早就料到了母亲娘家里会来人所以安排人看着,想到这心里的愤怒一下子就升腾起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听到母亲的哭诉,说他父亲如何如何薄情寡义,当初若不是母亲愿意跟着父亲,父亲怎么可能在云霄城过那几年踏实日子。

    后来父亲又宠爱珍妃,这让太子更为不爽。

    曾经还有一阵子皇帝动念让他跟着珍妃,是皇后要撞死在宫门柱子上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在太子看来,这些年来错的一直都是他父亲。

    可是转念一想,父亲居然算到了他会在这。

    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叫沈冷的野种穿着太子袍站在那朝着他得意的笑。

    “你们都给我跪下。”

    太子忽然大喝一声。

    后族的那些人吓了一跳,全都跪了下来。

    “禁宫喧闹,无法无天。”

    太子怒斥道:“罚你们所有人回去之后禁足思过一个月!”

    那些人连忙点头,太子看向卫蓝:“我已经处置了他们,我自会去和父皇说。”

    卫蓝却不走:“陛下交代,若太子殿下罚他们回家禁足思过,陛下不准。”

    太子的脸色猛的一变。

    卫蓝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人:“奉陛下旨,把他们全都押下带到承天门外,面向承天门大街跪着,每个人掌嘴三十.......”

    卫蓝看向太子:“陛下还说,他们不是想哭吗?那就一直哭,必须哭,跪在承天门外哭,不许停下来。”

    太子怔怔的看着卫蓝:“这真的是父皇说的?”

    卫蓝俯身:“臣不敢假传圣旨。”

    说完之后卫蓝站直了身子:“全都拿下!”

    如狼似虎的禁卫一拥而上,那些吓懵了的后族人被直接押着出了未央宫,未央宫最前边就是承天门,承天门外就是长安城东西的中轴线,也是最宽大的道路承天门外大街,快过年了,后族的人被押着跪在那一排,可见陛下动了多大的怒火。

    其实陛下还有一句话,卫蓝没说出来......陛下说不是想丢脸吗,那朕就让他们到人多的地方丢脸。

    卫蓝走到那些人面前,伸手从侍卫那拿过来一块铁板,大概一尺长不到两寸宽,上面还雕刻着一些繁琐的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那花纹缝隙里洗都洗不掉的血迹。

    “得罪了。”

    卫蓝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抬起手照着排在第一个的那个人脸上狠狠抽了下去,只一下那人半边脸就被打的通红通红,第二下就破了皮,第三下就半脸的血。

    啪,啪,啪......

    每个人掌嘴三十。

    铁板打的血花四溅,哀嚎声此起彼伏。

    承天门门口里边,太子看着那些人被打的哭爹喊娘攥紧了拳头,然后转身朝着保极殿那边走了过去,他的眼神里都是恨都是狠,绕过上朝的正殿太极殿之后到了后边保极殿,蹬蹬蹬上了台阶,走到保极殿门口的时候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头顶着地面:“父皇,儿臣知错了。”

    许久,东暖阁里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太子就那么跪着,眼睛看着地面,眼神闪烁。

    足足能有小半个时辰之后代放舟才从东暖阁里出来,俯身对太子说道:“殿下,陛下说知道了,太子请回吧。”

    太子抬头:“父皇,不见我?”

    “陛下乏了。”

    代放舟垂首:“太子可明日再来。”

    太子揉着膝盖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宫门外,在这,哀嚎声是真的能听见,虽隐约,可却撕心裂肺。

    “我知道了。”

    太子转身,一步一步走,脸色变幻不停。

    承天门外,卫蓝打完了之后手都在微微发颤,每个人三十下,真的是力气活,这一下倒好,若后族的人不来未央宫里哭闹的话也就那个叫杨心念的一个人脸上破相,现在是这一群人都被打的破了相,陛下说,脸上打的不开花不放血打足了三十下也不许停,既然给脸不要那就都别要脸了。

    “劳烦诸位。”

    卫蓝微微压了压身子:“可以哭了,一直哭。”

    第五百零六章

    摘剑

    后族的人在承天门外被打的一个个破了相,而且不许走不许停,就得在那一直哭,这事皇后自然会知道的很快,对她来说陛下做的似乎也太绝情了些,若她去做些什么,之前才刚刚好转过来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再次陷入了僵硬。

    皇后忍不住想去找皇帝吵,可是出门之前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此时此刻,皇帝护崽的心在作祟,她过去吵一架又能如何?

    况且,皇帝下令她禁足宫中,这禁令还没有解除。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叫沈茶颜的女人。

    皇后回到房间里坐下来,看了看外边,眼神闪烁。

    许久之后,皇后吩咐了一声:“高玉楼,想办法给我送一封信回家里。”

    高玉楼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安排。”

    与此同时,东暖阁。

    皇帝放下手里的朱笔,看了看窗外:“代放舟,外面的人哭多久了?”

    “回陛下,算起来差不多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皇帝嗯了一声:“让杨家来把人接回去,接走之前站在承天门外看着哭半个时辰。”

    代放舟垂首:“奴婢遵旨......陛下,是不是奴婢去提醒一下沈将军?”

    “提醒他什么?”

    “是奴婢多嘴了。”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代放舟:“上次出宫的时候朕说你话多了,现在看你不只是话多了,你的心思也多了......代放舟,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奴婢有罪。”

    代放舟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不至于。”

    皇帝摆了摆手:“自己去内务府说一声,扣你三个月的俸禄。”

    “奴婢谢陛下开恩。”

    代放舟连着叩头,吓得心脏砰砰跳,他刚才真的是没想那么多随口就说了出来,可这些话作为一个内侍真的不该说也不能说,一旦陛下觉得他私底下结交沈冷这样的朝廷重臣,那么他的死期还远吗?

    后背上都是冷汗。

    “你多久没有回家看过家人了?”

    皇帝忽然问了一句。

    一瞬间,代放舟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陛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样一句话,难道不是要告诉他以后你就滚回家里去吧......他这样的人,一旦被逐出宫的话回到家里还能做什么?在陛下身边的时候人人敬之,离开了未央宫,他一个太监,怕是在人们的口水里活不过多久,就算四邻友善,他什么都不会啊。

    “陛下饶了奴婢吧。”

    代放舟又开始磕头。

    “嗯?”

    皇帝楞了一下,然后醒悟过来为什么这家伙怕成这样,他笑了笑说道:“朕没有赶你出宫的意思,昨天朕想起来过年大家都团圆着,唯独你们这些在宫里伺候着的人想团圆也没办法团圆,所以朕着内务府给你们每个人家里都送去一份年赏,你家里双份。”

    代放舟抬起头,一瞬间眼睛就红了:“奴婢,谢陛下。”

    “起来吧。”

    皇帝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顺路让沈冷进宫来,茶颜就不要来了,在家好生养着。”

    在家好生养着?

    代放舟心思多灵动,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既然是在家好生养着,那自然是平安无事。

    出了宫门的时候就看到外面跪着的人还在哭嚎,嗓子都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可谁也不敢停下来,大内侍卫就在一边守着,到了这一刻谁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停下来?停下来就没准又加一个抗旨不尊,那就不是掌嘴三十的事儿了。

    代放舟出宫的时候,从浣衣坊那边也有人出宫去倒脏水,运水的马车到了宫外沟渠处停下来,车夫活动了几下,然后趁着没人把一个信封藏进旁边的一块石头下。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翻开石头把信打开看了看,似乎是信上有什么东西看不懂,看完了之后原封不动的把信又放了回去。

    这人离开之后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藏着,等到又来了人将信取走他才离开。

    沈冷进宫。

    茶爷一个人在家觉得有些无聊,随即去了她在东城的胭脂铺子和绸缎铺子,给两位大人婚礼准备的喜服已经做好了,她不放心,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瑕疵。

    沈冷进了未央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下来,再过不了多久宫门就会关闭,在夕阳余晖下,他加快脚步,想着这时候陛下宣他进宫可别耽误太久。

    东暖阁。

    皇帝看了行礼的沈冷一眼:“事情经过朕已经清楚了,你可知错?”

    沈冷:“臣知错。”

    “你那态度哪里像是知错的。”

    皇帝白了他一眼:“茶颜有了身孕,你怎么还能让她动手?!”

    沈冷一怔,然后讪讪的笑了笑:“原来是这个错啊,那臣是真的知错了,只是茶儿那般性子当时若拦着她,怕是会气坏了,气坏了岂不是比动手还要可怕。”

    皇帝居然点了点头:“说的也有理。”

    这哪儿像是君臣之间的对话。

    皇帝指了指对面椅子:“滚过去坐着说话。”

    沈冷哎了一声,慢慢的在地上趴下来,然后翻滚着到了椅子那边,扶着椅子站起来欠着屁股坐在那,皇帝都看愣了,看怪物一样看着沈冷,此时此刻心中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这傻家伙真的是朕的孩子?朕根骨里一定没有这么傻的的东西,一定没有......

    “朕让你来,要说的刚才也说了,茶颜的身子要紧,以后你也少带她出门,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养着,你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她就住在自己家里,年后你离开长安,朕就让珍妃派人把她接进宫。”

    沈冷:“臣遵旨。”

    皇帝:“茶颜在宫里的吃穿用度,老规矩,还是从你俸禄里扣。”

    沈冷:“.......”

    皇帝看到这傻冷子心情都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太子的时候始终都亲近不起来,明明那是皇长子,可就是好像有一层淡淡的隔阂,对二皇子还好些,只是也不如看到沈冷这般舒服,瞧着吧也说不上他有多英俊帅气,比起皇帝自己年轻的时候终究差了些,可就是看着顺眼。

    还傻夫夫的。

    “事情不是你们主动招惹起来的,就不用去怕什么。”

    皇帝视线从沈冷身上收回来,把朱笔挂回笔架上:“有人招惹了你们,也不用去怕什么。”

    沈冷心说茶爷那般性格,她会怕谁?

    “这些话总归是亲口对你说才行。”

    皇帝指了指一边茶几上放着的东西:“这些都是朕之前让太医准备的,你带回去亲手熬了给茶颜喝,安胎养身,朕亲自看过了配药,方子很好。”

    沈冷过去把那些东西拿起来:“臣记住了。”

    “回去吧。”

    皇帝起身:“朕也累了,去懿贵妃那边用膳,就不留你了。”

    沈冷:“......”

    东城。

    胭脂铺子上前不久新挂上去的牌匾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沈冷觉得原来这铺子的名字配不上茶爷,所以让人把名字改了牌匾也换了。

    大茶胭脂铺。

    对面......大茶绸缎铺。

    沈冷觉得唯有这个大字才能体现出茶爷的厉害......没办法,簪子花儿都选大的,什么都是大的好,各方面都大,傻小子就这是这审美。

    就因为偷偷改了铺子名字,茶爷知道之后揪着沈冷的耳朵让他唱了一炷香的小白兔,可是茶爷却没有把牌匾换回去,傻冷子改的,她就喜欢,叫什么都喜欢。

    进了绸缎铺,铺子里的伙计连忙迎上来,这两家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小姑娘,一个个和茶爷亲近的如姐妹一样,茶爷这般性格,待人那么好,小姑娘们觉得她亲近是自然而然的事,之前茶爷重新招人的时候,来了的小姑娘个个都招人喜欢。

    “茶儿姐姐你怎么又来了,不在家里好好养着。”

    绸缎铺的掌柜也是个小姑娘,原本是来这绸缎铺子做学徒,茶爷看她伶俐待人也真诚所以就把铺子里日常事都交给她处理,小姑娘才十八九岁,叫宋媛。

    “怕你偷懒。”

    茶爷笑着说了一句,看到叶云散和韩唤枝两位大人和两位新娘子的喜服都已经装好箱子,她不放心,又让人打开箱子一件一件自己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后又重新装箱,那么多套衣服,检查完了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茶爷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留冷子在宫里吃饭,所以准备回去的路上还是买些熟菜的好,万一回来的时候冷子还没吃该有多饿。

    就在这时候铺子外边忽然停下来一辆马车,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两侧的街灯才刚刚点起来,光线有些昏暗。

    茶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眼神一凛。

    马车里跳下来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很大的口袋,看起来颇为沉重,那几个人朝着铺子这边疾冲过来,茶爷向后一退伸手把两边的小姑娘拉了一把,同时抬脚把屋门关上。

    砰地一声。

    铺门被黑衣人一脚踹开,拎着的口袋里装满了不知道是石灰还是什么东西,混合着一种刺鼻的味道朝着铺子里就洒了出来,一瞬间就好像炸了面粉仓库似的,整个大堂里迅速就弥漫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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