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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裴亭山站起来走到闫开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亲生骨肉,我为大宁奉献一生,我是真的把你们几个当亲儿子看待,此去......若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我不想听你喊我大将军,也不是义父,再见的时候,你喊我一声父亲。”

    他转身摆手:“走吧。”

    那一刻,大将军背影萧条,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太大了些,他的肩膀都在微微发颤。

    第六百三十三章

    先生可还记得故人之托

    长安城往南三十六里有个小镇子名为驮牛镇,镇子不小,人口数千,这地方繁华起来的原因单纯的是因为地理条件,从这往北三十多里到长安,寻常人出门多是步行,剩下这三十多里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些远,在镇子里住一晚上再走似乎更好些,更何况这镇子里客栈酒楼俱全,还汇聚南北小吃,于是越发繁华。

    镇子治理的好,原本这里的衙官名字连陛下都听过,所以不久之后就被调入户部做事,虽然算不得平步青云,可也是人生巨大的转变。

    到了户部之后两年,从一名小吏又外放出去,做了顺天府治下方城县的县令。

    离开驮牛镇之后两年又回来,已经不是一镇的衙官而是县令大老爷,大宁是七品官员制度,衙官最多也就算个九品,说白了就是不入品,如果没有户部那两年履历,想升为正七品县令谈何容易。

    陛下爱才,这人治理地方有建树也有头脑,知道怎么发展,条理清晰,放在地方上自然比放在户部做个刀笔吏要强得多。

    商九岁自然不知道这么多事,他只是觉得这驮牛镇看起来真的好,有一条街从这头到那头都是各种小吃,汇聚大宁南北地方特色,镇子的规模如今已经堪与方城县县城媲美,来往行人如织,走了三十几里路确实也有些饿了,索性就在这街上寻个小馆子填饱肚子。

    看到不远处有家驴肉火烧的店面,肚子里馋虫被勾起来,多年不曾好好吃过饭,这次出来心情又开阔了不少,所以食欲倒是也好了起来。

    把驴车放好刚要进门,商九岁歉意的看了一眼拉车的小毛驴,拍了拍驴头:“真是对不起你们一族,拉车也就罢了,我还来吃......”

    忽然间从侧面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他拦住,那两个人脸上带着笑意,可眼神里却有戒备。

    “可是商先生?”

    其中一人抱拳。

    商九岁点了点头:“我是,你们是谁?”

    刚才说话的那人陪着笑说道:“有贵人想见见先生,请先生移步到那边东山酒楼,贵人已经备下酒席,只等先生到。”

    “是贵人要见我?”

    商九岁问。

    那人连忙点头:“是是是,贵人要见先生。”

    商九岁道:“不管是什么贵人,既然是要见我,那自然是他来找我,请我移步过去......抱歉,没兴趣。”

    他迈步上台阶,另外一人再次伸手拦住:“先生莫误了贵人的事。”

    “你真的想拦住我?”

    商九岁眼皮微微往上一抬。

    那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可能是想着这般瘦弱的人又能如何,后退一步也显得自己跌了面子,于是又回来继续拦在那:“贵人交代的事,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两个。”

    商九岁侧头看了看,不远处有一棵大柳树,正是隆冬时节光秃秃的,那大柳树上的喜鹊窝也显得光秃秃的。

    “你觉得那里如何?”

    商九岁问了一句,举步上了台阶,那人伸手去抓商九岁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天旋地转起来,等他感觉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卡在那喜鹊窝上,心里大惊,想下来,然后疼痛的感觉才从双臂传来,再看时,两条胳膊竟是不知何时被人家折断,慌乱起来结果从树上摔下,摔在那就动不了了。

    另外一个拦着商九岁的人脸色发白:“还请先生三思,这贵人先生也得罪不起。”

    “唔。”

    商九岁继续迈步:“你也想上去?”

    那人下意识的让开,哪里还敢拦着。

    商九岁进了店门,要了三个驴肉火烧一碗混沌一碟小菜,坐下来等着,不多时热乎乎的火烧上来,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味道着实让人食欲大增,拿了一个火烧咬上一口,驴肉那种独特的香气立刻就弥漫唇齿之间,火烧烤的金黄酥脆,混合着驴肉的香味咽下去,感觉胃里都能尝到滋味了一样。

    这感觉真的爽,商九岁三口两口吃完第一个火烧,门外脚步声就乱了起来,不多时有人撩开棉布门帘,一个身穿锦衣带着斗笠的男人缓步进来,扫了扫店里的人,然后坐到了商九岁对面,将斗笠摘下来的时候商九岁才发现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是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眉目倒是慈善,而且身上有一种博学大儒的气质。

    “商先生好。”

    那人微笑颔首。

    “好,特别好。”

    商九岁拿起第二个驴肉火烧:“如果你能从我面前消失,我会更加好。”

    “先生真会说笑。”

    中年男人笑道:“我知道商先生为人爽快,性格坦荡,所以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

    他往后指了指,带来的人随即开始清场,那些在店铺里吃饭的人被挨着个的请了出去,没有什么暴戾的行为,每个人都是陪着笑脸的赠送了五两银子,拿了银子的食客自然也欢喜,五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凭白得来的财,谁会抗拒呢?

    老板两口子得了十两银子,也很开心,于是按照要求到门外远处去等着了。

    门外站着四个大汉将店门挡住,谁也不许靠近。

    店面里只剩下商九岁和那中年男人和他随从,商九岁也不在意,倒是更在乎手里的驴肉火烧,第一个他吃的很快,第二个就变得细嚼慢咽似乎要细细品味那驴肉香,中年男人也不急,等着他把第二个火烧吃完才开口说道:“商先生这些年辛苦了,其实先生当年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自罚闭门思过,足以说明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重情义,那么故人所托,先生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商九岁拿起第三个驴肉火烧,下意识的往柜台那边看了看,掌柜的夫妻二人都不在屋子里,于是他有些懊恼。

    不够吃。

    见商九岁不理自己,那中年男人倒也不脑,起身过去给自己泡了壶茶,这小店面里的茶叶自然不好,往往都是最便宜的茶碎,北方人多喝茉莉花茶,本就带些苦味,茶碎味道浓厚,苦味也就更重。

    中年男人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似乎是第一次喝这种不值钱的茶所以微微皱眉。

    “当年一位故人委托商先生南下去见一个叫沈小松的人,商先生出手将其重伤,可这个人没死,那个孩子商先生也没有找到,说起来,商先生这就算没有完成故人之托,我听闻商先生是那位故人所救,商先生的父亲当年战死北疆之后不久母亲也郁郁而终,村子里的人倒是有照看,官府也时不时派人来看看你们生活,可命运总是那么无情,一场瘟疫夺走商先生妹妹的性命,于是商先生就变得孤苦伶仃。”

    商九岁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继续专注的吃。

    中年男人看了看商九岁的反应,觉得这如此便宜不入流的茶碎第一口苦涩的要命,可竟是有淡淡回甘,于是又喝了一口。

    “商先生后来被那位故人寻到,带到了西蜀道云霄城,其实说起来,那位故人也是为了讨好她在乎的人,那时候他们夫妻关系还好,只是后来被人横插一脚,于是便有了裂痕。”

    商九岁把第三个烧饼吃完,开始进攻那碗混沌,碗里飘着几颗油星,像是点缀,让紫菜和虾皮也变得漂亮了不少。

    中年男人见商九岁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可能是那时候那位故人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商先生视如己出,对商先生照顾的总是比对别人更好些,吃穿住行面面俱到,商先生这些事应该都还没有忘记吧?”

    商九岁吃了一口混沌,觉得稍稍有些咸,于是又抬头看了看柜台那边,没有人做火烧,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烦躁起来。

    “如果商先生还念及旧情,有件事想请商先生帮忙。”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倒也不是让商先生去杀人放火,也不是去针对谁,只是想请先生留下来做个帮手。”

    商九岁第三次看向柜台那边,想着若自己去做的话会不会味道差了些?

    中年男人顺着商九岁的视线也往身后看了看,他哪里能猜到商九岁看了三次只是因为没吃够。

    “商先生若是愿意留下来的话,不管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看着商九岁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虽然商先生的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人世,可是我们这些曾经也一样为她做事的人始终心怀感念,我们想着,虽然那位故人已经去世,可还是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去扶持去帮衬,若是先生答应的话,很多人以后都会唯商先生马首是瞻,先生一言,可号令半个江湖。”

    “半个江湖?”

    商九岁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人一喜,连忙说道:“至少半个江湖。”

    “太小了。”

    商九岁摇头:“没兴趣。”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商先生难道一点也不念及故人旧情?于先生来说,那是救命之恩。”

    “唔。”

    商九岁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谢谢你提醒。”

    中年男人道:“如今是半个江湖,可未来可能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商九岁摆手阻止,商九岁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你会做驴肉火烧吗?”

    中年男人一怔:“商先生什么意思?”

    商九岁微微一叹:“如果你不会做,那么你可能要死了。”

    中年男人猛的起身,店面里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也靠拢过来。

    商九岁一脸意犹未尽:“真的很好吃啊,为什么你们要打搅我吃饭呢?没吃够,是一件很令人不爽的事,我不爽,你们又没有人会做,所以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变得不爽起来才公平。”

    中年男人立刻后撤一步:“拦住他。”

    哪里拦得住?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屋子里堆着十几个人,一个个都被打昏了过去摞在一起,那个中年男人站在炉灶后边半脸的恐惧半脸的愤懑,他看着面前那些面那些肉不知道如何下手。

    “你做不好,你就死。”

    商九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知不知道打断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事?”

    中年男人知道今日怕是要出大事,只好硬着头皮揉面,可他哪里会?

    商九岁走过去,拿起他的一只手:“我教你?”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只手就被商九岁按在炉灶上,滋啦滋啦的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一股青烟出现味道刺鼻。

    中年男人疼的啊啊大叫却挣脱不开,商九岁按了一会儿后松开手,看了看那只掌心已经黑乎乎的手。

    “劳烦你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人,我已经二十几年没有开杀戒,莫要再来惹我,你知道吗?杀人是会上瘾的。”

    商九岁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出门,抬起手摸了摸那小毛驴。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毛驴觉得他眼神不对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商九岁砸吧砸吧嘴,上车。

    小毛驴好像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的。

    ......

    ......

    第六百三十四章

    地字科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偶尔有天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正得意,毛驴说求求你别打我的小屁屁......

    商九岁有些时候单纯的就好像真的九岁,他姓商,那年被皇后的人找到送去云霄城留王府,留王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姓商,留王点了点头,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回答依然是我姓商。

    于是留王便称呼他为九岁。

    留王也是个很单纯的人,他能和一群孩子打成一片,那时候韩唤枝叶流云他们还都是孩子,当然留王也比他们大不了许多。

    当时有人劝,说王爷你应该有些王爷应有的气度和威严,整日和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疯玩疯跑,有失体面。

    留王看着远处韩唤枝他们在玩笑着说气度个屁威严个屁,他们都是孩子,他们缺失的不是一个给他们吃穿却板着脸的家伙,他们缺失的是童年。

    孩子,就应该疯,就应该玩,就应该打打闹闹。

    于是,堂堂亲王就带着这些孩子下水摸鱼上树掏鸟,八九岁带孩子应该干的事他一样没落的都带着这些孩子们干了,他们在雪地里一趴就是一个时辰,只为了等一只野兔撞网,他们可以去不远处的果园偷果子吃,但事后留王会带着他们登门致歉并且补齐了水果的损失。

    他们玩玩闹闹的长大,在留王进京的那一夜之间成长为国之栋梁。

    商九岁真的骑在毛驴上唱歌,唱着我有一头小毛驴,所以路人频频侧目,看着那一个骨瘦如柴也年纪不小的家伙像个孩子一样,然后低声议论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小毛驴想着你骑我就骑吧,只要不吃我就行,从驴肉馆出来之后那家伙就始终盯着它浑圆肥硕的屁股看,小毛驴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屁股很漂亮,很圆很翘,所以肉一定很好吃。

    所以这一路往南走,小毛驴从来都没有犟过。

    一路南行,走出了京畿道地界之后风景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京畿道太肃穆严整了些,哪怕是民居也都建的极有规划,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是规规矩矩,可出了京畿道之后就变得洒脱起来,村子也不再是一眼望去别无二致的四方四正,那感觉就好像从一个结界跨入了另一个结界。

    出京畿道不久就要渡过南平江,商九岁才舍不得他的小毛驴车,所以自然不会乘船南下,他雇了渡船到了江南岸,继续骑着他的小毛驴快活的往南走,人们还是要议论纷纷,议论着为什么他骑着毛驴还要拉着一辆车?

    毛驴也就是不会说话,毛驴要是会说话的话应该会骂一句你们管的着吗?

    长安城。

    腊月初八,这天应该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腊八节要喝腊八粥泡腊八蒜,家家户户里的年味都越来越越浓。

    东宫。

    手掌上缠着厚厚绷带的荀直走进太子书房,另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份密报,进来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看到太子脸色也不太好之后心里就更堵了些。

    太子不是皇后,太子比皇后更强,也更令人畏惧。

    “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太子看了荀直一眼:“先生似乎最近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人字科两个小队全灭了。”

    荀直把密报放在桌子上:“刚刚得到的消息,商九岁过南平江之前杀了我们跟上去的两个碟子,过了南平江之后人字科的两个小队动手,结果十二个人全死,杀人的方法很独特,是用手指戳破脑门杀死的,每一个都是。”

    太子想了想那十二个手下的死相,每个人的脑门上多了一个洞,那样子应该很可怕也很嘲讽,就好像被人点着脑门问你蠢不蠢?你蠢不蠢?

    “所以,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办?”

    太子看向荀直:“先生之前献计说让霍丁去东北边疆混一些军功,我按照先生的主意办了,结果霍丁被裴亭山那个老东西按死在息烽口,我想把人调回来都没办法,先生后来又献计说可以拉拢商九岁,还是先生亲自出马,结果一样的铩羽而归,再之后先生说一定要除掉这个人不然会有大患,现在人字科两个小队十二个精锐刺客被他一个人杀了,还送了我十二个朝天屁眼,先生觉得我应该开心吗?”

    荀直垂首不语。

    太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请先生来的时候就说过,我对先生极信任也极仰慕,先生的安排我不会多过问,如今还上不得台面的事全都交给先生去布置,可先生似乎到现在为止也一样心不在焉,是因为我对先生不如母后对先生好?”

    荀直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殿下言重了,确实是臣的疏忽。”

    “先生。”

    太子看着荀直的眼睛:“一个人有能力就会得到尊重,我始终尊重先生,可现在若是一直这样敷衍下去,我如何还能始终保持尊重?因为先生不尊重我。”

    他起身走到荀直身边:“霍丁留在北边不算什么损失,在息烽口待上一年两年,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升迁,可是商九岁这个人的处理方式先生是不是欠考虑?”

    荀直低着头:“臣会立刻再安排人去处置。”

    “我还是信任先生,先生说立刻派人处理,那我就等着先生告诉我个好消息,好久没有好消息了。”

    太子回到书桌后坐下来,拉开抽屉取出来一个包裹:“这是我特意吩咐人从南方寻来的白茶,先生不喜欢喝北方的茶,我就尽量让先生过的舒服些,先生想要喝白茶,那就有白茶,先生想要住的好一些,我在长安城给先生寻了一处还算不错的独院,先生的手受了伤......要不要我为先生换一只新手?”

    荀直的脸色瞬间一白:“臣知错了。”

    太子的手在那小包裹上拍了拍:“先生回去歇着吧,商九岁的事最好年前给我一个好消息。”

    荀直嗯了一声,俯身告退。

    “先生的茶。”

    太子指了指。

    荀直连忙又回来拿了茶叶,缓缓的退出去。

    出了门的荀直抬起头看了看碧空如洗,心情却越发阴郁起来,脑子里都是太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先生什么都要好的,我就什么都给先生好的,先生的手坏了,要不要我帮你换一只新的?

    长安城大通镖局。

    大通镖局崛起于二十几年前,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关于大通的事,比如总镖头一怒之下杀入九星寨夺回被劫走的货物,把九星寨杀了一个鸡犬不留,还比如江南赈灾,大通镖局暂停所有业务,一百多辆镖车都到了江南用于运输救灾物资。

    这样的故事有很多,所以大通镖局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高,总镖头尚善水在江湖中的威名也就很大,但凡是他发话,江湖中人还是都要给几分面子。

    大通镖局的后门打开,带着垂纱斗笠的中年男人快速闪身进来,开门的小伙计往外看了两眼后迅速把后门关闭,中年男人走进后院在客厅里坐下来,不多时有人上茶,前院那边有阵阵的喊声,那是镖师在带着手下人练功,作为长安城最大的镖局,大通镖局里上上下下有千余人,镖师就有近二百人。

    他听着那喊声将斗笠摘下来,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那只受伤的手。

    尚善水从外面进来,看了他一眼,视线也停留在那只手上。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去随意招惹商九岁。”

    尚善水在荀直旁边坐下来:“当初最早跟着皇后做事的那批人,十个有九个是被商九岁杀的。”

    荀直叹了口气:“我以为一个人一旦犯过错,就容易被打开缺口。”

    “那是别人。”

    尚善水摇头:“商九岁这个人是个疯子,你不要用揣摩正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他,他行事向来不拘一格,谁也猜不透......当年我们这批人从他手下逃出来的不过四五人而已,皇后娘娘已经提前知会我们,我们也提前离开长安,可他就好像一条疯狗似的追着不放。”

    尚善水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五年后我才敢回来,在长安城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创办大通镖局,有皇后娘娘财力物力上的支持,大通镖局才一路走到今天。”

    荀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是地字科的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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