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就在这时候黑獒溜溜达达的从外边回来,嘴里叼着一条半大的鳄鱼,瓦窑河在飞来峰下经过,营寨外边就是河道,窕国气候温热,每条河里几乎都有鳄鱼,自从在长安黑獒玩过一次之后可能觉得这东西扛玩,主要是皮厚禁得住它拍几下,溜达出去后自己抓回来一条。沈冷楞了一下:“传闻安息人的黑色战旗上图案就是鳄鱼。”
陈冉笑了笑:“好兆头。”
黑獒把那条半大的鳄鱼放在地上,鳄鱼翻转之力有多大?可是在黑獒嘴里却一动都不能动,陈冉又不是没和鳄鱼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应付一条鳄鱼有多难,此时看到鳄鱼在黑獒面前那怂样忍不住叹了一声:“一点儿都不给鳄鱼面子啊。”
沈冷:“它连大宁的鳄鱼都不给面子,还给这的鳄鱼面子?”
陈冉好奇:“这野兽往往都比人更聪明,它们天生就知道对手的弱点在哪儿,一口咬住就不能动,你说它是不是咬住鳄鱼麻筋儿了......”
沈冷:“......”
沈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别玩了,咱们得出门。”
黑獒兴奋起来,一巴掌把鳄鱼脑袋抓掉了半个,可怜兮兮的鳄鱼可能在这之前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条狗弄死。
沈冷和陈冉带着亲兵营去了须臾县,而日郎国这边也在商量着对策。
瓦西里坐在铺了一张白虎皮毛垫着的宝座上,看着面前那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的将军们心里也有些懊恼,已经离开自己的国家很久了,他怀念他的宫殿,怀念他的兽园,怀念他的那有二十丈长的书房,也怀念那些看到他就会激动的跪拜下来的臣民。
“陛下。”
日郎国大丞相罗珊俯身说道:“三日后就要与宁人的将军谈判,陛下是否想好了如何应对?宁人和窕人不同,传闻宁人善战,从不曾打输过,窕国号称有百万精锐,可是攻入窕国的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万宁国战兵,窕人连一次都没有打赢过。”
瓦西里看了罗珊一眼,这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是个女人,可有着比绝大部分男人更具智慧的头脑,这次他御驾亲征就是罗珊的主意,如果他此时还在日郎国的话,也许已经被安息人的刺客杀了,安息逼迫他交出日郎国西部一半的土地,他不肯,安息派驻在日郎国的使臣勃然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即便如此,他还不敢把人家怎么样。
更让人愤怒的是,日郎国的一部分贵族还没有开战就已经先准备好了向安息人投降,甚至在这几年来不断的暗中给安息送去好处,如果开战的话,这些人就会成为安息人的向导,甚至会帮着安息人屠杀他们自己的同胞。
“你觉得呢?”
瓦西里看向罗珊:“是你让我带兵来窕国的,现在你问我该怎么办?”
罗珊道:“安息人一头饿狼,我们打不过,宁人是一头雄狮,如果我们可以让雄狮去打饿狼,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瓦西里道:“话是这么说,你有没有什么具体一点的想法?”
罗珊道:“三天后去见宁国的将军,陛下不要说话,臣来谈。”
瓦西里:“一句话都不能说吗?”
罗珊:“陛下可以看臣的脸色,臣点头的时候陛下就可以说是的。”
瓦西里:“我身为日郎国的君主,难道连说不是的权利都没有?”
罗珊:“陛下......”
瓦西里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罗珊:“......”
瓦西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我带着二十万军队离开国家,我算不算个逃兵?”
他原本还笑着的面容逐渐凝固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皇帝心里扛着多大的压力。
“我背弃了我的人民对不对?”
罗珊无言以对。
瓦西里离开宝座,回头看了看那座位:“父亲不喜欢坐在这里,哥哥也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我也想逃啊,什么时候等把安息人的问题解决了,我就逃,我去求立成圣寺找父亲,请他给我剃度,可现在我得面对,我还是皇帝。”
罗珊眼睛微微湿润起来,瓦西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都交给你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老人的复仇之心
长安。
韩唤枝看了看手下三个千办,可他似乎有些出神,看着三个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办方白镜,方白鹿,聂野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三个人又都是欲言又止。
“整十个月了。”
韩唤枝像是终于缓过来神,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仿佛又老了好几岁一样。
“是啊,十个月了。”
聂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姚虎奴大哥死的时候沈冷将军离长安不久,算算日子已经整整十个月了,十个月了,我们却依然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
自责,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自责。
韩唤枝摇头:“是我不该让他自己去。”
方白镜道:“大人让他去的时候也交代过,只是虎奴兄弟太自信了些,已经预判到了沐昭桐有可能藏身在那,应该先等待支援......已经十个月了,我本不该再说这些话,可是看看现在大家现在的状态,大人自责,聂野自责,白鹿自责我也自责,一直这样自责下去又有什么用?”
方白鹿点头:“能查到的消息来看,沐昭桐应该是已经一路向南,可是他一路都有人接应,所以也就查不到渡船,查不到各城的进出记录,更确定不了路线,只能猜测到是往南去了。”
“最近有凶手的消息吗?”
韩唤枝看向方白镜。
方白镜摇头:“如不出意外,杀虎奴兄弟的人和沐昭桐是一起走的,综合各种消息来推测,属下怀疑沐昭桐的目标是平越道,他极有可能和原来诸多南越贵族有联系,那边有人接应他。”
“那就去。”
韩唤枝低着头看着桌子上那块铁牌,那是千办姚虎奴的铁牌,沈冷离开长安之后他安排人追查沐昭桐的下落,姚虎奴带队在於菟湖一代有所发现,可是姚虎奴太自信,他没有听韩唤枝的吩咐在发现沐昭桐踪迹后等待支援,而是带人进了山,等到廷尉府的人找到的时候,姚虎奴的尸体都已经膨胀起来。
“大人,我去吧。”
聂野看向韩唤枝:“我去过南疆,对平越道比较熟悉。”
其实最适合去平越道的是人耿珊和古乐,奈何他们两个还在北疆。
韩唤枝摇头:“我自己去,方白鹿跟我,方白镜主持廷尉府日常事务,聂野负责长安城乃至于京畿道诸事,有什么事若不决可去请老院长指点,若人手不够用可去请旨,请大将军澹台袁术调人过来帮忙。”
韩唤枝把姚虎奴的铁牌抓起来绑在自己腰上:“明天一早离京,你们两个把家守好。”
方白镜和聂野同时抱拳:“遵命!”
三位千办都出了书房,门关上,这昏暗的书房里就又变成了韩唤枝一个人的世界,他坐在那沉思,手不自觉的捏着那块铁牌擦拭,沐昭桐失踪了,跳山於菟湖发现了他的踪迹,可是姚虎奴死了,带去的廷尉也都死了,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沐昭桐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他并没有走官道,而是走水路,且用的船是新船,根本查不出来出处,如果他不走大运河而是走分支水路,绕来绕去的虽然很慢,可那就没法追查,他的补给可以和百姓手里买,他甚至可以绕过很多城关,就算是经过一些县城,稍稍乔装打扮也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沐昭桐的目标真的是平越道,那当初自己去平越道查案的时候就忽略了太多事,当时的目标是世子李逍然,后来随着东疆一案李逍然自杀后这件事就没有人再去顾及,自始至终他也没觉得当初南越国那些亡国之臣能搞出来什么大动静,现在看来真是低估了沐昭桐也低估了那些南越人的复仇之心......
可是如今平越道已经安稳太平,叶开泰和叶景天两个人镇着,叶景天接手了南疆狼猿之后整个平越道更别想翻出什么浪花来,沐昭桐去平越道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狼猿在平越道一天,谁都别想闹事。
韩唤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铁牌,脑海里再次出现姚虎奴的模样。
这世上没有几个韩唤枝这样的人,永远看起来对手下人都那么苛刻,可是每一个人他都在乎,在乎的如同手足兄弟,他只是不愿意表达也不习惯表达,可是姚虎奴死了,犹如在他心口上剜了一刀。
远离了长安,远离了权力中心,远离了皇帝陛下,沐昭桐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屋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韩唤枝抬头看了看,其实不看也猜到了是谁,这是廷尉府,这是他的独院,外面有足够多的暗卫,能够直接走到他书房门外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你怎么来了?”
韩唤枝起身,嘴角勾起笑容。
云桑朵背着手走到韩唤枝身边,微微俯身笑了笑:“给你炖了汤。”
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将拎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之后香味就扑面而来,她到长安已经有一阵子,而且还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韩恒,像是个男孩子的名字,沈冷离开长安之后不到一个月云桑朵就到了,那是陛下在得知她有身孕之后才特意派人去草原把她接回来的,如今孩子已经半岁,长的很漂亮,眼睛很大,美的如同夜空里的星辰。
韩唤枝歉然的笑了笑:“明天我要离京一趟,大概要走很长时间,来回都算上至少一年。”
云桑朵的脸色微微一变,正在给韩唤枝盛汤的手都停在半空,但是她很快就笑起来:“一年而已,之前那么多年没有见不是也过来了吗?我带着孩子先回草原,你回来了之后我再带着孩子到长安来。”
韩唤枝嗯了一声:“回草原去看看也好。”
云桑朵把碗递给韩唤枝:“因为你兄弟的死?”
韩唤枝点了点头。
云桑朵走到韩唤枝身后,捏着韩唤枝的肩膀:“你从来都不愿意将心事对别人说,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压力你都愿意自己扛着,哪怕你再烦躁再愤怒,你见到我的时候也会努力的去笑,看起来永远那么温柔......可是,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我不想你一个人撑的那么辛苦。”
韩唤枝往下碗,转身抱住云桑朵的腰肢:“我不用对你说什么,我只要看到你心里的烦恼就都没了。”
云桑朵笑起来,微微脸红:“骗子。”
韩唤枝的脸贴着她的身体感受着她的心跳,那心跳声仿佛带着魔力,让韩唤枝原本沉不下来的心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我把旭日烈留给你。”
云桑朵道:“他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勇将,打架的话只输给过蒙哥一次,我不能跟着你去南疆,旭日烈跟着你我也安心些,所以你不要拒绝我。”
韩唤枝点头:“我听你的。”
云桑朵:“那我的八百银狼卫你也带着。”
“太多了,我都带走你怎么办?”
“那就六百。”
“我带一百就够了。”
“五百!”
“二百,最多二百,不能再多。”
云桑朵想了想,二百银狼卫再加上旭日烈,应该也勉强够用,所以她心情也变得好了些,没有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么郁闷。
“说好了一年。”
云桑朵抱着韩唤枝的头,抱的很紧:“一年你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去找你。”
与此同时,西蜀道,云霄城外的青环山,山中有一座小道观,不是当初沈先生在的那家道观,西蜀道多雄山峻岭连绵不尽,山中多有道观,道人修行讲究亲近自然,盛世之际道人往往很少出世行走,每每天下乱世,道人多是会提剑下山。
这小道观已经有百多年历史,道观也不对外开放,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香火旺盛不旺盛,然而没有香火,这小道观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因为有人养。
沐昭桐坐在院子里感受着山风穿过松林,那种气息让他觉得惬意。
“阁老,下一步?”
荀直小心翼翼的看了沐昭桐一眼,曾经对沐昭桐无比轻视的他现在对沐昭桐心服口服,甚至有了敬畏,他才明白,那么多年大学士之位不是释放了沐昭桐所有的能力,而是压制了他的能力,如果沐昭桐的能力全都释放出来,江山都会变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郎国的人应该已经攻入窕国了。”
沐昭桐看着面前石桌上的棋盘:“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就说过要让陛下不舒服,他一心想打北疆,那就拖一拖陛下的后腿吧,安息人凶狠,让安息人把南疆搅乱,大宁就会抽调更多兵力去窕国,平越道这边的狼猿大军必然也会调过去,到时候平越道兵力空虚,那些还没服气的南越旧臣就有机可乘,陛下在乎人多过于在乎疆土,如果是庄雍沈冷和叶开泰叶景天这样的人死在战场上,总是会让陛下伤感......他们都是军人,军人死于战场,是死得其所。”
荀直用谦卑的语气问道:“提前安排南越的旧臣去接触窕国人,然后让窕国人去接触安息人,阁老难道不担心,一旦窕国被安息占了去,那就直接威胁到了大宁南疆。”
“威胁不到。”
沐昭桐道:“你知道安息在哪儿吗?”
“学生不知道。”
“安息可远了......”
沐昭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安息没能力打到大宁来,最多也就是把窕国劫掠一翻而已,我是不是说过沈冷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皇帝伤心难过?”
“阁老说过。”
“可沈冷一日不死,我怎么甘心呢?”
沐昭桐将手里的棋子重重的按在石桌上:“韩唤枝以为我去了平越道,他一定会亲自带人去平越道追查我的下落,平越道那边我已经让人挖了个很大的坑,如果这个坑还不能把韩唤枝埋了的话,那他可就是真的有天眷顾了。”
他扶着石桌慢慢站起来:“你去平越道吧,如果有能力再去窕国那边看看,多见见多走走,都是阅历。”
荀直垂首:“学生知道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我喜欢你的眼神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数字无穷极,人性无穷极。
楚亡,非亡于最后一代楚皇,而是他之前数代楚皇的昏聩无能,他有心重振无力回天,日郎国兴盛数百年,每一代皇帝也不尽相同,可到了瓦西里这一代真的是做到了无为而治,他从不操心任何国事,哪怕就算是安息咄咄逼人日郎已有亡国之相,他也依然固我,活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任性妄为。
可他也会自责也会难过甚至会感到压力巨大,然而这种人,转念便会忘了。
给他一样新奇的东西他就能把玩半日,然后随手丢进某处角落,过不了多久便会忘了自己曾经拥有过,所以大丞相罗珊有时候会想着,如果日郎国灭,陛下却活着,大概用不了十年他就会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是个皇帝,他依然过的无忧无虑。
罗珊也想过逃避,她已经做的足够多足够辛苦,她也想强国也想制霸,然而日郎国的人民不这样想,大部分日郎国人厌恶战争,在他们看来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解决争端,比如给钱,何必要开打?
日郎国太富有,富有到每一家每一户都衣食无忧甚至存项不少,有些时候难以解释的便是这样的对比,日郎国这么富有军队装备精良每一个士兵都武装到了牙齿,可是绝对打不过求立人,也一定打不过渤海人。
有的国家贫穷却好战,也能打,有的国家富有却根本不会打仗,这个世界既富有又能打的国家并不多,罗珊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大宁可以为日郎国挡住灭国之灾,当然任何事都不可能凭白得来,想求得大宁庇护,付出的也不会少,可若是能靠钱解决的问题,日郎国的百姓们应该也乐见其成。
谈判的日子如期而至,看起来威武雄壮装备精良的日郎国禁军护送着他们的皇帝和大丞相离开军营,比沈冷先一步到了瓦窑河边等候,瓦西里本来觉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方只是个将军,那当然应该是对方等自己才对,可罗珊执意如此,他又是个没主见的,所以就从了罗珊的意思。
然而为了彰显他帝王的身份,他要求随他去谈判的士兵必须经过严格挑选,不管是身高还是相貌都是仔细挑选过的,换上簇新的军服,连兵器都换了新的,列队走出去的时候果然威风凛凛。
他还带了一头狮子,一头真正的雄狮。
这头雄狮是当年他和窕国皇帝会面的时候,窕国皇帝送给他的礼物,如今带着这头雄狮回到窕国,在他看来也是一种因果。
瓦窑河边,日郎国的士兵们布置好了桌椅,还摆上了新鲜的水果,窕国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北方等待宁人到来,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远处有一队骑兵呼啸而来,他带了三千精甲护卫,而对方来的好像只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衣甲不是那么光线明亮,他们的个头也不是整齐划一,可是十几个人纵马而来,便有一种山河尽在马蹄之下的气势,就连旁边的瓦窑河似乎一瞬间感受到了那十几骑的气势也变得磅礴起来。
瓦西里的雄狮猛的抬起头,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它露出獠牙,连旁边的御用驯兽师都跟着紧张起来。
沈冷拍了拍黑獒的脑袋,黑獒停下来的时候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头雄狮,之前还有些气盛的雄狮在看到黑獒的眼神之后竟是出现几分怯意,连獠牙都收了起来。
沈冷跳下狗背,日郎国的大丞相罗珊连忙快步迎上去:“可是沈将军?”
沈冷抱拳:“正是。”
罗珊忙着介绍自己,然后引着沈冷去见瓦西里,黑獒左看右看都觉得那长毛的家伙不顺眼,溜溜达达的过去,雄狮先是往后缩了缩,似乎是感觉到自己退无可退,于是再次呲牙,嗓子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啪!
黑獒的爪子在雄狮脸上扇了一下,雄狮猛的往前一扑......黑獒一爪子把它按在那,看起来黑獒的体型比这雄狮还要大一圈,那只大爪子按住雄狮的后背,它想起,却起不来。
可它依然没有就此认输,张嘴发出一声狮吼。
啪!
黑獒的爪子又在它脸上扇了一下,雄狮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没等雄狮趁机起身,那大爪子又按在它后背上。
瓦西里的脸色很难看。
沈冷打了个响指,黑獒不情不愿的离开雄狮,雄狮开始咆哮起来,奋力的想要挣脱开驯兽师的绳子,驯兽师死命的拉着唯恐狮子冲出去,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陛下的眼神,似乎在示意他把狮子放出去,驯兽师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手里一松,雄狮嗷的一声扑了出去。
下一息,雄狮回头看了看绳子,又看了看蹲坐在那一脸鄙夷的黑獒,它低头把绳子叼起来又回到驯兽师身边,用头蹭驯兽师的腿,驯兽师把绳子接过去,于是雄狮再次咆哮起来。
黑獒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你还不如一条鳄鱼。
“这位。”
罗珊走到一个络腮胡的壮汉身边,眼神有些恍惚的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日郎国禁军将军伽洛克略。”
沈冷的视线本是一扫而过,可是当他接触到伽洛克略的眼神,视线又重新回来,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壮年男人,和日郎国人的相貌不太一样,很强壮很高脸型显得方硬了些,胡子很长,沈冷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沈冷的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
在某一个瞬间,沈冷在这个人眼神里看到了和孟长安的眼神有些相似的地方。
凶狠。
可是他看起来明明带着笑意,似乎并没有故意让眼神凶狠起来,他可能还刻意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战斗欲望,沈冷太了解孟长安,当孟长安心中有战意升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刀向前。
“伽洛......”
沈冷皱眉。
没记住那名字。
“伽洛克略。”
伽洛克略重复了一遍,用的居然是宁语,只是听起来有些别扭。
沈冷点了点头:“加将军。”
“按照你们宁人的习惯来说,伽洛克略是我的名字,我姓修罗,我一直很仰慕大宁文化,所以给自己也取了一个宁人的名字,不过按照我们的生活习惯,名字在前姓氏在后,取我本名的第一个字,伽......伽修罗。”
沈冷道:“宁语说的不错。”
“十几年前就在学了,只是日郎国找不到宁人来教我,是粗通宁语的日郎人教我的,所以应该说的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