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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轰的一声,一块巨石落在城门楼上,石头砸穿了屋顶,半边城门楼坍塌下去。

    又是一声巨响,一块燃烧着的巨石打在城垛上,巨大的力量之下城垛直接被削平,弓着身子躲在城垛后边的战兵被直接砸在下边,只有下半截身子露着,很快大石头下边的血迹就蔓延出来。

    他身边的同伴拼了命的冲过来,眼睛血红血红的,只想把同袍救出来,抓着他的两条腿往外拉了一下,噗的一声,压在下边的战兵身体裂开,小腹以下被拽了出来,上半截身体留在了巨石之下,也许已经没有什么上半身了。

    救人的士兵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半截身子,脸色苍白。

    其实,大宁战兵最少打的就是守城战。

    砰!一块巨石落在城墙上,一个士兵被直接拍在石头下边,石头在墙上滚出去,下边的人大半截身子变成了肉泥,石头滚出去多远,血迹就有多长。

    “我已下令堵住四门。”

    程芳春大声喊着:“你们应该都清楚,这里已经不是窕国的地方,是大宁的国土!战兵冲锋开疆拓土,战兵守城,寸步不让,与此城共存亡!”

    “与此城共存亡!”

    第七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尊严

    巨石从天而落打在城墙上,城砖在一瞬间被击碎,飞出去的碎石比弩箭还要凶,有人直接被巨石砸死,有人被尖锐的碎石击穿了脖子,可是日郎国的攻城队伍却迟迟没有上来,大宁军人的坚守没有换来公平一战的机会,只有巨石无休止一般砸落。

    城墙上的守军被压制在那,预备队的人则在城内看着兄弟们饱受摧残却无法登上去支援,就算是能上去支援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换来下一批战死的名单。

    而就在这时候,宁军才明白日郎国皇帝建造那座行宫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这并不是日郎国皇帝瓦西里的本意,而是被人怂恿,宁人并不知道怂恿他建造行宫开放讲解禅经的人正是伽洛克略。

    他当时一本正经的对瓦西里说:“陛下,我们不是来开战的,为了表示我们无心一战的诚意,陛下不如建造一座行宫,然后对窕国百姓开放,请德高望重的僧人讲解禅法,这样一来就会换得窕人的信任。”

    瓦西里本就是个不靠谱的,伽洛克略的这个提议他欣然接受,在修建行宫之前,伽洛克略就不断派人出去向四周百姓宣讲,说日郎国的皇帝陛下要携众僧讲法,连宁军都被欺骗,可是现在呢?醒悟的太迟了,修建行宫的巨石,是为抛石车所准备。

    大量的石头变成了凶器。

    在战场上直面敌人从来都没有退缩过的大宁战兵,从来都是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将敌人击溃的大宁战兵,在这一次却变得无能为力。

    巨石落下无穷无尽一般,然而击不垮大宁战兵的斗志,被击垮的是城墙,终于,城墙承受不住接连不断的打击有一部分开始坍塌,碎裂的城砖和夯土犹如泥石流一样滚落下来,一块巨石砸在缺口一侧的墙上,这一下加速了城墙的坍塌速度,大面积的城墙开始坠落。

    “吹角。”

    伽洛克略放下千里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又一次,靠着他发明的战术将敌人的城池攻破了,如果他手下不是日郎人而是他的安息勇士,此时黑色旗帜应该已经快要插在那座城的城墙上了。

    随着号角声响起,被驱赶着的日郎国军队潮水一般朝着须臾县县城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从高处往下看犹如一片蚁群。

    “击鼓!”

    从废墟里爬起来的程芳春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可是战鼓都被砸碎了,他往四周看了看,地上都是碎裂的石头和残缺不全的尸体,第一批登上城墙的士兵损失大半,战鼓坏了,传令兵不知道战死在何处,程芳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在废墟之中寻找号角,可是哪里能那么轻易的找到。

    城外的敌人越来越近,程芳春扶着残缺不全的城墙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抬起握着横刀的右手,刀身在胸甲上敲响。

    砰,砰,砰......不远处有人站起来,与他一起用战刀敲打着胸甲,一个又一个的士兵从瓦砾中站起来,他们灰头土脸可他们并没有胆寒,他们也并不狼狈,这敲击胸甲的声音比似乎比战鼓的声音还要大。

    听到了那一声一声的闷响,城下的预备队开始疯狂的往城墙上冲,士兵们在碎裂的砖石下在同伴的尸体下将硬弓和羽箭捡起来,缺口很大,比城门的宽度还要大的多,坍塌下去的城墙形成了一个斜坡,日郎人顺着斜坡可以直接冲上城墙,所以程芳春站在这,每一个大宁的将军都知道,身上的将军甲不是让他们有资格站在士兵的身后作战,而是必须站在士兵的身前。

    哪里最危险,身穿将军甲的人就要出现在哪里。

    还能用的弩车被士兵们转动过来对准城外,一支一支重弩呼啸而出,那是大宁战兵的尊严。

    噗!

    一个日郎国士兵胸口被小腿粗的重弩击穿,他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后边的同伴也被刺穿,重弩在密密麻麻的军队里划出来一段线,虽然并不是很长,可这一段线上的人全部被穿死。

    然而能用的弩车太少了,一座小小的县城,城墙上安装的床子弩本本来就不多,经过将近两个半时辰的抛石车洗礼之后还能用的只剩下三四架,城墙外的敌人那么多,三四架弩车根本不足以形成震慑。

    “箭!”

    程芳春一声暴喝。

    所有登上城墙的宁军弓箭手和县兵开始放箭,抛射出去的羽箭从高空落下,一个日郎国士兵下意识的抬起头往上看着,一个黑点逐渐落下在他的瞳孔里放大,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黑点到了近前化作了死神,羽箭从他的脖子穿过去,血从后颈喷洒出去,人往后翻倒,后边上来的士兵根本就来不及避开一脚踩在他脸上,一个人踩过去,后边的人接二连三的踩过去,很快那皮甲就变得空了起来,肉泥和血水从皮甲的缝隙里不断的流出来,挤出来的肉泥看着令人作呕。

    脚下变得泥泞,也不知道是血让大地湿润,还是踩着的本就是血肉。

    大宁战兵的战斗力毋庸置疑,箭阵开始发威,抛射的羽箭在向前的日郎国军队里留下了一个一个的缺口,可是日郎国人太多了,这些缺口很快就被后边的人补上。

    战争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然而不值钱不等于没价值。

    “平射!”

    随着程芳春的下令声响起,弓箭手开始将抛射改为平射,羽箭的杀伤力更直接,抛射的羽箭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人群里,可平射的羽箭则像是镰刀一样,一层一层将最前排的日郎国士兵放翻。

    抛石车还在抛射着巨石,大宁战兵在巨石威胁下依然以强大的战力阻挡着日郎人靠近,一块巨石落在弓箭手队伍里,至少六七个人被砸倒,倒下的人永远不会再站起来。

    “要上来了!”

    程芳春将弓箭瞄准最前边的日郎人:“攒射!压下去。”

    当地人将要冲上城墙,抛石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数百名弓箭手同时瞄准了城墙缺口这边,羽箭密集如拳,冲上来的日郎人哪里见过死这么多人的战争,在缺口处扔下了几百具尸体之后开始出现躁动,终于还是有人撑不住了压力和恐惧开始往回跑,前边的人和后边上来的人撞在一起,然后恐慌开始蔓延。

    日郎国的军队开始往后涌,像是大海退潮。

    “督战队!”

    哈德举起弯刀喊了一声,在队伍后边,两千名日郎国的弓箭手将弯弓举起来,羽箭瞄准了他们的同袍,当后队也开始往回跑的那一刻,督战队的羽箭放了出去,一个一个日郎国士兵被自己人射死,可是却很快就稳住了向后退的队伍。

    哈德一招手,带着百余名安息人杀了上去,好像砍瓜切菜一样将后退的日郎国士兵砍翻,在那些士兵眼里他们就是魔鬼是野兽,恐惧再一次让他们改变选择,大海从退潮到涨潮的改变并没有用去多少时间,日郎国的士兵再一次朝着城墙缺口处汹涌而来。

    “让抛石车调整一下射程。”

    伽洛克略招了招手,一群好像绵羊般的日郎国禁军士兵连忙将原本属于他们皇帝陛下的那把宝座抬上来,伽洛克略坐在那往前指了指:“抛石车射程对准攻城队伍的身后,先砸过去一轮。”

    抛石车阵地那边传来号角声,士兵们在安息人的监督下开始调整抛石车的甩臂幅度,巨大的抛石车调整起来并不是很快的事,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轮几十块巨石砸向队伍身后,故意跑在最后的日郎国士兵被砸翻了不少,一片鬼哭狼嚎。

    此时攻城的队伍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些原本连见血都不敢的日郎人被激发出了人性之中隐藏着的兽性,他们呐喊着红着眼睛往前冲,只管往前冲,已经不再去管到底会不会有羽箭无情的带走他们的生命。

    倒在城墙缺口下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最终将坠落的城墙堆积起来的坡道覆盖,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日郎人终于冲了上去。

    “盾!”

    随着一声大喊,几十面巨盾并列着戳在城墙缺口上,后边的大宁战兵将长枪从巨盾后刺出来,刺出再收回就是人命最短的轮回,血液在巨盾前一次一次的迸溅出来,盾牌犹如被暴雨冲刷,血水顺着盾牌流下去,又将下边的尸体染的更红。

    “杀上去!”

    毫无退路可言的日郎人只能用这种最野蛮最没有技术性的进攻来解决战斗,他们的人足够多,后边的人推着前边的尸体往前挤,尸体倒下去,后边的人又变成尸体,然后又倒下去,就这样硬生生的将盾阵挤开,挥舞着弯刀的日郎人冲上了城墙。

    “死!”

    程芳春一刀将面前的日郎人脖子砍断,刀子横扫出去又将后边一个敌人的人头送上半空,他再也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地方,只是一刀一刀的劈砍,在这一刻没有人能记住之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唯一看到的就是血。

    “亲兵!”

    程芳春嘶哑着嗓子喊,身边无人回应,他一刀捅死靠近的敌人往四周看了看,他的亲兵已经全部倒在他身边,亲兵的职责,亲兵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死在主将身后。

    那一个个熟悉的人,一张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

    “啊!”

    程芳春怒吼着,直接跳进了日郎人的人群里,刀子一下一下的劈砍着,一个一个的敌人倒在他脚下。

    “救将军!”

    果毅将军邓犁带着人冲过来,却没能将程芳春完好的救回来,他们拉拽回来的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残缺不全的人,右臂从肩膀往下都没了,两条腿还有半条,小腹上裂开的血口多到让人不敢去看,肩膀上的豁口大到仿佛碰一下就会将上半身撕开。

    战兵一阵反扑将杀上来的敌人暂时压回去,邓犁依然拖着程芳春往后退。

    啪的一声,程芳春的左手抓住了邓犁的手:“别浪费力气了兄弟......咳咳,城已经不重要,带着兄弟们走的体面些,这是我们战兵的尊严,我先走一步,他们交给你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那一刀

    程芳春的手垂落下来,用生命守护大宁战兵尊严的将军走了,可他的兄弟们还在。

    邓犁站直了身子,眼睛里的血红是不屈服。

    第二批预备队上来了,这也是最后一批预备队,敌众我寡到这个差距,程芳春临死之前说的对......城已经不重要,甚至无关生死,只关乎荣耀。

    黑压压的敌军还在不断的往上涌,到了这个时候日郎人已经变得疯狂且麻木,这两种反应在此刻并不矛盾,人复杂起来,连人都看不透。

    邓犁站起来的那一刻握住了程芳春的刀,那把已经砍出来无数个缺口的刀,这把刀在左手,右手是他自己的黑线刀,几个月之前他和程芳春喝酒的时候,程芳春喝醉了,所以稍显失态,他说他很开心,穿着大宁的军服奋斗了二十年终于做到了将军,他们那个小镇子里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将军,他笑着笑着就嚎啕大哭,趴在桌子上哭着说希望自己还能回到镇子里,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

    在坟前。

    邓犁低头看向那残缺不全的尸体,咬着牙:“如果我没死,我去将军故里,于二老坟前上香。”

    然后扑进日郎人的队伍中,犹如一头凶兽。

    就在这一刻,日郎国的大本营那边忽然冒起来阵阵浓烟,站在城墙上也能看到那么远之外,这一马平川的地方视线就变得格外好起来,在那一刻,在城墙上并不是孤独求生而是孤独求死以护卫荣耀之称的战兵欢呼起来,哪怕他们明知道近百里之外同袍的胜利并不能救他们。

    生死不重要,真的,他们此时已经没人在乎生死。

    可是生死重要,他们自己不在乎了,有人在乎。

    大概两千骑兵从突然侧翼杀向日郎国进攻须臾县的队伍,这支骑兵犹如神兵天降,在日郎国进攻队伍的一侧划过,若刀锋般狠厉,骑兵过去了,与风同行,羽箭留下了,与死神同在。

    连弩如暴雨一般倾泻出来,外围的日郎国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可他们却根本没有办法反击,两千轻骑的速度太快,一扫而过,而就是这一扫,最外层的日郎国人倒下了多少根本没办法去计算。

    况且骑兵根本就没打算只是骚扰一下,他们不是扫一次,而是来回扫。

    轻骑兵是绝对不会冲进那么密集的步兵阵型里,再快的轻骑兵冲进去,最初也许会显得很有杀伤力,然而一旦冲进敌军阵列之中,轻骑兵很快就会丧失速度优势,犹如深陷泥潭,马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防御的轻骑兵会变成靶子,人人屠戮。

    伽洛克略猛的站起来,举起千里眼看着那只骑兵队伍,然后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士坐骑是一条狗,那条一巴掌就能把雄狮按住的狗。

    “沈冷。”

    伽洛克略的眼睛眯了起来,这种眼神,就是沈冷看到他的时候那种眼神。

    两千骑兵从这边冲到另外一边,在急速奔驰的情况下兜了一圈又绕回来,速度丝毫也没有降低,他们沉默着再一次从日郎国军队外围冲了过去,没有人呐喊,沉默比呐喊更加让人畏惧,骑兵距离那些日郎国士兵不过六七丈远,而就是这六七丈远让日郎人毫无办法,却是宁军连弩发挥威力的最佳距离。

    一个弩匣打空立刻换上,骑兵再次呼啸而过,而日郎人已经胆寒。

    沈冷打了个手势,一侧的陈冉随即将号角吹响,原本人数就不算多的骑兵忽然一分为二,大概一千骑朝着须臾县城那边冲了过去,另外一千人则再次兜转回来,好像利刃一样将冲击城墙缺口的队伍切断,这一千骑兵并没有减速恋战,战马始终保持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速度。

    杜威名带着一千骑兵冲到须臾县城墙下,骑兵将靠近城墙的日郎国士兵砍翻,当马背上的骑士扬起刀锋,死神随即降临。

    “走!”

    杜威名朝着城墙上的人喊了一声。

    邓犁将登上城墙的最后一个敌人砍翻,又看了一眼身后士兵:“城中百姓可还有人停留?”

    “报将军,城中百姓无一人停留。”

    城中的百姓,在两个多月前就都已经转移走了,这须臾县城里只有战士。

    那些百姓本是窕人,如今也可算是宁人了。

    “走!”

    邓犁大喊一声,从城墙上跳下去,而在跳下去之前将程芳春的尸体背了起来,这些守城的勇士们爬上马背,骑兵带着他们浑身是血的同袍离开了战场,而沈冷带着另外一千骑兵硬生生挡住日郎国人的后续进攻。

    杜威名的一千人先走,沈冷带队断后。

    伽洛克略看着宁人的骑兵如此悍勇却并没有生气,他的眼神里只有兴奋,征战多年,宁军是唯一让他觉得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军队,那些宁军战兵每一个都称得上合格的战士,他胸腹之中燃烧起来一团火,竟然快要无法控制一样,如果他此时身边是自己的军队,他一定会跨上坐骑和追沈冷,去和那个年轻人较量一番。

    “让抛石车往他们的退路方向砸。”

    伽洛克略摆了摆手:“往他们的战马前边砸。”

    那些日郎国士兵连忙调整抛石车,可实际上根本就来不及,大宁的轻骑来去如风,抛石车调整的时间哪里能够用。

    伽洛克略皱眉,招手:“牵马过来,吹角,所有骑兵追击。”

    他的亲卫哈德连忙跑过来,因为太着急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陛下!”

    伽洛克略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就想看看那个年轻的宁人将军还有什么本事,我相信以后安息大军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还会遇到他。”

    他伸手把缰绳接过来翻身上马,哈德连忙也去抢了一匹战马过来,在他看来陛下实在是太疯狂了,当初决定假扮成一个普通的安息使臣跑到日郎国他已经被吓得半死,现在又要亲自去追击宁军骑兵,作为亲卫,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越追越近,哈德与伽洛克略并骑而行:“陛下,我去试他斤两,请陛下莫要追的太急,安息臣民还在等着陛下回去。”

    伽洛克略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好,你去。”

    哈德随即催马向前。

    数千日郎国骑兵离开阵营朝着沈冷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从须臾县到飞来峰大营近百里,而半路上还有日郎国的伏兵,沈冷带着骑兵是杀穿了日郎国伏兵才冲到须臾县的,说起来容易,那是打仗,那是在至少五倍的敌人之中杀穿出来。

    “跟我断后。”

    沈冷一招手,带着一千骑兵再次转了回去,杜威名往左右看了看,救出来的兄弟只有四五百人,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比追兵要慢,况且那是近百里的路程,跑不到三分之一就会被日郎国骑兵追上。

    “所有没有带人的兄弟跟我回去支援将军。”

    杜威名回头看了一眼邓犁:“兄弟你行不行?”

    邓犁点头:“行!”

    杜威名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去,他的亲兵立刻勒住战马跟着跳了下去,杜威名上了亲兵的战马指了指飞来峰的方向,那亲兵点头,骑马经过他的战兵伸手把他拉上马背,两个人却没有跟着前边的队伍去飞来峰大营,而是调转战马又追向杜威名。

    而在一侧,背着程芳春尸体的邓犁超过了他们两个,握着刀带着杀气跟在杜威名身后。

    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前后数次杀回去将追击的日郎国军队阻拦,沈冷带着亲兵营总是冲在最前,再一次将近身追兵击退,沈冷拍了拍黑獒:“咱们走。”

    士兵们调转战马随沈冷往回返,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沈冷回头,远处一雄壮的番邦之将纵马追来,那人坐在马背上犹如长臂黑猿,右手握刀,左手拎一条链子锤,只凭双腿控马。

    哈德看到沈冷要走所以怒吼了一声,催马紧追,他身后数十名安息士兵不离左右,超过其他日郎国骑兵直奔沈冷而来。

    沈冷看了陈冉一眼:“护送队伍先走。”

    黑獒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心思,猛的停住,然后转身朝着那络腮胡的番邦大汉冲了过去,冲至半路,黑獒一声咆哮,那声音犹如闷雷,哈德的战马被吓得人立而起竟是不敢靠近。

    沈冷纵狗到了近前,黑线刀从下往上撩了出去,黑獒往前一冲,刀从马脖子下边切过去从马鞍一侧切出来,切开马鞍,切开哈德的肚子,切开脊椎骨,切开后背,血随着刀撒上半空。

    只一刀而已。

    黑獒又是一声狂叫,猛的跃起,在半空之中转身,两条后腿在一匹战马上蹬了一下,战马立刻侧翻出去,而黑獒则趁势转身朝着宁军队伍狂奔。

    黑獒已经在两丈之外,哈德的半截身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伽洛克略脸色猛的一变,胸腹里升起一股如烈火般的战意,几次忍不住催马去追,终究忍了下来。

    那一刀,是他见过的最霸道的一刀。

    伽洛克略将手举起来,追击的骑兵队伍随即缓缓停下,他的战马停在哈德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着那半截尸体,看着那依然圆睁着的眼睛,伽洛克略脸色微微发白。

    他抬起头往前方看了看,尘烟渐远,那支宁军骑兵已经变成了一条黑线。

    “沈冷......”

    伽洛克略吐出一口气,拨马转身:“回去吧。”

    哈德的尸体就在那丢着,无人理会。

    第七百二十九章

    汇合

    轻骑兵将须臾县的战兵救了回来,当他们进入飞来峰大营的时候,留守飞来峰大营的战兵将士们站在两侧,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敲响了胸甲,整个大营里都是那沉闷如雷的声音。

    砰,砰,砰......

    没有人说话,沉默是最无声的感情宣泄。

    沈冷从黑獒背上跳下来,伸手将程芳春的尸体接住,他把尸体缓缓放在地上,单膝跪倒:“兄弟,对不起,我到的晚了。”

    他不会去解释什么,不会告诉那些被战兵兄弟们,他是带着两千轻骑杀穿了至少五倍敌人的阻拦才赶到须臾县城下的,也不会告诉兄弟们他为了尽量少的耽误时间根本就没有去避开敌人密集的羽箭,若没有那一身坚固的玄铁铠甲,他可能已经身中数十箭而死。

    他不说,可兄弟们都懂。

    沈冷伸手将程芳春腰畔上挂着的将军铁牌摘下来,每一个大宁战兵都有这种铁牌,只是级别不同款式不同,这铁牌是大宁战兵身份的象征,铁牌上印有士兵的姓名,职务和家乡。

    “程将军是西蜀道人,老家的村子距离云霄城不远。”

    邓犁站在沈冷旁边嗓音沙哑的说道:“程将军不久之前和我聊天还说过,他爹娘还不知道他已经做了将军......他爹娘早就已经过世了,他大半生征战也没有来得及娶个媳妇,算是断了后,他跟我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给爹娘添坟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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