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43章

    这一夜,注定了会被历史记住,这个地方,注定了会血流成河。

    第九百七十九章

    恐惧心

    大战之前,城墙之上。

    谈九州问沈冷:“敌军十倍于我,这一仗怎么打?”

    沈冷当时回答:“等天黑。”

    谈九州笑起来,点头:“是啊,只能是等天黑。”

    大宁西甲城的城墙高大坚固,纵然敌军十倍于我,可若是宁军坚守不出,西域联军想要攻破西甲城也并非易事,这么多年来西疆边军和西域人打交道,对西域诸国军队的战力自然也颇为熟悉,坚守西甲城,对于宁军来说压力没那么大。

    和熟悉西域军队的战力相比,宁军更熟悉的则是西域诸国的混乱。

    谈九州又问沈冷:“夜站在我们这边吗?”

    沈冷回答:“夜不站在任何一边,不会偏向我们,好在也不站在敌人那边。”

    谈九州笑的更加释然:“那就够了。”

    数十国的联军,大者如吐蕃这次出兵十几万人,如后阙国出兵十万,小者如大支国出兵不过一万两千,再小者如素月国出兵不过七千,这个号称有西域百国加入团结一心的联盟其实到现在都没有选出来一个可以号令群雄的人,也就是没有统一指挥没有统一调度。

    吐蕃王以为这次联盟是他发起,所以他当然要做盟主,然而黑武人和安息人不可能不占主导权,最终的结果,居然是笑话一样的把盟主之位交给楼然王,他们答应楼然王只要能带来百万大军,盟主非他莫属。

    更可笑的是这位盟主居然到现在还没到......

    如果是在白天,西域人和中原人完全不同的体貌特征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敌我,只要距离够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西域人还是宁人,可是黑夜蒙住了他们的眼睛,沈冷和谈九州想到了一起,唯有在黑夜之中才能让西域诸国乱作一团。

    到现在为止,也许后阙国的士兵都没记住大支国士兵穿什么样的甲胄,打什么样的旗子,同样的,大支国的军队未必知道后阙国的驻地在什么地方。

    数十国联盟,各国军队都有自己的大营,这种仗打起来,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打出了胜势,那么仗着人多,他们的胜势可能无限度扩大,可一旦没有优势,很容易崩盘。

    这并不是沈冷和谈九州太轻视西域人,也不是他们太自大,更不是他们孤注一掷,他们才不认为那些西域人值得他们拼上所有孤注一掷。

    就在白天,大宁的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也不知道与哪国的斥候碰上,因为大宁斥候穿着的是后阙国的军服,对面那些人隔着大概百丈左右的距离还挥手打了招呼,百丈距离,他们根本就没有去仔细看到底是不是盟友。

    谈九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做出了决定,今夜必将铜羊台城里的边军接出来。

    旷野,夜。

    组成了方阵的西疆重甲沉默着站在那,和四周呼啸呐喊着的西域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一方呼喊着嚎叫着,一方沉默着等待着。

    “准备迎战!”

    谈九州将陌刀指向正前方,那是黑压压冲过来的西域军队。

    西域人还没有冲过来,羽箭先来,密密麻麻的羽箭从半空之中落下,羽箭打在西疆重甲士兵的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火星一串一串的炸起来。

    被羽箭如此冲击,重甲依然沉默无声,他们好像变成了一尊一尊雕像,羽箭打在他们身上毫无知觉,可事实上这当然不可能,重甲再厚重坚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有的人被羽箭射伤,可他们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灵,如果存在的话,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神灵从天空上往下看也会被看到的这一幕震撼到无以复加。

    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西域人拼了命的放箭,羽箭好像横向的暴雨,密集到半空之中有不少羽箭碰撞着落地,根本就没有射到重甲方阵那边,而在方阵四周,打在身上的羽箭擦出来火星连成了一片,如此壮观。

    “刀!”

    谈九州一声暴喝。

    三轮羽箭过后,西域人冲了过来。

    狂潮一样涌过来的军队撞在重甲方阵上,如大浪拍击在岸边巨石上一样,只不过溅起来的不是水花而是血液。

    “落!”

    又是一声暴喝,第一排的重甲士兵整齐的将高高举起的陌刀砍了下去,冲至面前的西域士兵根本就挡不住,陌刀落下,最前边的一排西域人瞬间就全部倒地。

    后面的西域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补上来,不是他们不害怕,而是后边拥挤着的人太多了,冲在前边的人根本就没有退回去的可能。

    第一轮落刀,方阵前边就为之一空,全都被砍死了。

    后面的敌人嚎叫着冲上来,而第一排的重甲士兵还没有把刀举起来,陌刀太重了......可他们无需举起来。

    第一刀落下之后,他们看都没看面前的敌人到底死没死,他们只需要把陌刀狠狠斩落就够了,落刀之后,第一排重甲侧身向后,第二排重甲大步迈上来,于是第二轮陌刀落下,又是一层半截的尸体倒地。

    他们的动作已经无懈可击,他们的配合更加无懈可击,第二轮陌刀落下之后,这一排的重甲士兵和之前一样,侧身后撤,刚刚撤到第二排的重甲则大步上来,第三轮刀落。

    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耍什么花式,更没有必要讲究什么复杂,重甲作战从来都是这样一刀一刀的劈砍。

    三轮陌刀落下之后,方阵外围的尸体已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没有人将他们的弯刀砍在重甲士兵身上,而是他们砍不透,厚重的链甲绝非寻常刀剑可以随便砍开,刀子落在链甲上发出的声音让人耳朵里发麻,火星会让人眼睛模糊,可就是砍不破。

    之所以连羽箭都不能给重甲带来足够的伤害,正是因为这链甲,有韧性还坚固,刀子砍在链甲上不似砍在寻常铁甲上一样,刀刃根本不可能将一环套一环的链甲切开,况且还不是一层链甲,而羽箭打在链甲上,箭簇很难射穿过去,会被链甲那一个一个的细密的环挡住。

    “换!”

    谈九州看到面前敌人因为恐惧而不敢再靠上来,趁着这片刻的喘息时间,第二排的重甲士兵随着命令立刻后撤,第三排迈步到了第二排位置,而退下去的第二排士兵则继续后撤,第四排变成了原来第三排的位置。

    第一排的士兵再次将陌刀斩落,一如既往,刀落就侧身后撤,不去看敌人死没死,也不会补刀,他们后撤,第二排补上来,而撤下去的第一排也逐渐换到了更靠后的位置休息。

    无力感,西域人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候一支骑兵呼啸而来,速度完全不减,西域诸国的军队看到那支骑兵过来之后纷纷避让,只是因为在火把照耀下他们看到了那一面一面的吐蕃国大旗。

    吐蕃人居然想用轻骑兵冲击宁国重甲?难道吐蕃人不知道重甲天生就是轻骑兵的克星?

    可是他们错了,那支两万余人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冲向重甲,在即将撞在一起的时候,骑兵队伍忽然转弯,朝着侧面的西域军队杀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侧翼的西域士兵们吓得脸色大变,风一样的轻骑兵扫了一层尸体下去,然后风一样离开。

    骑兵的出现让重甲士兵得以喘息,他们开始有序的缓缓的后撤,依然稳稳地保持着方阵队列。

    “回来了!”

    沈冷朝着谈九州喊了一声,谈九州听到这句话后哈哈大笑:“好!”

    回来了!

    没有人去接应铜羊台城里的三千边军,那支已经燃起三堆狼烟抱定决死之心的三千边军队伍自己出来了,没有人去接应他们,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去接应他们,趁着城外大乱,他们出城之后反而没有被多少敌人围攻,迅速的撤回到了西甲城外。

    “往回杀!”

    谈九州大喊一声。

    朝着西甲城方向的重甲步兵开始整齐往前迈步,每个人每一步仿佛都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即便是一边砍杀一边往前走,队列居然还保持的极为整齐。

    后阙王看到重甲开始动了,他怎么可能愿意把宁军放走,不断的下达军令,不断的派人去联络其他诸国的军队继续施压。

    “陛下!”

    有人从远处快速的跑过来:“有大量宁军出西甲城,从侧翼杀了过来,人数众多。”

    “不可能!”

    后阙王的脸色瞬间变了:“宁军哪里还有军队。”

    “是援军!”

    报信的人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发颤:“打的不是边军旗号,而是各卫战兵旗号,宁军西疆各道的战兵应该都到了,黑压压的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从战鼓声判断,鼓声太密集,人数应该不少于十万。”

    后阙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十万战兵?也就是说至少是两卫,甚至是三卫战兵到了,吐蕃王军队那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数万吐蕃骑兵居然退了。

    “退兵!”

    后阙王知道大势已去,若是被十余万大宁战兵夹住的话,一边是重甲一边是各卫战兵,他的军队就会被狠狠夹死。

    随着后阙国的军队先退走,其他各国的军队也开始撤离。

    沈冷带着骑兵不断迂回骚扰,完全一副我援兵来了所以我就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的气势,越是这样西域诸国的军队越是不敢去拼,战场迅速的发生了变化,浪潮一般而来的西域联军又浪潮一般退走。

    西甲城外,数万百姓们举着提前制作好的战旗摇着往前走,最前边确实是战兵,只不过是留守西甲城为数不多的军队了,从各地要过来的战兵离着西甲城还远呢,哪里有那么多战兵,后边都是老百姓,商人,农夫,道人,他们举着大宁的战旗挥舞着,而在队伍里,几十面战鼓通通通的擂响。

    一架鼓车上,小张真人挽着袖口双手各拿一个鼓槌,咬着牙,脸红彤彤的,奋力的一下一下击打着战鼓。

    西域人退了。

    他们最终败给了自己的恐惧心。

    第九百八十章

    两个世界

    西疆的兵力远没有西域人估算的那么多,除了重甲之外,各卫战兵还都在路上,西北唐家训练的军队都在北疆,其实西域人真的找到了一个此时进攻大宁西疆的最好的时机,可却没把握住。

    除了战兵之外,能驰援西疆战场最快的两支战兵外的队伍,一个是唐家在西北?t望坡的新军大营,可是北疆之战后,新军训练几乎都停了下里,如今?t望坡那边的新兵数量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一万六千骑兵还是为北疆新建的战兵而训练,如果北疆新增加的几道战兵规模形成的话,唐家也就会立刻停止继续招募新兵,事实上,已经停了。

    唐家的人历来低调,每个人都深知若要持续家族荣耀不灭,唯一的办法就是低调。

    唐家的人,战时,大宁皇帝陛下一声号令便可披甲上阵,但在没有战事或者没有大宁皇帝陛下的旨意要求他们训练军队的时候,唐家在?t望坡的大营几乎是空的。

    北疆拓地数千里,需要新建至少三卫战兵,光靠北疆武库那边训练显然无法达到规模,所以唐家才会在陛下授意下又训练了这一批军队。

    另外一个则是草原上的骑兵,大埃斤云桑朵因为嫁给了韩唤枝,几乎已经放手草原上的管理,而是把权利交给了朝廷派去的官员,十万草原骑兵如今还在清剿黑山汗国的余部,所以也不可能支援西疆。

    至于各卫战兵,在大将军谈九州派人去传令之后就立刻准备驰援,可大军行进比单人独骑要慢得多,一路上所需的粮草辎重就要动用无数大车,并不是说走就能走。

    算计着日子,各卫战兵赶到西疆这边最快还得半个月,若昨夜里西域人的联军胆子更大一些,可能西甲城现在的局面并没有如此乐观。

    这就好像赌场上的心态一样,西域诸国是一群手里没多少筹码的人,他们以为宁人有很多很多筹码,所以从一开始心理上就有很大压力。

    他们把所有手里的筹码拼凑在一起想和宁人赌一把大的,可他们却并不知道宁人手里的筹码到底有多大,不管拼凑了多少,始终都觉得底气不足。

    谈九州带着重甲步兵撤回进西甲城内,整个西甲城里一片欢呼,数万百姓和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的江湖客,商人,道人,全都聚集在道路两侧,朝着进城的重甲欢呼。

    大街一侧的一家酒楼门口,一身疲惫的沈冷靠着柱子坐下来,他面前就是欢呼的人群,他不在欢呼的队伍里,可他却觉得一样的骄傲自豪。

    靠在那坐着,浑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在疼,这次来西疆除了带着他惯用的黑线刀之外,其他东西几乎都没带,他的玄铁黑甲,他的黑獒,如果玄铁黑甲在的话应该会比现在好不少,肩膀上中了一箭,箭被他直接拔掉扔了,伤口撕裂现在还在流血,塞进去的上药根本敷不住,可那一箭并不是最重的伤。

    沈冷现在只想就这么坐着好好休息一会儿,那种力气已经用光的感觉让他现在连多一步路都不想走。

    “我帮你卸甲。”

    声音出现在沈冷身边,他侧头看了看,是二本道人。

    “你伤的怎么样?”

    沈冷问。

    二本道人脸微微一红:“有些丢人了,其实有一刀我能避开,只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动作有些慢,我的伤没事,小张真人已经帮敷药包扎,你的伤再不止血的话就要出问题。”

    沈冷点了点头:“那就多谢。”

    他扶着柱子站起来,战甲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地下掉,当然那不都是他的血,这一夜厮杀,天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带着两万多骑兵在数十万西域大军之中往来冲杀,黑夜给了他最好的保护色,而他则接受了黑夜的馈赠,然后把敌人送进黑夜之中的地狱。

    二本道人帮沈冷把甲胄卸下来,在那一刻,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打出来气概也打出来血性的二本道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铠甲之下的那身衣服是湿透的,全都是血,那种场面若非亲眼所见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出来。

    二本道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想看看沈冷伤在哪,可是衣服都黏在身上连伤口位置都看不出来,二本的手停在半空不敢伸出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战争之中,看到沈冷这一身血衣他才明白,自己距离战争原来还有那么那么远。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呼,带着厚厚大大的眼镜,小张真人看清楚了此时此刻的沈冷,他脸上的血,他身上的血,他站在的位置地上的血,让小张真人无法保持冷静。

    沈冷侧头看了看,伸手把二本道人手里的药箱拿过来:“你带真人回去休息。”

    二本一怔:“你呢?”

    沈冷:“自己没问题。”

    沈冷看向小张真人:“真人请回吧,我就是个粗人,也是军人,受伤流血司空见惯,可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见到很多次,如果你们见到了太多军人的流血牺牲,那就说明战争离你们很近。”

    沈冷转身走进那家酒楼:“我自己回大营。”

    二本道人想跟过去,回头看了一眼小张真人,他发现小张真人的脸色白的吓人。

    “我先送真人回去。”

    二本道人想着赶紧把小张真人送走,然后再回来帮沈冷,可是小张真人却忽然间冲进那家酒楼,她进门的那一刻看到了背对着大门的沈冷,沈冷正好将衣衫脱下来,后背上交错纵横的伤口让小张真人的眼睛骤然睁大,那一道一道的旧伤痕,就好像在俯瞰西北大地的沟壑密布。

    有一道新的伤口在沈冷的后脑下边,脖子上被切开一条血口,肉往两边翻着,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看到些白色的东西,小张真人不确定那是不是骨头。

    除了这道伤口之外,沈冷的肩膀上还有一个血洞,那是被羽箭洞穿留下的,后背上还有一道刀口,比脖子上那道还要长不少。

    这样的伤口,沈冷刚刚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

    二本道人追着跑进来,当他一眼看到沈冷后颈上裂开的血口,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沈冷没注意到他们回来,取了一瓶清洗伤口用的药酒,拔开塞子,举起手往自己脖子后边倒下去,当药酒冲洗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小张真人和二本都看到了沈冷整个后背的肌肉都绷了一下。

    那种疼痛,换做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可沈冷居然一声不吭。

    在这一刻,小张真人忽然想到沈冷以前和她说过的那句话......我和真人都是大宁的人,可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那个时候小张真人不懂沈冷这句话里的意思,现在大概懂了。

    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的不是自己而是茶颜姑娘,她会怎么办?

    如果是茶颜在的话,在沈冷刚刚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等在那了,不管万千人,她一定能一眼看到自己的男人,她此时此刻会用一双很稳定的手为沈冷把伤口清洗缝合,她会比小张真人难过无数倍,但绝对不会影响到她的手。、

    小张真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根本停不下来。

    “你们都回去吧。”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迈步进来,是尚且披挂着重甲的大将军谈九州。

    谈九州一直在找沈冷,刚刚门外有士兵看到沈冷在立刻去禀报,大将军直接离开回营的队伍赶了过来。

    “卸甲!”

    谈九州吩咐了一声。

    亲兵们上来为大将军把甲胄卸下来,谈九州脸色看起来没有丝毫波动,走到一边认认真真的用药酒洗了手,然后走到沈冷背后:“坐下。”

    亲兵把一把凳子放在沈冷面前,沈冷在凳子上坐下来,一个军人,哪怕伤口那么大那么重,依然坐的笔直。

    谈九州伸手又要过来一个药箱,把所有药酒都取出来,一瓶一瓶打开。

    “忍一下。”

    谈九州取了一包纱布递给沈冷:“咬着。”

    沈冷把纱布接过来,居然还能笑出来:“要不要赌一把?”

    谈九州问:“赌什么?”

    沈冷道:“赌我叫不叫。”

    谈九州道:“那我赌你不叫。”

    沈冷撇嘴:“你换一个。”

    谈九州把药酒一瓶一瓶的倒在沈冷后背上,沈冷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的抽动,可沈冷居然真的没吭一声,那块纱布还在他手里攥着,没有放进嘴里。

    “幸好。”

    谈九州为沈冷清洗完伤口开始缝合:“幸好什么?”

    “幸好茶儿没在。”

    谈九州往前看了看,发现沈冷居然用那块纱布在擦拭一根带血的金簪,他擦拭的很仔细,好像这金簪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要送给茶颜姑娘的?”

    谈九州问。

    沈冷嗯了一声。

    谈九州又问:“我听说你总是喜欢送金子做成的饰品给她,而且形状都得是很大的那种,茶颜姑娘很喜欢?”

    “她其实喜欢简简单单的东西,而我送她的都是分量大花儿也大,略显浮夸的东西。”

    “既然你知道她喜欢简简单单的东西,为什么送她你喜欢的东西?”

    “就是因为大。”

    沈冷笑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天知道哪一次上战场就下不来,我给她选的都是大花的分量最重的,而且大多都是金子打造,只是想着万一我不在了,她不用为了生活而烦恼,最起码,她得活的有尊严,不向钱低头。”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