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所有的轮弩停了下来,车驾上的重弩朝着安息人开始发射,小腿粗的重弩带着破空之风刺过去,前边安息人的长枪阵列立刻就被打出来不少缺口,一支重弩飞进密密麻麻的枪阵中至少有数名安息士兵被穿死,可是为了能够有效抵挡大宁骑兵的冲击,枪阵又不能撤掉。“风来了!”
有人吼着。
可是风不是一直都在吗?
就在这时候,轮弩后边的大旗竖了起来,那大旗上有一个大大的风字。
等东风,也等此风。
大宁战兵,风字营。
轮弩后边,一架一架的马车被驱赶着上了战场,没有安装滑板所以马车上来的速度很慢,但好在有轮弩在前边压制,安息人想反击都难。
数百架黑乎乎的马车在轮弩阵地前停下,然后马车上的东西随即被打开。
“那是什么东西?!”
“马车上是什么?”
安息人全都懵了,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却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风!”
唐宝宝举起黑线刀一声暴喝。
数百架弩阵车同时打开了封门。
“大风!”
呼!
一层带着火星的箭朝着安息人那边覆盖过去,那一层就有数千只箭,弩阵车上下五层,一层二十支箭,一次一层可以齐发,数百架弩阵车同时发威,一层数千只箭,五层连发......
比暴雨还要密集,羽箭飞出去的时候仿佛能遮住天空。
一片惨呼声从安息人那边响起,枪兵阵列立刻就被齐刷刷的削掉了一层,前边的一排枪兵躲无可躲,眼睁睁的看着密集的箭飞过来,然后哀嚎着倒地。
第二层羽箭又来了,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这不是士兵战力上的对决,这是武器上的碾压。
数百架弩阵车将五层羽箭全都放了出去,几万支羽箭倾泻在安息人的枪兵阵列中。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伤兵。
第一千零九十章
惧意
为抵御大宁草原骑兵而准备的枪阵被宁风字营的火器直接摧毁,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战争,在武器装备上,宁军的风字营领先于这个时代,也就领先于所有敌人,如果风字营的装备扩充至大宁战兵全军的话,那么大宁将可横扫天下。
安息人值得庆幸的是大宁的风字营规模并不算大,而且火药的携带量也不大,最主要的是弩阵车的自毁率高的离谱,一百架弩阵车上一次战场就有可能四分之一会报销,听起来这个损坏率高的可怕,可实际上四分之一的自损已经算低了。
这还没有算上长途跋涉颠簸导致的弩阵车内部损坏,造价昂贵,损坏率高,而且一次齐射之后再装填的时间需要很长,如果把所有损耗算上的话,一百架弩阵车在一次使用之后损毁率至少有三分之一。
对于火器的使用大宁走在了前边,可这条摸索向前的路并不好走。
如果不是大宁而是换做另外一个小国,就算开始研制火药武器只怕也扛不住巨大的金钱消耗,仅仅是弩阵车的打造和研制费用,大宁的户部和兵部都已经开始咬牙,当然不是真的出不起这个钱,而是每一次武工坊伸手要钱的时候他们都会肉疼,要钱的频率也多了些。
长安武工坊,北疆瀚海城武工坊,这两个地方每年投入在弩阵车和其他火器上的费用之高,说出来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用大宁战兵自己的话来说,用弩阵车横扫敌人,横扫一时爽,一直横扫一直爽,然而这个损毁的确实真的让人心疼,也危险,弩阵车火药伤人的事时有发生,而且以现在大宁武工坊的工艺技术来说,什么时候会伤人,什么时候不伤人,全靠运气。
数百架弩阵车一次齐射之后,唐宝宝的战刀就举了起来:“攻!”
咚!
咚咚!
战鼓声震破苍穹。
虽然远来劳累,可是借助大风,弩阵车摧毁了安息人的枪阵,射程超过了安息人的弓箭手,这样的压制下安息人连头似乎都抬不起来,他们只能不断的后撤,退回到大营里边依靠坚固的木墙来抵御大宁战兵的冲击,这就是不可贻误的战机。
一个安息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大营里边跑,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他是安息军队枪阵士兵之一,在宁军冲过来的那一刻枪阵就已经碎了,他只能往回跑,疯了一样的往回跑。
安息大军后队已经进入营地,而他们这些在最前边的人却没有人顾及,那些宁人战兵向前追击的时候还在不停点射他们手里的连弩,而他身边的同伴中箭扑倒的样子他看都不敢看,这个时候谁能安然跑回去看的也是运气。
“标!”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宁人的喊声,那声音他以前听到过,知道预示着什么。
呼的一声,黑影从天而落。
士兵奔跑中眼睁睁的看着一根铁标枪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落在前边同袍的后背上,铁标枪正中脊椎位置,标枪撕裂皮甲撕裂肌肉的声音好像在那一刻钻进了耳朵里,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超过了中枪的人发出的凄厉哀嚎。
抢从后背刺进去从胸口刺出来,倒在地上的人抽搐着,像是在拼尽全力的挽留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同袍倒地却不敢去救,铁标枪在他头顶上飞过去就证明身后的宁人已经没多远了,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唯有咬着牙往前跑才有生的希望。
噗的一声闷响,一支弩箭穿破了他的肩膀,他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却咬着牙继续往前狂奔,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恍惚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以往他们追击敌人的样子,在前边狂奔逃命的敌人就是他此时此刻的样子。
终于快要跑到了营寨门外,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巨大的木门关上了。
不少安息士兵奋力的抬起沉重的木头将辕门挡住,他看到了那些人脸上的惊恐,也看到了那些人脸上的冷漠,然后他就听到了他们安息人的军令声,紧跟着铺天盖地的羽箭从木墙上飞了过来,他猛的停住脚步,面向着他们大营的方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羽箭落下,他抬着头看着那些箭,瞳孔逐渐收缩。
尸体缓缓的倒了下去,身上满是羽箭,和他一起倒下去的不只是追的很近的大宁战兵,还有至少上千名来不及退回大营内的安息士兵,他们没有死在宁战兵的横刀之下,却死在了他们自己人的羽箭下。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努力的翻了个身,他不想面对着黑暗的大地死去,他想躺在地上看着明亮辽远的天空,在天空中那一朵一朵的白云像是他家乡的模样。
密集的羽箭逼退了大宁战兵的紧追不舍,战兵开始后撤,木墙上的安息人总算可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了,然而这口气却根本就吐不出来,因为战争并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
“我们的抛石车!”
安息人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外边原本的阵地上,他们的抛石车哪里还有时间拆卸收回来,大军后撤的时候所有的抛石车都留在空地上,而此时此刻,它们成了宁人的武器。
唐宝宝看了一眼对面安息人的营地忍不住笑起来,再次举起手感受了一下风的大小。
“有人说,用火攻烧死敌人会折寿,因为火攻太过歹毒,我不怕。”
他伸手指向安息人大营:“如果真的有什么报应的话,都放在我身上好了,给我把他们的大营烧了,可我却觉得,报应这种事,谁敢放在大宁战兵的杀气之上。”
随着他的军令,宁军开始朝着安息人营地里不停的放箭,借助风势,大宁战兵的羽箭比正常情况下飞的更远,营地外墙都是木头搭建,虽然想要点燃没有那么容易,可挡不住火箭太多太密集,挡不住风势大。
一个时辰之后,安息人丢在营地外边的抛石车被大宁战兵调转过来,磨盘大小的火药包一个接着一个的飞进安息人的大营中。
再半时辰之后,安息人大营里的帐篷已经被火连成了一片。
又半个时辰之后,大营里已经看不到完好无损的东西,火成了主宰,在风的推动下,大火从东北往西南方向蔓延,营地的帐篷一座接着一座的燃烧起来,相对来说,木墙上的守军反而相对安全些,因为帐篷比木墙更容易点燃,可是当他们不得不撤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后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火海。
唐宝宝催马上了高坡,举起千里眼往对面安息人大营里看着,大火肆虐,能看到安息人一个一个的被火海吞噬进去,将近十万人的安息右卫军这一战之后最少损兵三分之一左右,而他们在王庭城外的第一道防线也将彻底丧失,剩下的安息人疯了一样的逃命,他们除了逃命什么都不能做。
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依然可以看到营地里冒起来的阵阵青烟,身穿黑色战服的大宁士兵踩着灰烬进入大营,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灰烬还有无数烧焦的尸体,某个角落处一群安息人抱在一起死去,有的人被烧焦了有的人看起来还算完好。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都不敢去碰,碰一下也许就会碎掉。
战靴踩着灰烬,士兵们搜索清理大营,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粗粗估算安息右卫军的损失至少有三万人,这一战对于安息人来说不仅仅是丢失了王庭城外最坚固的防线,也丢失了他们从不曾丢失过的勇气和自信。
王庭。
马革跪在伽洛克略面前,他没有辩解,也没有祈求,只是跪在那。
“陛下,处罚我吧。”
伽洛克略在城墙上远远的看到了那一战,虽然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宁军使用了什么武器,可是他看到了满天流星从宁军那边飞进安息人的阵列,为了抵挡宁军骑兵而设置的枪阵成了敌人的靶子,宁人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和战术,而这些威力巨大的东西是哪儿来的?是天神赐予的吗?
“战术是朕制定的。”
伽洛克略在大殿里慢慢的走动着:“朕没有想到他们会放弃那近十万骑兵的优势,而是选择用步兵进攻,也没有想到火器的威力居然像是神在发怒。”
他知道,这一战无论如何也打不赢了。
“马革。”
“臣在。”
“朕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守住王庭城,朕要带着更多的士兵们回去了,这一战之后朕才清醒过来,朕以为自己洞穿了这个世界,原来看到的只是目光之内,朕的眼界太低了,视线太短了,朕回去之后要向宁人去学习,去打造更为强大的火器,可是在这之前,朕需要......”
“臣,留下。”
马革抬起头看向伽洛克略:“臣会死死守住王庭城,会让宁人的脚步止步于城外。”
“朕信得过你,朕只是觉得亏待了你。”
伽洛克略伸手把马革扶起来:“朕回去之后会让你的儿子继承你的位置,并且厚厚的赏赐他,朕会赐给你的家族无上荣耀,朕也会永远记住你为安息帝国的付出。”
他将自己的佩剑摘下来递给马革:“你只要能坚守半个月,半个月朕就能率军度过藏布江,再走两个月就能回到海岸,我们的战船还在那里等着呢,如果你坚守了半个月后宁人依然没有能攻破这里,你就带着人撤走。”
他看向马革:“你偷偷的走,不要告诉留下来的士兵们,他们将会带着荣耀战死,但朕会永记他们的功劳。”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帝王心术
安息人最忌惮的是大宁草原狼骑,草原上的轻骑兵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每一个草原汉子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的纵马之术远非成年之后才去训练骑马的人可以相比。
中原人与草原人骑兵对决,历史上到今天为止一共只有两次半大胜,一次是楚时候徐驱虏率军进入草原平叛,带着楚军骑兵将草原骑兵击败,另外一次是大宁开国之后不久,大宁开国太祖皇帝的结拜兄弟大将军唐匹敌带着大宁骑兵进入草原连战连捷,最近的一次只能算半场大胜,当今皇帝陛下命令禁军将军夏侯芝率领一万禁军精骑入草原,可打的只是一些叛军而已,并不代表草原上的真正实力。
草原人已经遗忘了徐驱虏,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人还记得当初楚军大胜的事,可是他们还记得唐匹敌是怎么打仗的,几百年过去了依然不敢忘,不仅仅是草原一战,唐匹敌这一生都是传奇。
十六岁与同岁的太祖皇帝相识,因为太祖皇帝救了他一命而始终跟随,两个人结伴投靠当时极具盛名的绿眉军得到重用,可不久之后绿眉军就因为内讧而败亡,然后太祖皇帝和唐匹敌用尽积攒几年的所有钱财,在草原上购买了六百匹战马,训练出来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轻骑。
再之后,唐匹敌奉太祖皇帝命令率军南下,从最初八千部下开始征战,到两年后打下来大楚近乎三分之一的疆域且已经拥兵二十万。
那时候有人劝太祖皇帝说,唐匹敌拥兵自重,万一有不臣之心岂不难以制衡,请求太祖皇帝削减唐匹敌兵权,太祖皇帝一怒之下将说这些话的人全都砍了脑袋,唐匹敌闻讯之后孤身一人返回请求太祖皇帝允许他交出兵权,太祖皇帝当时第一句话是......滚你娘的蛋,老子又给你招募来五万新兵,回去的时候全都带走,继续去和那些不服气的家伙干!
不管是楚时候的徐驱虏,还是大宁立国之初的唐匹敌,都是绝世名将,自古以来再无第二人可以相比,要说威名,徐驱虏又自然无法和唐匹敌相提并论。
那时候楚府兵之强,就如现在大宁战兵之强。
安息人准备了那么久,可是等来的却不是草原轻骑而是他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恐怖火器,安息右卫军的战败是一场极有意义的战斗,是武器演变的战斗。
所以。
草原狼骑呢?
安息皇帝伽洛克略站在王庭城的城墙上举着千里眼往外看,城外宁军大营里人马多的根本就无法计数,他仔细看着,终于在宁军大营一侧看到了骑兵大营,那边骑兵身上的皮甲和大宁战兵的甲胄颜色不一样,只是距离确实太远了些,想再看清楚又怎么可能。
“他们攻城的话,骑兵就会失去意义。”
伽洛克略放下千里眼:“不过,右卫军的抛石车尽数落在宁人手里,王庭城防守起来也不容易......”
马革问:“要不要把左贤王的军队调回来。”
“不必。”
伽洛克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沈冷写给左贤王雷塔的那封信,微微皱眉:“雷塔带兵出去之后却按兵不动,看起来他是把沈冷的那支宁军挡在远处,可实际上,沈冷的部下不超过五万人,雷塔用八万多左卫军精锐挡住了五万人,这仗不是这么打的。”
马革敏锐的从伽洛克略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难道陛下在怀疑雷塔?想到这他才醒悟过来,弃聂嘁因为连战连败而被陛下砍了脑袋,这本是军法处置的事,并不过分,可左贤王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恨,雷塔没有率军进攻沈冷所部宁军,只是把军队摆在那,与其说是他牵制了一部分宁军,倒不如说是宁军牵制了八万多安息精锐。
“朕决定不给雷塔传旨让他撤兵。”
伽洛克略看向马革:“这也是朕为你留下的退路之一,你死守王庭十五天,十五天如不出意外朕已经渡过藏布江,十五天之后,把宁人交给雷塔吧,你带人悄悄撤走。”
马革在心里叹了口气,雷塔和他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这些年雷塔和他就是伽洛克略的左膀右臂,可就因为弃聂嘁的战败,似乎陛下连雷塔也要放弃了。
“臣......知道了。”
伽洛克略点了点头:“朕在乎你的生命远比任何人都要重,将来你还要跟着朕再打回来,宁人予我们的,我们如数还给宁人。”
若以往听到这样的话马革必然会心中感动,觉得陛下对他与对别人不同,可是今日,他却提不起来什么感激之情,陛下连左卫军和右卫军都可以不要了,还能在乎什么。
而且这次陛下的打法明显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入夜。
伽洛克略在书房里看书,看的依然是大宁的兵书,他身边最亲信的谋士鹧鸪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
鹧鸪烈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当年是在伽洛克略征战的路上遇到他的,也许伽洛克略只是一时难得的善心发作把他收留,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后来展现出来的头脑和谋略都让人刮目相看,十几年后,他已经是伽洛克略身边的第一谋士,虽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官职,可就算是左贤王和右贤王这样位高权重者在他面前也要客气几分,谁都知道,如果伽洛克略的执拗犯了,除了鹧鸪烈之外没有人的话他能听的进去。
“想说什么?”
伽洛克略抬头看了鹧鸪烈一眼。
“陛下,这一仗,其实不是为了打宁人而来的吧?”
伽洛克略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的人容易早死。”
鹧鸪烈苦笑:“可是臣总不能装傻,陛下需要的也不是一个装傻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
伽洛克略放下手里的书:“别人在朕面前装聪明不行,你在朕面前装傻不行,这次远征之前朕和大丞相素股说起来的时候,他说唯一能看破陛下心思的只有鹧鸪烈,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大王这次远征,启用的是弃聂嘁这样的新人,他从无领兵经验更从无与别国接触的经验,陛下派他来和西域诸国联络,这是其一。”
“其二,陛下明知道弃聂嘁不是沈冷的对手,也明知道弃聂嘁领兵之才不足以交付他数万大军,可还是那么做了,以至于弃聂嘁兵败,陛下一怒杀之。”
“其三,陛下在杀弃聂嘁之后又把他的父亲左贤王雷塔调了过去,这其中还有沈冷与他通信的事发生,陛下却依然没有改变旨意。”
鹧鸪烈叹道:“其四,陛下让右卫军抵挡宁国数十万大军,且明知道有东北风来,还是把右卫军布置在城外,右卫军的惨败应该早就在陛下预料之中。”
伽洛克略摇头:“朕真应该杀了你。”
鹧鸪烈苦笑道:“臣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臣还是忍不住说了。”
伽洛克略笑道:“你是在赌朕舍不得杀你?你赌对了,朕确实舍不得杀你。”
他走到一边端起水喝了一口后说道:“那你说说,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鹧鸪烈问:“臣不说行吗?”
伽洛克略笑道:“朕现在还没想杀你,你不说,朕就杀你。”
鹧鸪烈无奈,缓了一口气后说道:“陛下这些年征战,格外倚重左右两位贤王,这些年来,陛下之臣,两位贤王所得赏赐也最高,左贤王雷塔战功卓著,按照陛下定下的奖赏规矩,他的封地已经有六百里,右贤王马革的封地也有六百里,另外,这两个人的家族实力已经庞大到无法控制,朝中文官武将,有至少四分之一出自他们这两家。”
鹧鸪烈看了一眼伽洛克略的脸色,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近几年来,雷塔家族之中的人越发跋扈,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封地却还不满足,在国内大肆圈地,仗着陛下的重用,雷塔家族变得毫无规矩可言,六百里封地不嫌多,侵占四周,至少已经又扩充了百里,更主要的是,雷塔和马革两个人,不断的把家族中人安插在左右卫军中,如今左卫军将军四十八人,其中三十二个出自他家族,右卫军将军五十二人,其中三十六个出自马革家族。”
伽洛克略点了点头:“继续。”
“如果再任由这个两个人霸道下去,安息国内民怨就压不住了,可是他们又战功显赫不能处罚,雷塔和马革又都有陛下赐予的免死金牌,然而为了安息帝国着想,这两个人这两个家族如果再不打压的话,帝国就会出现危机。”
伽洛克略嗯了一声:“你说的都对。”
他看向鹧鸪烈看起来很认真的说道:“你真的不怕朕杀了你?”
鹧鸪烈惨笑道:“怕,可是陛下让臣说,臣不敢不说。”
伽洛克略迈步走到鹧鸪烈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个自己很信任的年轻人,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看把你吓得,朕是不会杀了你的,只是这些话你不许再对其他人提及。”
鹧鸪烈扑通一声跪下来:“臣不敢,陛下让臣说臣才说的。”
伽洛克略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太放肆了,安息帝国的军队早就该有改变,所以朕迫切需要一场大败,给帝国军队换血,不容易。”
他转头看向窗外:“让他们死在宁人手里,左右卫两军也都死于宁人之手,既除掉了朕的心头之患,又能让安息国内百姓仇视宁国,等将来朕再兴兵进攻宁国的时候,就会得到百姓们的支持,也会得到富户和各大家族的支持。”
伽洛克略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记住朕的话,不许再对别人说。”
鹧鸪烈叩首,战战兢兢的退出。
他走了之后没多久,伽洛克略忽然招了招手,从屋顶横梁上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人飘然落下单膝跪倒:“陛下。”
伽洛克略吩咐了一声:“杀了鹧鸪烈。”
那两个黑衣人立刻俯身一拜,然后从后窗掠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逃出生天
鹧鸪烈从大殿出去之后就开始加快脚步,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以他对伽洛克略的了解,如果不杀他的话那还是伽洛克略?
鹧鸪烈不是蠢也不是傻,他当然可以在伽洛克略问他的时候装糊涂说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一样会死,伽洛克略问不问他,他都会死,就因为伽洛克略那句能看破朕心思的人只有鹧鸪烈一人他就必死无疑,况且在来之前伽洛克略就已经和大丞相素股提及过此事,说明早有杀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