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自此之后这些房产就算是名正言顺的成了程家的祖业,不管做什么生意,赚多少钱,长安府都不闻不问。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偏偏今天就有人不知道好歹。
一个身穿青衣带着斗笠,肩膀上扛着一根什么东西的汉子出现在程家一家铺子门口,这家伙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很长,用布裹着,粗粗看起来像是一条扁担。
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长安城也在飘雪,所以没多久他就变成了雪人,他也不进门,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把铺子门口那两个小伙计看的发毛。
这么多年来,哪怕是三十几年前皇权更替长安城里最乱的时候,江湖暗道也没人敢到程家的铺子外边闹事,所以程家铺子的伙计也从不怕什么江湖客。
然而这一大早的就来了的青衣客怎么看怎么诡异,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跟个大摆件似的。
“这位客官。”
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一个小伙计试探着过来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我们鸿远斋能帮到你的话,你只管说,若是看中了我们鸿远斋里的什么物件,直接出个价就是,你这样一直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好像不大好吧,影响了我们鸿远斋的生意,你看你站在这开始大半日了,一个客人都不敢进门。”
站在这的是小青衣六,他把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很歉然很歉然的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听他终于说话了,伙计心里都松了口气:“进门就是客,若和我们鸿远斋有关,你可以进屋里来说,别挡着门了。”
小青衣六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进去,进门的话就显得没规矩了,虽然我是江湖客,但我也知道不能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小伙计更懵了,但是从小青衣六的语气之中听出来什么不善的意思,于是回头招了招手,铺子里六七个伙计出来把小青衣六围了一圈。
掌柜的拎着小茶壶从门里出来,站在台阶上扫了小青衣六几眼,轻蔑的很。
“这位客爷,你不妨直说,我们鸿远斋还没有怕过什么,已经有几百年了,怕过什么?”
掌柜的喝了口茶:“别说欺人太甚这种话,在这欺不了人,你想干嘛就说。”
“我......”
小青衣六有些难为情,看起来真的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我第一次干这事,确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很羞涩。”
他说完很羞涩这三个字脸还有点红。
“那个......我是青衣楼的人,我叫小青衣六,我是来收保护费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旧案
鸿远斋的掌柜听小青衣六说出我要是来收保护费的这几个字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青衣楼我是听说过的,说是一群从外地来长安的土包子,以为能打就能在长安城里闯出来一片天地,年轻人,能打不一定能出头,长安就是长安,这地方说有江湖就有江湖,说没有就没有,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青衣六依然那副不好意思的德性,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也觉得很掉价,很没有格调,可是青衣楼我也不能做主,做主的那个我打不过他,我不来就挨揍,在我挨揍和跟你要保护费之间做选择,当然是后者。”
他伸手:“看着给。”
鸿远斋的掌柜噗嗤一声又笑了:“你要是来乞讨的话,我会给你一把碎银子,若是给你点铜钱打发你,显得我们鸿远斋小气了,可你不是来乞讨的,你还不如乞讨,想要钱就换个方式,低头,弯腰,说一声掌柜的吉祥,说一句鸿远斋生意兴隆,我赏你。”
小青衣六好像有些不开心了,认真起来,很严肃的说道:“请你正视一下,我是来收保护费的,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我也有原则。”
鸿远斋的掌柜笑到前仰后合,然后好奇的问了一句:“既然你是第一次来收保护费就选择了我们鸿远斋,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我们鸿远斋做的生意大了,所以钱会给的容易些?年轻人,生意做大了有生意做大了的理由,你深思过吗?”
小青衣六摇头,更加认真的回答:“我之所以第一次收保护费就到你们鸿远斋来不是因为你们大,而是因为看你们不顺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我已经很客气了,我还看你们不顺眼,万一我不能保持客气,对大家都不好。”
掌柜的几乎笑岔气:“那你别客气,千万别留客气。”
砰!
他这句话一说完人就向后飞了出去,身子从门外飞回到屋子里里边,也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叮叮当当咣当乒乓的一阵响动,显然没少砸坏东西,鸿远斋是卖古玩玉器的,摔了的东西都值钱。
关键是,门口这六七个伙计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掌柜的是怎么飞回去的,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小青衣六动,不过有人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因为小青衣六身上的积雪掉了不少,人不动的话积雪怎么会掉?
小青衣六叹了口气:“看来我一开始那么不好意思是不对的,怪不得我来的时候大青衣甲说,直接点,收保护费就得有个收保护费的样子,要凶。”
他往前迈步,那些伙计自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立刻扑上来阻拦,只是他们依然没有看清楚小青衣六是怎么出手的,便一个一个的飞了出去,飞的路线轨迹出奇的好,所以屋子里便堆起来七八个人的一个人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反正飞出去的人动也动不了,只是堆在那。
“青衣楼收账。”
小青衣六站在门口朝着屋子里大声喊了一句:“谁出来迎接一下?”
掌柜的都被撂倒堆在最下边,别说动,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可他嘴里不闲着,一直在骂,就在这时候从店铺两侧分别有人冲过来,动作奇快。
小青衣六嘴角一扬:“终于来了几个有意思的。”
一刻钟之后,鸿远斋门口也堆了几个人,都是鸿远斋这边的高手,奈何高手也没能守住鸿远斋的面子,被人堆在那像是一群收不回去腿的乌龟,把乌龟壳拆掉之后那种伸着腿的样子,一定不好看。
“青衣楼收账!”
小青衣六又喊了一声。
掌柜的都快背过气去了,有且哀求似的说道:“柜台里边有钱,你自己去取,你想取多少取多少,把我身上那些人先挪开。”
小青衣六看了掌柜的那样子,觉得确实有些可怜,掌柜的在最下边,身上堆着六七个伙计,那是大几百斤的分量,掌柜的还没有背过气去说明身体素质还不错。
“噫.......”
小青衣六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掌柜的说道:“有个词,叫满身大汉?”
说完了之后他自己笑的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可能觉得是稍显尴尬,于是不笑了,重新认真起来:“青衣楼收账有青衣楼的规矩,我们是要客户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把银子自己主动放在我们手里,而不是抢劫,不是勒索,不是胁迫,我若是自己去拿你柜台里的银子显得我们青衣楼格调很低,那是硬抢,我们怎么能做那么低俗的事,那是违反大宁律法规定的,这样,既然你们今天不愿意心甘情愿的交保护费,那我明天再来。”
他说完之后退出鸿远斋的屋门,从袖口里翻出来一张纸贴在门口。
纸上就几个字......欠债商户。
贴完了之后他转身就走,扛着那把根本就没必要解开布的长刀。
鸿远斋的掌柜就算快被压傻了也已经能明白过来,青衣楼根本不是来收什么保护费的,就是来挑衅的,不多时有程家的人赶来,看到鸿远斋里这么乱糟糟的场面全都暴怒,他们把人抬下来,发现人依然动不了,四肢伸直的样子确实和乌龟差不多,除了手脚能有比较细微的动作之外,连脖子都扭不过来。
青衣楼。
韩唤枝端着茶杯吹了吹,回头望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有小青衣六扛着那把长刀从外边回来,所以笑了笑:“收账的家伙回来了,你们猜能不能收到账?”
叶抚边收拾了一下卷宗:“我先走了。”
叶流云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是要跑路了?”
叶抚边道:“不然呢,你们直接跑去程家的鸿远斋惹事,如果鸿远斋的人不立刻打回来的话才怪,这样打草惊蛇的事你们都干出来了,我不赶紧跑还等着什么?恕我直言,如果程家的人不来青衣楼,我给你们两个每人花十两银子!”
韩唤枝:“真大方。”
叶流云:“谢谢你。”
叶抚边有些生气,啪的一声把卷宗摔在桌子上:“你们两个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什么事都不和我说,等做完了才告诉我,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因为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韩唤枝过去搂着叶抚边的肩膀走回来:“没有那么复杂,刚刚我们不是聊到了吗,陛下让我们确定的事我们可以确定但我们找不到实据,最早要查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十年,哪里还有什么实据,但那些人都得办,查不到几十年前的实据那就查现在的实据,他们小心翼翼的缩起来尾巴,那我们就去朝着这尾巴上狠狠踩一脚,让他们动起来,动起来才会有破绽。”
“为什么是程家?”
叶抚边气鼓鼓的问了一句。
“程家的那位老太爷去年才走,而现在程家的家主程方和与那位老爷子关系无比亲近,程方和的父亲走的早,程家的事一直都是那位老太爷做主,所以我坚信程方和会从他爷爷那听到很多当年的事,可是程方和现在躲着不出来,我们找不到他,就只能逼他出来。”
韩唤枝缓了一口气:“当年程方和的爷爷可是参与其中的人之一,而且还是挑头的人之一,就是他在先皇面前说陛下有鹰伺狼顾之相,不如大皇子仁义,那时候陛下可不收他们控制,大皇子为了稳夺太子之位,和他们走的亲近,也从这些勋贵家族手里拿来不少好处。”
当时,李承远和诸多勋贵家族都走的很紧,为了稳住太子之位,他和诸多家族许诺,只要他能即位成为大宁皇帝,一定会重新重用这些勋贵旧臣的后代,许诺许的太多了,所以当时支持李承远的人也太多了,他们好像洗脑一样整日在先皇面前说李承远的好处,却不停的贬低李承唐,因为他们深知,一旦先皇选择了李承唐那他们这些人想恢复家族荣耀跟不可能。
然而扶李承远即位只是计划的开始,他们的计划之大,超乎想象。
以现在韩唤枝和叶流云他们查到的东西来看,这个计划的跨度至少有十几年的时间,甚至更久,他们为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当年权倾朝野的沐昭桐也不过是这计划之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只是到了后来,当今陛下李承唐意外即位成为大宁皇帝,沐昭桐也从那个计划之中趁机抽身出来,甚至一度置身于诸多大家族之上,为什么沐昭桐能够掌握那么大的资源,能够有那么多人支持,哪怕到了他后来已经倒台,依然还有那么多可以用的人,包括财力物力,就是因为沐昭桐手里攥着很多他们的把柄,他们不得不为沐昭桐提供这些。
所以到了后来沐昭桐死了,这些人也都松了口气。
李承唐成为了皇帝,打断了那个计划。
李承远为什么没有子嗣?
那是计划的一部分。
李承远的皇后为什么会设计杀死李承远?
为什么沐昭桐会决定从诸王的子嗣之中选一个年幼之人成为新皇?
这些事都不是偶然。
李承远的皇后姓苏,苏皇后的娘家是开国功勋家族,苏家的祖上苏童是大宁太祖皇帝陛下的老兄弟,虽然不是从太祖起兵之处就追随太祖,可后来归顺之后在太祖鞍前马后屡立战功,开国后,苏童被封为钥国公。
李承远从苏家选皇后,也是当年获取支持的条件之一。
这些事一旦开始追查,就会发现人掉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窟之中,冻的浑身发抖。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刨过往
当年的很多事其实现在还没有断了传闻,可是百姓们往往都不会去想这些他们能接触到的传闻,真的有他们认为的那么重要吗?
不能传出去的事,不管是这边的人还是那边的人,都不会往外传。
青衣楼一共三层,一层现在还空着,虽然也布置了一下但连个迎客的人都没有,毕竟现在青衣楼人手确实很不够用,他们选人又挑剔的很,负责招工的那位大青衣丙已经一个月一无所获,一个都看不上。
按照韩唤枝的想法,就算再不合眼,再挑剔,选两个年轻貌美办事利落的小姑娘应该不难吧,也不干别的,就在一楼笑呵呵的坐着就行,有客人进门,就详细的问客人需要做什么,想买什么,有什么需求,一定要认真负责,一定要保持微笑,等客人问完了之后要客客气气的告诉他们我们这什么都不卖什么业务都没有,请回吧。
叶流云说韩唤枝自从和沈冷混在一起后连任督二脉都打开了,尤其是离开廷尉府之后,一天到晚没有个正经的时候,可能也是因为在廷尉府的时候每天都太正经,所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用这样的身份查案子,韩唤枝放飞了自我。
但是韩唤枝的这个想法被叶抚边阻止,因为叶抚边才不会花钱雇两个只负责好看的小姑娘来。
让叶抚边出银子,还不如薅他头发。
一楼空着,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二楼有不少房间,大部分房间也都空着,不过在最里边的那间房子关着人,已经被关了两天两夜,不闻不问也没给一口吃的一口水,所以里边的人近乎崩溃。
韩唤枝从三楼下来,在门口听了听,里边连呼吸声都有些微弱了,他这才推门进去,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这是靠阴面的房间,大白天的光线也好不到哪儿去,屋子里也没点灯火没点火炉,温度有些低,所以挂在墙上的那个人非但忍饥挨饿还要受冻。
墙壁上除了挂着的那个人之外还有不少刑具,位置都和廷尉府里的刑房差不多,用韩唤枝的话说就是取东西顺手,到了这样的环境里韩唤枝才变回原来的那个都廷尉,不说话,只是眉宇之间的戾气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韩唤枝......”
挂在上墙的人气息奄奄的说道:“你要是想杀我就给我一个痛快,你这样算什么?你以为你能吓住我......咳咳,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我还有点骨气,如果你想从我这逼问出什么,你死心吧。”
韩唤枝从袖口里取出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放在那人面前,那人的喉结立刻上下动了动,或许是因为太饿太渴,喉结动的时候嗓子里疼的要命,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
“我会杀你的,在你们徐家的人找到他们的家主之前。”
韩唤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徐家有不少高手,毕竟祖上有那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大人物,非但有领兵之才,也有治世之能,还曾经创出一套拳谱,自己练的稀松平常,可他的后代晚辈练成徐家破阵拳的高手每一代都有,你自己也算一个。”
韩唤枝缓缓吐出一口气:“好好的国公不做,为何做贼?”
“贼?”
挂在墙上的徐少衍忍不住冷笑起来,拼尽全力的朝着韩唤枝啐了一口吐沫,奈何确实没什么力气,也没啐出去,所以就显得有点恶心。
“我若是贼,你算什么东西?”
徐少衍显然激动起来,若不是确实下不来,若不是确实没力气,他真想现在就把韩唤枝那张令他厌恶的脸一拳打爆,人人都知道这位徐公是个花花公子,年轻的时候就是,整日出没于小淮河两岸,在不止一家青楼都有美名,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徐公的破阵拳,在徐家那么多高手中也能排进前十。
他不是打手,他是家主,家主能有毅力练到这个地步还始终保持着已经殊为不易。
奈何他是被韩唤枝和叶流云两个人联手抓来的,一个用麻袋套头,一个用木棒敲了一下,然后拖着就走,一点都不像是大人物动手的样子,要气度没气度,要风范没风范。
徐少衍又朝着韩唤枝啐了一口:“你不过是陛下的一条狗而已,锦衣玉食的狗,别以为......咳咳,别以为我没查过你的底细,你和我怎么比?你父亲虽然为大宁战死在北疆,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队正,那年你们老家闹鼠疫,你祖父祖母还有你娘都死了,是同村的人养活你,今天这家吃一口明天那家吃一顿,你就是个穷小子就是个丧家犬,好歹是陛下派的人找到你带你回云霄城,不然你也是个早死的鬼,现在看起来你人模人样,还有个鬼见愁的称号,什么大宁立国以来最厉害的都廷尉.....啐!”
徐少衍道:“我生在徐家,公门之后,
我是天生贵胄,世代公卿,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资格装?”
韩唤枝哦了一声:“想刺激我杀了你?”
徐少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你还有用。”
韩唤枝把手里拿着的卷宗打开:“徐家和苏家来往最密切,虽然苏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搬离长安,但这么多年来你们两家私下里一直都有来往,苏家的人离开长安后回到怀安老家,不过几年后说是因为家族内讧而导致分家,一部分搬到了肃南,一部分人搬到了旧州。”
韩唤枝的眼睛盯着卷宗,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但听起来有些冰冷。
“你父亲徐桂和苏忠茂关系匪浅,还是结拜兄弟,苏忠茂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他的大女儿就是先帝的皇后。”
啪的一声,韩唤枝把卷宗扔在一边:“不看这些了,纸面上的东西看了也没什么大用处,我现在问你。”
徐少衍哼了一声:“你问我什么?苏家的事你问我,是不是吃错药了?”
韩唤枝看了看那个放在面前的包子,叹了口气,手掌一扫,那个包子就滚落到地上,看起来脏兮兮的,在那一瞬间徐少衍的表情明显变了变,眼神也变了变,所以韩唤枝嘴角微微上扬。
“你没有看起来那么密不透风。”
韩唤枝翘起腿,看着徐少衍的时候眼神里有了些轻蔑。
徐少衍受不了这种轻蔑。
韩唤枝也不说话了,只是那么看着徐少衍,看了足足一刻钟后笑着起身,没给徐少衍继续骂人的机会,也没有再问什么,只说了一句你不信的话你就再坚持下,然后拉开门出去了。
门外过道,叶流云端着茶壶在那等着,靠在墙上的样子稍显慵懒。
“差不多了?”
叶流云问。
“差不多了,估摸着不怎么问,下次也会自己往外吐。”
韩唤枝一边走一边说道:“当年苏皇后设计害死先帝的事,徐家的人肯定知情,但徐少衍知道多少还不确定,徐少衍的父亲徐桂已经死了十来年,苏忠茂还活着,但现在居于何地没有确切消息,我曾给方白镜送信,让他派人往怀安一带查访,有消息说苏忠茂就在苏家怀安老宅里住着,只是从不外出也从不见客,徐少衍是个突破口,把徐少衍的嘴巴撕开,徐家的事苏家的事能吐出来一半,另外一半.....”
叶流云道:“另外一半就看大青衣丙跑的够不够快。”
“让他去招工,招了一个月一个人都没有招来,所以还不如罚他跑一趟怀安。”
韩唤枝道:“现在最大的怀疑是......”
叶流云摇了摇头:“那也不算是什么怀疑了,只是缺少证据罢了。”
从现在得到的一些消息来看,当年先帝李承远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当初廷尉府查出来,李承远的死和苏皇后有莫大的关系,太医说是急病暴毙,苏皇后提起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可是直到后来才查明白,是苏皇后下的毒......
苏皇后被赐死,对外的说法也是急病暴毙。
“他们当初想靠先帝重归朝廷,重新把握实权,然而先帝登极之后一直都没有兑现对这些人的承诺,因为先帝也知道,让他们重新掌权对于大宁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只是急于把握权利,而不是真的想为大宁做事,这样的人手握实权,大宁的纲纪就会乱。”
韩唤枝边走边说:“所以他们怒了。”
叶流云点了点头:“苏皇后只是一把匕首,而握着匕首的手在宫外,先帝没有子嗣,全都是因为苏皇后的原因,但是当时很多人私下里是在骂先帝的,还有人说是先帝......先帝不行,却归罪于女人,对苏皇后动辄打骂,因为宫里无数人都曾见到过先帝打骂苏皇后,现在想想,那是因为先帝暴怒。”
韩唤枝叹了口气:“是啊......先帝查出来没有子嗣是因为苏皇后歹毒,所以才会大发雷霆,在那时候,这些勋贵旧臣的人怕了,他们怕先帝比他们动手早,所以让苏皇后下毒害死了先帝。”
叶流云嗯了一声:“其实到了那一步他们的计划已经算是失败了,先帝不受他们控制,而且准备对他们举起屠刀,也就是这时候,沐昭桐粉墨登场,说起来沐昭桐真是个会抓时势的人。”
他看向窗外:“程家的人怎么还不来。”
韩唤枝笑了笑:“那我们岂不是赚了二十两银子?”
就在这时候叶抚边从楼上下来,听到两个人说话,哼了一声:“我说的是今天,今天还没过去呢!”
韩唤枝看向叶流云:“明天想吃什么?奔着二十两。”
就在这时候青衣楼外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人数不少。
......
......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青衣楼外人
青衣楼外声音嘈杂听起来应该是来了不少人,韩唤枝和叶流云两个人站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就笑了,叶抚边刚刚露出的笑容则逐渐凝固,因为楼下来的不是程家鸿远斋的人,而是一群捕快,看官服应该是长安府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副捕头,带着大概有三十名左右的帮手和弟子,还有大概六七名正经捕快,各地官府,哪怕是长安府,其实正规编制内的捕快人数都不多,长安府还算多的,正经捕快不到五十人,但是要把所有行使捕快职权的人都算上就能有大几百人。
一般来说,一个捕快手下有几个帮手弟子很正常不过,这些帮办和弟子不是从官府领银子做事,而是从捕快手里领。
长安府副捕头这样级别的人物,挂在他名下的帮手和弟子有几十个也很正常,这些帮手和弟子们的工钱并不高,但毫无疑问的是长安城之内的法纪也多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