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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两剑

    韩唤枝在林妙斋外边守了好一会儿,直观上来说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距离林妙斋大概只有十几丈距离之外的木楼很高,韩唤枝趴在木楼顶上盯着,可以看到林妙斋的前门后门,程方和进去之后没再出来,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也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人出来,于是韩唤枝略微有些失望。

    只是略微,这略微是因为今天怕是不会有所获,但知道了林妙斋这个地方本身就是收获,他遗憾失望的是没办法把程方和抓回去,大概会被叶抚边嘲笑。

    前门后门都没有可疑的人进出,这就说明林妙斋里边也许别有洞天。

    趴了两个时辰的韩唤枝离开这,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老了,当年刚到长安的时候为了盯一件事,他曾经在一个地方几乎一动不动的潜藏了一天一夜,现在趴两个时辰就觉得辛苦。

    主要是凉,屋顶上还有积雪,趴在那胸凉肚子凉,两蛋一枪也很凉。

    回到青衣楼的时候韩唤枝就看到小青衣六在傻笑,因为他真的要回来保护费了,足足一百两。

    “你是个将军,出息一些好吗?”

    韩唤枝叹了口气:“一点见识都没有的样子。”

    小青衣六把一百两银子收起来:“去的时候可说好的,我要出来多少银子都是我自己的。”

    韩唤枝直接上楼:“没人和你争,不过你顺便把迎客的差事干了吧,一楼这也不能总没个人,有事出去办事,没事就在一楼坐着笑脸迎客。”

    小青衣六道:“那得加钱。”

    韩唤枝:“......”

    青衣楼确实让江湖上很多人都看不懂,装饰修缮了这么一座高楼却不做生意,门面开着,里边除了桌椅板凳之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商品,暗道势力的生意有两个用处,第一是为了洗白用,谁都知道暗道不长久,生意越做越大之后早晚还是要洗白的,第二是个据点也是个遮掩,有个正经生意在,不会那么惹眼。

    青衣楼是真惹眼,楼是有了,什么都不做,难道不更惹眼吗?

    所以长安城里的暗道势力都在观望着,想知道青衣楼到底搞什么鬼,他们大概不知道的是......装修这青衣楼就已经把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去谋生意,这差事没有资金支援,陛下或许是忘了又或许觉得银子这等小事难道还能难得住韩唤枝他们。

    天黑之后,小青衣六出门把外边的封板都上了,关了门回屋准备休息,青衣楼两边和对面的铺子都还开着,连街坊邻居都好奇青衣楼到底打算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青衣楼门外响起敲门声,小青衣六才刚进门,回头看了一眼:“谁啊?”

    门外有人回答:“想问一件事。”

    “这里不做生意,也没什么可问的。”

    小青衣六道:“青衣楼不是青楼,你可以去小淮河。”

    “我是来找青衣楼的人,我有一个朋友白天的时候被人欺负了,还是两次,所以我想过来问问,为什么要欺负人呢?”

    一听到这句话小青衣六的眼神就亮了,可他没有去开门而是一口气跑到了三楼,有些兴奋的对韩唤枝他们说道:“有人来踢馆了!”

    “几个?”

    韩唤枝问。

    “一个!”

    “唔......”

    韩唤枝摇头:“不用理会。”

    小青衣六道:“为什么?”

    韩唤枝看向小青衣六认真的说道:“一个人就敢来青衣楼,说明这个人很自信,我们三个,一个不能打两个不能露面,所以只能是你去打,而且你一定打不过,所以不用理会。”

    小青衣六问:“关起门来打,你们也不打算出手的?”

    韩唤枝道:“不打算,你就在一楼坐着吧,什么事都不用管。”

    小青衣六道:“那岂不是会被人看出来青衣楼的虚实?让人家知道了青衣楼其实就我一个干活的,那样的话指不定明天晚上会有来多少人。”

    “有人接待。”

    叶流云笑了笑道:“来青衣楼闹事的人,若是能进门,青衣楼还怎么一统长安暗道。”

    韩唤枝道:“为什么我们开了一家楼子却不做生意,像是在告诉所有人青衣楼就在这,青衣楼的人就在这?是因为我们要去打草惊蛇,把该逼出来的人逼出来,对方也会来打草惊蛇,他们搞不清楚青衣楼的底细,就一定会派人来试探,我们总得告诉他们青衣楼就在这呢,让人家别走错了路。”

    小青衣六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青衣楼的牌匾挂出来让人看着,就是故意告诉他们来这边打草,蛇在这呢?”

    韩唤枝道:“不然呢?”

    小青衣六道:“我还以为咱们只是单纯的穷。”

    韩唤枝转头看向别的地方:“我们只是......经费有限。”

    青衣楼门外,一个身穿长衫带着斗笠的人还在等,他有些等不及,所以没能熬到深夜再来,青衣楼就在这,青衣楼的人就在里边,所以想要试探什么很容易,可他没有想到青衣楼的人不敢开门。

    “若我把门打坏了进去会不太好。”

    余满楼把斗笠往上推了推,之前的那一点点兴奋都消失不见了,来之前父亲说也许韩唤枝在这,也许叶流云在这,如果青衣楼是皇帝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由韩唤枝或者叶流云主持,最合适的人还是叶流云,江湖上都说叶流云的流云手天下无双,他很想见识一下。

    可是现在他失望了,他怀疑青衣楼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强大。

    “不要坏了门。”

    有人在余满楼身后说话,余满楼回头,这才注意到从青衣楼对面的茶楼里出来一个男人,看起来穿的有些单薄,一只手还有残疾。

    “你又是谁?”

    余满楼问了一句。

    “你是想进青衣楼杀人吗?”

    那个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所以余满楼有些不爽:“你也是青衣楼的人?”

    “算是吧。”

    那个人往前迈步:“但我还没有资格进入青衣楼里边,只是个外边看门的,他们说得考验我能不能做好一个看门人,如果不能的话就更别想进去。”

    “那就你好了。”

    余满楼转身面对那个男人:“虽然一个看门的分量不够重,总比一个都见不到的要好。”

    那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从背后将包裹摘下来,打开,里边是一把长剑,余满楼看到那把剑之后就笑了,因为那把剑可真破啊......剑鞘有点破,抽出来的剑还显得有些锈迹斑斑,一个连剑都懒得打磨的人,这样的人确实也只配做一个看门人。

    “你的剑不错。”

    余满楼笑了笑,然后抽出了他的剑,这把剑的剑鞘上镶嵌着好几颗宝石,哪怕夜晚灯光不明,宝石也依然璀璨,当那把长剑抽出来的时候,宝石都黯然失色,剑比宝石还要璀璨。

    “我的剑也不错。”

    他看向对面的男人:“你知道,剑应该怎么用吗?”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疾的手,又看了看握剑的手,回答:“我知道。”

    “怎么用?”

    “快。”

    当的一声!

    在那个快字刚刚出口的瞬间,他的剑就已经到了余满楼身前,天下间能能挡住这么快一剑的人屈指可数,余满楼心里猛的生出来一股庆幸,幸好自己是能挡得住这样一剑的人,那一剑点在余满楼心口,剑尖的前边是余满楼的剑,恰到好处的拦在那。

    “你真的只是个看门的?”

    余满楼眼睛眯起来:“这样的剑做个看门人,委屈了。”

    出剑的人是净崖先生,他摇了摇头:“不委屈,你不知道青衣楼怎么分配事情的......”

    他的剑收回来:“再来?”

    余满楼点头:“再来。”

    这次他出剑。

    当的一声。

    两把剑的剑尖对在一起,如此恐怖的出剑速度之下,如此恐怖的力量之下,两把剑的剑尖能对的如此精准,所以余满楼的心里生出些淡淡的惧意,他出的剑,对方挡的剑,用的是剑尖对剑尖,在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灯火下,能看准有多难,能出剑这么准比看得准还要难无数倍。

    “再来吗?”

    净崖先生问。

    余满楼收剑,长剑回到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剑鞘里。

    “不来了。”

    余满楼道:“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青衣楼果然很了不起。”

    净崖先生道:“青衣楼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能打一些。”

    余满楼转身往回走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看门人都这么强?”

    净崖先生看着余满楼走远,然后叹了口气也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不知道,青衣楼就一个看门的能打......”

    他将那把确实不怎么漂亮的长剑收起来,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剑鞘,微微叹息。

    人家的剑确实挺好看的。

    三楼窗口,小青衣六没有回一楼而是站在这看着,那应该是不怎么激烈不怎么壮阔的一场对决,两个人一共只出剑两次,然后就各自分开,应该是有些无趣才对,可小青衣六知道,那两个人的剑他都挡不住,别说两剑,一剑都挡不住。

    “这个看门的谁请来的?”

    小青衣六问。

    韩唤枝看向叶流云,叶流云摇头:“志愿者。”

    ......

    ......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都是满怀仇恨之人

    青衣楼。

    韩唤枝看了看小青衣六那一脸的惊讶,觉得他很没有见识:“现在你还觉得我们青衣楼能打的只有你一个了吗?”

    小青衣六:“我以前一直以为是。”

    “也不能说你想错了。”

    韩唤枝道:“青衣楼确实只有你一个能打的身份很正式的人,但是能打的志愿者还是不少的,你看他们,那么能打,却只能是青衣楼编外人员,还没有工钱,你不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小青衣六想了想,觉得这话像是有道理,又一点道理都没有。

    “那刚才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净崖先生。”

    叶流云道:“他是皇后娘娘的师弟,那位曾经的江湖第一闲人的传人。”

    小青衣六问:“这个江湖第一闲人真的那么厉害?”

    “不重要。”

    韩唤枝道:“重要的是比你能打,比你更便宜,比你更敬业......”

    小青衣六看了韩唤枝一眼:“所以呢?”

    韩唤枝:“你之前收上来的那一百两保护费......”

    小青衣六一把捂住胸口:“钱在人在!”

    与此同时,长街上,余满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条很细微的裂口,渗透出来几颗不大的血珠,脑海里回想着之前那个人的剑技,眉头却逐渐舒展开。

    “也不是不可破。”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加快脚步。

    青衣楼门前,净崖先生也在回忆着那个人的剑,眉头却皱的越来越深,因为他忽然发现对方留力了,而且还不是留了一分力,若全力以赴的话,对方未必会输给他。

    “原来真的只是来试探的。”

    净崖先生抬头看向青衣楼上有些闪烁的灯火,微微摇头:“你们到底得罪的都是什么人。”

    林妙斋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之后茶室里变的安静下来,许久之后,中年男人伸手拉过旁边的毯子,将那完美无瑕的躯体盖好,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慢步走到窗口那边,也没穿衣服,站在窗口把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冷风从外边灌进来,吹在身上如刀割一样,于是很快人就冷静下来。

    姚美伦感受到了冷风,却也起身,那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夺目,她拎着大氅过去给中年男人披在肩上,从背后抱住中年男人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道:“我们还要这样多久?你夫人还好吗?”

    中年男人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好......她的身体本来就娇弱,那次遇到伏击她又受了伤,伤到了内脏,哪怕我奔走各地给她找名医诊治,沈家的医馆也去过了,可是......她身子太虚弱,伤恢复的很慢,越发的畏惧风寒,哪怕只是一点点风都会让她受不了,一点点寒冷都会让她觉得浑身有刺骨之痛,所以我把她送到南疆修养,那边的气候好一些。”

    姚美伦嗯了一声:“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好不起来了,她自己也知道。”

    中年男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所以我一定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不只是她的,还有我兄弟的,这些账我会一笔一笔收回来,那天的事,我现在都不敢闭上眼睛去想,可我必须去想,因为能为他们报仇的只剩下我了。”

    姚美伦的脸在他背后摩挲着:“有些冷,我们回床上去吧。”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回去歇着,我这会冷静下来,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乖一些,好好歇着,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想好。”

    “我陪你。”

    姚美伦在他背后抱紧了些。

    “你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还有我。”

    中年男人深呼吸:“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姚美伦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现在的你,像个把控江山的君主。”

    中年男人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可这笑声之中并没有多少欢喜,更多的像是悲愤,或许是因为这笑声太可怕,姚美伦一开始以为他是开心,后来觉得不对劲后吓得松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惧的看着那个笑到肩膀都在颤抖的男人。

    “你......你怎么了?”

    “我没事。”

    中年男人回头看向姚美伦:“你喜欢君主吗?”

    姚美伦连忙摇头:“我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关系。”

    他再次回身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把窗子关好,冷风被隔绝在窗户外边,可是屋子里却已经冷了下来,姚美伦身上没有衣服,也不敢回去,所以站在那有些发抖,中年男人把大氅脱下来披在姚美伦身上,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你先休息,我有事去做要离开长安城几天,明天一早就出城,现在要出去找几个人,关于青衣楼的事......各大家族的人既然都想试探一下青衣楼是什么底细,那就由着他们去试探,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赖成在朝廷里分量重,可是这些人加起来的力量大到能动摇大宁,所以还是得利用好。”

    “我知道。”

    姚美伦怯怯的点了点头:“你现在就要走吗?”

    “我很快回来。”

    中年男人道:“最快七天,最迟十天,之后我都会留在长安陪你。”

    姚美伦的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使劲儿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怯怯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你生气了?”

    中年男人摇头:“没有。”

    他又一次在姚美伦额头上亲了一下,过去把衣服穿好:“林妙斋这边应该已经有人盯着了,你自己小心些,如果青衣楼里的人是陛下的人,他们又不是酒囊饭袋,程方和从外边回来会被盯上,这个人做事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早晚都会牵连我们,所以......”

    姚美伦道:“余休也不喜欢程方和,所以我明天去把余休找来,交代他把程方和除掉。”

    “你知道程方和应该死在什么地方吗?”

    中年男人问了一句。

    “我知道。”

    姚美伦笑起来:“我多聪明,我可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中年男人嘴角一扬,沉默片刻后说道:“若她......你知道的,若她终究熬不过去那伤,我可能也无法给你一个名分,但我保证,我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姚美伦点头:“我知道,我信你。”

    中年男人穿好衣服大步下楼:“现在......让我们一起玩玩这江山社稷。”

    姚美伦嗯了一声:“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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