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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山阁雅间隔音太好,段馨宁听了半晌都没能听到一句话,失望地坐到林听旁边,捏着帕子:“你说我跟夏世子有没有可能?”

    你们是男女主,被作者锁死了。林听内心一顿输出,说话却没把话说绝对,留有余地:“缘分这东西顺其自然便好。”

    段馨宁垂头丧气。

    “罢了,今日权当你我二人出来散心,你想吃什么?”

    林听没跟段馨宁客气,点了好几样菜,她父亲还没彻底消气,晚上回林府兴许还得挨饿,还不如在外面吃饱了再回去受罚。

    用饭期间,段馨宁又一次不受控制提起夏子默。

    她抿唇:“他要是对我无意,怎会亲自送我回府。可他要是对我有意,怎会从不来找我?”

    林听赏着窗外美景,咽下口中鱼肉:“你可以直接问他。”

    段馨宁迟疑一瞬,频频往隔壁雅间看,被她说得有几分心动:“直接问?会不会太冒昧?”

    不等林听回答,段馨宁取下腰间刻有“馨宁”二字的玉佩。

    “我想把这个送给他。”

    她羞答答道。

    一向乖巧的人做事还挺大胆,林听不由得感叹,抽走她手中玉佩,要给她戴回去:“等你们双方确认了心意再送玉佩也不迟。”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只见门外的丫鬟小厮脖颈上皆架了一把刀,段馨宁没见过这等场面,登时叫了声,躲到林听身后。

    来人持利器相向,凶神恶煞问:“你们谁是段翎的妹妹?”

    “……”

    林听还握着没来得及还给段馨宁的玉佩,就这样被错认成“段馨宁”。即使段馨宁说她才是,他们也不信,挟持林听下楼。

    刀剑无眼,林听感受到脖子凉飕飕的,并未硬刚,一步一步地下了楼。走过拐角,他们不再往下,只用刀勒紧她,禁锢她的行动。

    楼下,弓箭手成排,泛着冷光的箭矢直指楼梯的他们。

    弓箭手中间站着一个锦衣卫,鸾带束腰,脚踏皂靴,手把着绣春刀,修长指节轻敲刀柄,鲜红官服如血,穿它的人却如雪。

    劫持林听的人看着他,出声威胁道:“段翎,不想你妹妹死在我们手里,就让我们离开。”

    段翎抬起眼帘,视线扫过林听,不发一言。

    她玫红色的齐腰襦裙略显凌乱,泛起皱褶。往上看,纤细的脖颈被刀锋抵着,侧脸光洁,唇红齿白,鬓角的珠钗摇摇欲坠。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林听的脸上,若有所思。

    林听因为眼前的刀,连气都不敢大喘,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钱还没赚够,也还没开始花,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但她不能慌,那样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办法活下去。

    林听尽量冷静下来。

    打得她措手不及的是一道陌生系统音,冷冰冰的:“触发恶毒女配任务,请宿主向段翎表白,时限十天。失败,抹杀。”

    原著里,恶毒女配的逻辑是:我跟你表白,恶心死你。

    什么?

    林听既对系统的出现感到震惊,也对这个任务感到震惊。

    她呼吸不畅了。

    第2章

    我喜欢你

    只是眼下困境让林听无暇细想突如其来的任务。

    段翎唇角微动,没否认林听是他妹妹,却也没承认她是他妹妹,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像犹豫不决,却在下一刻将绣春刀掷出。

    绣春刀拉出一道冷冽寒光,刀风拂动林听身前长发,她本能偏了偏头,她身后人急忙一躲。

    便是此时,段翎夺过手下的弓箭,搭弦拉弓。

    冷箭“咻”地飞出,带着无情的破空声,穿过林听耳垂下的明月珰,刺中持刀男子肩膀。

    铁镞深深没入骨肉,男子闷哼,挟持她的手不禁有些脱力。

    林听没等人来救,找准时机,提起胳膊往后撞,撞开他后从楼梯跳下去。她估算过了,这点高度顶多摔个轻伤,命更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山阁此刻一片混乱,桌椅倒斜。林听比较幸运,倒在酒楼用来撑门面的毯子上,滚了几圈,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也没多疼。

    她迅速站起来。

    一抹粉色的裙摆映入林听的眼帘。楼上,段馨宁双手被缚,发髻比她更乱,哭得梨花带雨,又不敢发出声,被推搡着往前走。

    这是件棘手的事,段馨宁还在他们手中。

    他们将林听错认成“段馨宁”,也没有放过真正的段馨宁,怕会出岔子,令人押着她走在后面,用林听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段馨宁今天是与林听同行外出,她若出事,林听也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救人。

    在她有所行动之前,尚未疏散的人群中莫名爆发一阵骚动。

    一人从高楼跃下,抬腿踢开束缚着段馨宁的刀,将她一把揽入怀里,拉过垂在半空的绸带,往楼下坠,轻盈如云。

    段馨宁睁大眼,双手不自觉抓紧他,感觉这一切像场梦,空气中飘着的些许血腥味却证实不是的,她脱口而出道:“夏世子。”

    二人平安落地。

    夏子默松开段馨宁,桃花眼微弯,笑道:“方才冒犯了。”

    她眸中倒映着他。

    他长相俊朗,眉间一点朱砂,墨发玉冠,圆领蓝紫色的长袍,广袖上的金线刺绣奢华,腰系蹀躞带,看仪表就是名门子弟。

    段馨宁与夏子默对视一眼,俏脸一热,很快又记起先前遭遇到的危险,后怕得身体轻颤。

    她低着头道:“无碍。”

    刚闹出来的动静极大,夏子默就在她们隔壁雅间,几乎马上察觉了,没擅自行动是因为对方手里挟持了两个人,易出意外。

    于是夏子默跟段翎打配合,争取时间救人,还算有默契。

    只是夏子默没想到被挟持的另外一个女子的胆子会如此大,居然不管不顾沿着楼梯跳落,看穿着像京城贵女,但行动不像。

    他侧头朝她看去。

    林听谨守女配的本分,默默地看着这一段能够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剧情发展,见夏子默看来,她不作反应,安安分分站原地。

    幸好段馨宁这厮没太重色轻友,还记得她的存在,在几个锦衣卫护送下跑过来找她,林听倍感欣慰,段馨宁这朋友没白交。

    段馨宁握住林听的手,脸含担忧:“你可有受伤?”

    “没有。”林听转动落地那一刻撞到木板的手腕,没出血。财神保佑,她捡回一条小命。

    段馨宁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与她们无关,锦衣卫出手处理。将人全抓起来后,段翎没管他们的咒骂,情绪很稳定,命锦衣卫押他们回诏狱。

    安排好一切,他走到靠角落的地方,派人来找段馨宁过去。

    段馨宁从小到大都对段翎这个兄长敬重有加,少有顶撞之举。她拍了下林听的肩,小声道:“你在这等我。”

    林听坐在南山阁幸存的椅子上等段馨宁,夏子默还没走,倚墙而立,歪头打量她,笑露一口白牙,自来熟道:“鄙人夏子默。”

    其实林听见到夏子默会尴尬,她看完了原著才穿书的,也算是见证了夏子默和段馨宁做过的事,po文最多的是什么事呢?

    五花八门的性.事。

    林听掩饰性地咳嗽几声。

    夏子默玩着腰间玉佩,往段馨宁那里看了看,似不经意问:“你和段三姑娘的关系很好?”

    “尚可。”

    林听此刻也往段馨宁那里看,不过看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她面前的段翎。方才那道系统音,会不会是遇险时的幻听?林听心烦意乱地想,是因为她恢复了自我意识,不走女配剧情了,所以系统要出来控制她?

    任务还跟段翎有关……她跟他的关系不好,堪称恶劣。没觉醒前,林听一直按照原著剧情走,总是跟他争锋相对,设计段馨宁。

    而段翎每次都能看穿她设计段馨宁,反将她一军。

    有一段时间,段翎让段馨宁离林听远点,但段馨宁还是傻乎乎凑到她身边,掏心相信她。总而言之,林听将段翎得罪透了。

    这本限制文里,只有段翎最后没娶妻,也没喝上一口肉汤,都是林听的“功劳”,她故意破坏,做事恶心他,只是大部分招数损人不利己。

    更糟的是她还自诩聪明。

    其实林听在两年前觉醒后就有意无意避开段翎。她清楚锦衣卫的手段,自己再作下去大概会死,况且以前那些事都不是她本意。

    如今没法再避了,因为系统任务,她需要直面段翎这个人。

    身为个只想搞生意赚钱、享受生活的穿书女,林听崩溃了,希望系统出现这件事是假的。

    兴许是林听的目光太过明显,段翎擅长观察四周,感受到了,转头。两道不掺合任何感情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先收回。

    段翎的目光跟他容貌相同,温和,不带攻击性。他喜怒不形于色,恍若一尊雕琢而成的玉像。

    那把掷出去的绣春刀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手上,刀尖残存血渍。

    林听眼神微闪。

    段馨宁低着头,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意识到是出门用的马车招摇,招来祸端,先行认错:“我不该大张旗鼓地出府,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段翎没再看林听,淡笑了下:“错在他们,你无须自责。”

    段馨宁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她二哥长得真好看。段馨宁想不通他为什么就当了锦衣卫,锦衣卫选拔标准不是孔武有力的壮人?

    虽说他身体不瘦弱,但在府中平易近人,从不以身份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锦衣卫的料。她想着,思绪又飘到天上去了。

    段翎抹去刀尖血渍,收刀入鞘,打断她神游:“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回府?”

    段翎朝外走:“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今晚可能不回府了,你回去替我转告父亲母亲。”

    段馨宁:“好。我和林家七姑娘一起回去,互相有个伴。”

    他脚步一顿,指尖习惯摩挲腰间的绣春刀,没回头,语气寻常:“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她真心待我好,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二哥,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以前就让我少跟她来往,可我……喜欢跟她相处。”

    段馨宁为林听开脱。

    段翎微微一笑,没说其他的:“那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一离开,段馨宁立刻去找林听,夏子默还在,他身上没官职,非常闲,主动请缨送她们。段馨宁表面没反应,实则心花怒放。

    夏子默先送林听回林家,再送段馨宁回段家。林听心道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该溜就溜。

    回到林家还没坐热屁股,林听就被揪去继续跪祠堂了。

    都晚上了还不得消停。

    林三爷在祠堂训她半个时辰,见林听没丝毫悔改之心,恨铁不成钢,挥袖而去,临走前不忘警告仆从,不准偷偷给她跪垫。

    他道:“谁敢给这个不孝女拿跪垫,我将谁逐出府。”

    林听知道她母亲应该是被他设法绊住了,今晚不会来祠堂解救她,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能顶嘴,否则此事会更难收场。

    陶朱没辙,只得劝林听服软:“七姑娘,算奴求您了,您就跟三爷服个软,免受皮肉之苦。”

    林听没说话。

    “那生意当真非做不可?您是林家七姑娘,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只等今后嫁一户好人家,安心做主母,何苦淌做生意这浑水。”

    陶朱不明白林听为何执着做生意,跟着魔似的,她好像变了,在两年前变的,成了今天这样。

    林听站起来,没再跪:“你到祠堂外面守着。”

    没人看,她跪什么?

    做生意讲究灵活变通,受罚也是,她不会一根筋跪到天亮。

    陶朱诧异地看着林听搬来其他蒲团拼到一起,隐隐能猜到她想做的事,莫不是假装受罚?

    林听当着林家列祖列宗的面就地躺下,头枕蒲团,闭目养神:“一个时辰后你唤醒我,你回院子休息,唤别的丫鬟来。”

    陶朱道是,关门出去。

    时辰一到,陶朱就进来叫醒林听:“七姑娘,时辰到了。”

    林听把蒲团归回原位,心始终记挂着一件事:“你去给我取笔墨纸砚来,切勿惊动旁人。”

    “是。”陶朱办事妥当,不到片刻便取来,为她研墨,“大晚上的,七姑娘想写点什么?”

    “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不想被她瞧见。陶朱能听出林听的言外之意,小心翼翼地放下墨条:“那奴告退。”

    林听目送她离去。

    门被关上了。

    任务、失败、抹杀。林听在心中过了数遍这三个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格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孰轻孰重,她自有抉择,纠结良久,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落下几字。

    *

    段翎连夜审问完从南山阁抓回来的人,才出诏狱,就收到了一封信。信封空白,没署名。

    缇骑说是一个乞丐送来的,乞丐也不知要他送信的人是谁。

    北镇抚司偶尔会收到来路不明的信,有人会在信中揭发朝中官员,附上证据,这不算罕见。段翎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

    透着一股淡香的信纸上只有几个字:我喜欢你。

    第3章

    任务失败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显然不是检举信,段翎倒是平静:“何时收到这封信的?”

    缇骑以为这封信事关案情,忙不迭道:“卑职一收到信便送来给大人了,送信的乞丐还扣留在门外,可随时带进来审问。”

    锦衣卫做事习惯留一手,自当不会轻易放走那个乞丐。

    稀碎曦光越过屋檐洒落,照得段翎飞鱼服上的图案栩栩如生,近看却又透着丝灵动的诡异。

    他将信纸叠起来,香气顺着接触染到皮肤:“不用。想来他也没胆子骗锦衣卫,应该确实不知道送信人是谁,可以放他走了。”

    缇骑:“是。”

    段翎抬手递信到他面前,温声问:“你有没有闻出什么?”

    纵然不理解纸有什么好闻的,缇骑还是照做,他不敢敷衍段翎,认真地嗅闻,果然闻到一股干净的清香:“信纸有香。”

    段翎狭长眼尾垂下,慢条斯理道:“对。信纸有香,闻着还是上等好香,寻常人家消受不起,你去香粉铺查一下这是什么香。”

    *

    林听打了个喷嚏,昨晚在祠堂里睡了一夜,怕不是着凉了?

    林三爷去官衙点卯前来看她一眼,说白了就是想看林听屈服了没,见她还跪在牌位前,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开骂,却见她倒下。

    陶朱立即挤开林三爷,扑到林听身边,嚷嚷道:“快来人!快来人啊,七姑娘晕过去了。”

    可怜林三爷被一个丫鬟撞得踉跄,想训斥又无从开口。

    林听好歹是林三爷的女儿,愣是他铁石心肠,不满她出外做生意,败坏林家门风,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晕倒,置之不理。

    在林三爷看不到的地方,林听掀开一道眼缝,给陶朱使眼色。陶朱一点即通,配合她,还挤出几滴眼泪,哭喊着说七姑娘命苦。

    仆从鱼贯而入,搀扶林听起来,往她院子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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