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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梁硕气的咬碎银牙,却又无可奈何。

    左膝之痛难以忍受,让他策马的速度都放慢了很多。

    而反观柳枝,她的状态却是渐入佳境。

    策马奔腾时,吹来的风似乎都是自由的,她渐渐地忘记此时的身份。

    挥杆击球,一气呵成。

    “居然中了!”

    席间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实在是这场马球比寻常的比赛更有意思。

    似乎大家都更希望美娇娥能赢!

    谢瑾怀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他附耳问道:“练家子?”

    柳枝这才惊觉,她刚刚似乎暴露了太多,连忙低头,“碰巧……”

    谢瑾怀压低声音,玩味道:“少糊弄爷,你那挥杆的姿势绝不是头一遭摸杆!”

    “嗯,之前在扬州时,有人教习过!”柳枝低声回道。

    谢瑾怀半信半疑,“扬州的瘦马连马球也教?”

    那自然是柳枝瞎说的。

    她的思绪拉回上一世。

    谢瑾怀一直喜欢打马球,也没少带着她出来打马球,她的球技可以说是谢瑾怀一手调教出来的。

    席间,众人都在为柳枝和谢瑾怀喝彩。

    有旁人赞叹道:“这小娘子不像是第一次摸杆打球啊?”

    又有人琢磨道:“她一个婢子怎么可能以前打过马球啊!说不定是天赋异禀呢…”

    众人激烈的讨论声,传入了梁思思的耳里,她觉得刺耳极了。

    那丫鬟分明就会打马球!却故意装作不会,不就是为了跟谢瑾怀同乘一马,想要出尽风头吗?

    此时她身边的丫鬟回来了。

    她冷着张脸问:“打听到了什么?”

    丫鬟低声回道:“奴婢听谢九爷的车夫说,那丫鬟叫柳枝,是候府后厨里的一个烧火丫头。”

    “谢九爷今儿是在长街上偶然碰见她的,这才把她带在身边侍奉。”

    闻言,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冽。

    她盯着马球场上那一抹勾人的倩影,一脸阴狠地吩咐道:“一个烧火丫头,也敢给我难看?”

    “去找些人,给她点教训。”

    此时的柳枝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只是竭尽全力的在为这场马球赛而拼搏。

    那梁硕倒也真不是个花架子,几次都把比分追平,若不是谢瑾怀一直在一旁指点,柳枝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终于,比赛时间结束。

    柳枝以微弱的差距险胜了梁硕。

    但,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梁硕这人还算是输得起,并没有打算耍赖。

    虽然他觉得谢瑾怀手段卑鄙了些,但对于赢了他的柳枝,他还是打心里佩服的。

    一个丫鬟,还是头一次打马球,能打成这样,是真的很不错了。

    他直接走到了柳枝跟前,想要履行自己的承诺,跟柳枝磕头道歉。

    “等等……”

    此时,梁思思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她朝着柳枝微微一笑,“我兄长毕竟是男子,让他跪你怕是要丢了面子。”

    谢瑾怀不耐烦的看着她,“怎么,他都输得起,反而你觉得丢不起脸面?”

    梁思思没想到谢瑾怀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她强忍着脾气,解释道:“瑾怀表哥误会了,我只是想再单独跟柳枝姑娘比试一次。”

    “若是我能赢了柳枝姑娘,便希望以此免去我兄长的惩罚,若是我输了,我愿意拿这一支金簪作为彩头,送给柳枝姑娘如何?”

    那支金簪在阳光之下金灿灿的,绝非凡品。

    谢瑾怀觉得以柳枝的水准,完全能与梁思思较量一番的。

    他本想替柳枝答应下来,谁知柳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拒绝。

    柳枝俯身行礼,将姿态放得极低,“梁小姐,不必再比试了。”

    “奴婢的雕虫小技,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况且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也绝配不上这等金簪,怎敢起一丝一毫的妄念?”

    “至于九爷与梁公子的赌约,本就是场玩笑,哪能真让堂堂太师府的公子给奴婢下跪,岂不是折煞奴婢了。”

    “各位主子大恩,望您们别再拿奴婢打趣了。”

    “奴婢还有别的差事,就先行退下,不打扰各位主子了。”

    说完,柳枝转身便离去,躲进了人流之中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柳枝看见梁思思时,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恐惧和愤恨一直萦绕在心头。

    她没有勇气在那装作无事发生,与众人谈笑风生。

    对方是云间悬挂的明月,她不过是凡尘间的一粒沙。

    见柳枝走了,谢瑾怀也瞬间没兴致,他不想跟梁思思再闲聊胡扯,便找了个理由直接开溜。

    此时沈晏走了过来,他摇着扇子笑问道:“刚刚还好好的,你又怎么惹着人家了?跑的跟兔子一样快,怕你吃了她不成?”

    谢瑾怀也觉得莫名其妙,刚刚还好好的,这柳枝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沈晏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凑近后又小声问道,“我瞧着柳枝那场上打球的英姿,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甚至有些招式与你的简直一模一样,你该不会以前偷偷教过她,故意来恶心梁硕?”

    谢瑾怀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像你这般无聊?”

    其实他也是有些纳闷的,他的确感觉到了,柳枝绝不是新手。

    所以他一直未曾发力,就是想逼一逼柳枝,看看她的潜能。

    谁曾想,柳枝这丫头还真不声不响的把梁硕给赢了。

    他沉思片刻道:“她又懂药理,又会制香囊,还会打马球,倒真是让我越来越意外了。”

    沈晏收起扇子,转头问他,“行了,你就别想了,待会儿英才兄在鸿宴楼做东,邀了咱们去喝酒,你去还是不去?”

    谢瑾怀也觉得这马球会也着实没意思,便点头:“去呗,反正挺闲的。”

    鸿宴楼门口。

    谢瑾怀刚下马车,便瞧见了柳枝。

    她正在街边的铺子上挑东西,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谢瑾怀本起了逗弄的心思,刚想叫她前来侍奉,身边朋友就已经在催促着他了。

    “瑾怀兄,站在门口作甚,赶紧进来与我们一醉方休……”

    “马上就来。”

    谢瑾怀应付好朋友后,再次回头看向对面的小摊时,柳枝已经没了踪影,而地上却赫然留下了一只女子的绣鞋。

    第27章

    跟爷甩脸子,你还是头一个(修)“瑾怀兄,酒席要开始了,你去哪啊……”

    谢瑾怀微微变了脸色,不顾身后同伴的呼喊,直接冲向了刚刚柳枝停留的那个小摊。

    “刚刚那位姑娘呢?”

    摊贩挠着头回道:“不知道啊,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也真是奇怪,她钱都付了,东西没拿……”

    谢瑾怀捡起地上的绣鞋仔细端详,这好像就是柳枝的鞋子!

    再看地上,有一道明显的拖痕。

    ……

    “嗯,呜呜……”

    柳枝的喉咙颤动,话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她被人用带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本想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渐渐无力,甚至最后连低呜声都难以发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两个身形高大的贼人强拖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直到被拖进了一间废弃的破庙,两个贼人才取下黑色的面巾。

    这时柳枝才看清楚这两人的长相。

    那两人是一个高胖,一个矮瘦,面容猥琐,笑起来时格外狰狞。

    瞬间,柳枝心头一惊。

    前世,自己就是被这两人拖去了密室,被他们摁住了手脚,眼睁睁的看着梁思思用刀划烂了自己的脸,用白绫生生的勒死了自己。

    他们是梁思思的人,是前世杀害自己的帮凶!

    柳枝瞬间明白自己为遭此横祸,怕是今日她与谢瑾怀亲密的举动,惹得梁思思不快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后,便开始解着自己的腰带,“当真是个绝色。”

    “反正都是要卖去窑子的,还不如让我们哥俩尝尝鲜……”

    嘶啦——

    衣衫被人扯开,露出浅粉的肚兜。

    柳枝被绑的结实动弹不得,惶恐无助之下,她眼泪汩汩而流,满是绝望。

    难不成她还是逃不过命定的结局吗?

    就在此时,破旧的木门被人踹开。

    两贼人听见有人破门而入,便立马警惕的举起了长刀。

    谢瑾怀冷着脸跨步进来,“敢抢爷的人?胆子不小!”

    那两贼人举着刀,嘴里叫嚣着:“别过来,信不信我们弄死她……”

    谢瑾怀听闻,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脸淡漠的开口:“想威胁我?呵,一个奴婢而已,死了便死了。”

    “可你们若弄死了我的人,你们也绝对逃不掉的!”

    “我会让你们死的比她痛苦千百倍!”

    柳枝听闻,只觉得心底发寒。

    上一世,谢瑾怀也是那般的凉薄。

    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被他打上了记号的玩物。

    他可以弃之敝屣,但决不允许旁人沾染分毫。

    谢瑾怀不是个好惹的,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两贼人虽是亡命之徒,却也是惜命的很。

    他们暗自眼神交流后,矮瘦男趁谢瑾怀不备,从袖中掏出一把石灰撒了出去。

    谢瑾怀虽反应快,拿扇子挡住,可等那漫天的石灰散尽后,那两贼人早不见了踪影了。

    谢瑾怀这才走到柳枝跟前,弯下身子给她解绑,“你倒是个不省心的,光天白日还能被人掳走……”

    柳枝别过脸去,心里却觉得自己能遭这罪,明明都是拜他所赐!

    “能站起来吗?”

    柳枝咬着唇,强撑着瘫软的身子站了起来。

    只是没走几步,她脚下便失了重心,往一旁跌去。

    兴荣赶到时,便正好看见谢瑾怀抱着衣衫不整的柳枝。

    两人姿势极其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

    兴荣低头,捏着拳头捂嘴轻咳一声:“咳,九爷,奴才来晚了……”

    谢瑾怀冷睨了他一眼,“转过去。”

    兴荣老实照做,背过身去后他才继续道:“刚刚奴才瞧见,有两个贼眉鼠眼的人从这里跑了出去,九爷您可有伤着了。”

    谢瑾怀皱眉看着窗沿上的脚印,“我没事儿,去给她找身干净的衣衫,再去查刚刚跑掉的那两人,务必要把人捉回来!”

    他今日与柳枝同乘一马打球,谁人都知这柳枝是他的丫鬟。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他和柳枝来的。

    毕竟普通贼人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在大白天当街掳人!

    兴荣很快的找来了一身干净的女装。

    谢瑾怀递给柳枝,见她像是吓傻了一般,便想逗逗她,“要不要爷帮你换?”

    柳枝一把夺过衣衫,虚晃的身子勉强走到了暗处,这才把身上扯坏的衣衫给换了下来。

    ……

    马车上,柳枝耷拉着脑袋极其的沉默。

    任凭谢瑾怀怎么问话,她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谢瑾怀有些恼,用扇子把柳枝的下巴挑了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这是在使什么性子?”

    柳枝垂眸,“奴婢不敢。”

    谢瑾怀被气笑了,“你不敢?敢跟爷甩脸子,你还是头一个!”

    柳枝倔强的偏过头去,声音闷闷的,“您多虑了,奴婢卑贱,不过是您随手便可以戏弄的玩意儿,怎敢跟您甩脸子。”

    谢瑾怀品出了话中的含义,倒是没料想到这柳枝的气性居然这般大,便直言问她:“你是在怪爷把你当赌注?”

    “可爷不是赢了嘛!你还计较什么?”

    柳枝蓦的红了眼,声音都带着一丝委屈的腔调,“那您可有想过,万一输了呢?”

    “不可能,爷敢答应,就一定不会输的!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倔?”谢瑾怀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柳枝的较真。

    柳枝吸了吸鼻子,“您只设想过赢之后的事儿,至于输了以后奴婢会是什么下场,您可能是没想过,亦或者您压根就觉得无所谓!”

    “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输了便输了,不是吗?”

    谢瑾怀头一次觉得,柳枝这丫头实在是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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