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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特别是她示弱之后,又将周围的公子好生夸赞了一番,让围观的公子们很是上头,都有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

    他们纷纷恼怒的看向那男人,想为美人打抱不平,嚷嚷着要把那男人抓去送官。

    男人没想到柳枝会来这么一招凭空污蔑,气的跳脚,“你胡说,我没偷你东西!你一个穷酸丫头,穿成这样有什么好偷的?我身上随便摘下个玉佩都抵你的卖身钱……”

    的确,那男人身穿着一身锦衣,看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说他像盗贼,的确是不太像。

    众人也有些迟疑,便询问着柳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枝美眸中夹杂着一丝疑惑,故意道:“可我的确感觉到有人在伸手抓我腰间挂着的荷包,而且我明显的感觉到他触碰到了我。”

    男人立马辩驳道:“你胡说!我偷你那荷包做什么,那又不值几个钱,这贱丫头就是个骗子,故意来碰瓷骗钱的!”

    柳枝取下自己的荷包,对众人说道:“我这荷包里装的是特制的香粉,味道浓郁,只要轻微沾染上,就会持久留香。”

    她又指着那男人质问道:“如果他摸了我的荷包,那么他的手上肯定还残存有味道,诸位上前抓住他的手闻一闻便知道我有没有冤枉他!”

    于是众人抓住那男人的手,细细嗅了下,发现那男人的手上果然散发着与那荷包相同的味道。

    那男人懵了,他何时摸过那香包?更不知道柳枝是用的什么法子冤枉的他。

    证据确凿,众人高喊着要把男人扭送到官府去。

    柳枝微微勾唇,故意对男人道:“本朝律令,盗窃罪,可是要砍手指的!诸位公子可要记得替小女子作证,定要重重惩处这偷窃的贼人!”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愿意为柳枝作证。

    男人瞬间慌了,忙喊冤道:“我真没偷她的荷包,我就只是想摸了她一下,她荷包放在身前的位置,我是从她背后摸过去的,根本没有摸到荷包……”

    话才说到一半,那男人就自觉失言的捂住了嘴。

    柳枝瞬间变了脸色,不再是刚刚那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反而态度强硬道:“诸位公子可听见了,这人不是个盗贼,但他是个实打实的登徒子!”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柳枝的目的,气的大骂道:“你个小贱人,你故意诈我?”

    柳枝抬眸,语气坚定,“是,若不让你亲口承认,你这种人只会给别人泼脏水。”

    本身被人偷摸这事儿,只要没有证人亲眼看见,对方再咬死不肯承认,基本上就是有理说不清的。

    闹大了没有证据,又将对方奈何不得,女子自己的声誉也会受损,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绝大多数的女子都会选择沉默隐忍,也因此纵得那些歹人无法无天。

    众人也瞬间明白过来,这人虽不是盗贼,但却是比盗贼更可恶的登徒子,众人愤恨不已,对着男人就挥拳相向。

    男人被打怕了,忙把罪过都推到了柳枝头上,“是她勾引的我,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内宅绣花,跑来书肆不就是为了钓男人吗?”

    柳枝属实没想到这人居然这般无耻。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周遭居然还会有人赞同的出声,“是啊,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书对于你们也百无一用,你身为女子就别老想着抛头露面来此了。”

    “来书肆的多是男子,你一个女子非要进来凑热闹,出了事那也是你自己上赶着自找的!”

    柳枝气的双眼通红,这些人哪里像是读书人,哪怕是市井泼皮也比他们讲道理。

    他们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女子读书的歧视。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时,她猛然想起世子曾告诫她的话。

    那些话像是瞬间带给了她力量,她鼓起勇气,当着众位书生的面一字一句道:“女子虽因世俗而困于宅内,却也有权利追寻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我们是不能随意的出门,也无法去闯南走北增长见识,可是书籍可以代替我们去领略那山河壮阔,去感受岁月峥嵘!”

    “读书也是为了让人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不是让你们自以为觉得识几个大字,懂一点学问就觉得你们比女子高人一等!”

    “所以,女子凭何不能读书,我又凭何不能来书肆?”

    第85章

    女子凭何不能读书?柳枝的话音一落,周围像是陷入某种静谧。

    有人不屑一顾,有人陷入沉思。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说的好!”

    “女子凭何不能读书?”

    “女子就应该读书!”

    只见一位气质矜贵的女子出现在了书肆,她毫不畏惧的替柳枝声援。

    她身着翠色的长裙,发髻侧挽,虽看上去很是温柔知性,可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气,言语也是极其的有力量。

    女子慢慢走到众人跟前,身后还跟着书肆里的伙计。

    她指着刚刚那些攻击柳枝的人说道:“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分明是无能的男人,怕女子读书后会脱离他们的掌控,无法束缚住她们的灵魂,不再任由她们摆弄,所以他们就编织了这谎言,成了强压在女人肩头上的枷锁!”

    “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见女子受辱不帮,却袒护施害者,还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女子身上,你们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分明是一群无能又自私的小人!”

    女子只是几句话,就把那几人说的哑口无言,面色铁青。

    他们只能恼羞成怒道:“关你何事?”

    女子没有理他,只对身边的伙计吩咐,“这几个人的样貌给我记清楚了,日后他们再敢来我的书肆,就把人给我打出去!”

    柳枝记得,这家书肆是全京城最好的,也是藏书最齐全的,许多要准备参加科举的学子都会来这里买书学习,很是受举子书生们的欢迎。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书肆的主人居然会是个女子!

    因有她的介入,场面很快稳定下来,府衙的官差也是在第一时间赶来,把那闹事儿的男子给抓了起来。

    人渐渐散去后,书肆里又归于平静。

    柳枝给那翠衣女子道谢,她却笑道:“虽是萍水相逢,可我们的想法却很是契合,是难得的同道之人。”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我交个朋友?”

    “我叫沈云惜,是这家书肆的东家,日后你若有什么想寻,想看的书,只管来这里寻我便是。”

    柳枝很是欣喜的点头,很是感谢沈云惜的仗义执言,也很高兴今日能交到上这么一个朋友。

    随后沈云惜有些惭愧的说道:“其实我一早便注意到你这边的动静了,但是我瞧着你跟别的只会一味隐忍的姑娘不一样,我便很想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做!”

    “我没有及时出手帮你,你不会怪我吧?”

    柳枝摇头,“这种事当事人自己不说出来,旁人又怎能帮的上忙呢?”

    沈云惜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这种事我不是第一回见了,很多次我仗义出言想帮她们讨个公道,可她们却惧怕自己的名声被毁,不肯承认,反而还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所以除非有人主动求救,否则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我瞧着你挺聪明的,居然能逼着那人自己承认罪行!”

    柳枝浅浅一笑,解释道:“我若不冤枉了他,让他着急自证,他也不会一时大意把真相说出来。”

    “至于他手上的香粉味道,是我故意用沾染了手的香粉去抓他,所以才留下的。”

    “不过这么简单的陷阱他都没看出来,只能说明是他自己心虚。”

    沈云惜不由的对柳枝另眼相看,也就只有这般聪慧的姑娘,才能说出女子该读书那么透彻的道理。

    两人正闲聊着,门外的伙计推门进来,“东家,您兄长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沈云惜不好意思的起身,让柳枝在她的藏书阁里随便逛逛看看。

    这藏书阁里摆着的书,倒是比外面书架上摆着的书还要多,柳枝很是佩服这位沈小姐的博学多识,更是喜欢她身上的书卷气息。

    她随意逛了逛,突然瞧见书架上有一本书似乎很是眼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书是一本极其罕见的孤品,也是谢瑾钰最心心念念的一本书——《山河图》。

    上一世谢瑾怀为了完成谢瑾钰的心愿,花了不少功夫让人去寻了这本书,倒是没想到让她无心插柳意外撞见了这本书。

    柳枝伸手想去拿,却有些够不着,她只能踮起脚尖去用手指轻拽。

    书架发出嘎吱的响声,在她终于取下那本书的瞬间,书架上的书像是没了支撑,一堆书轰然倒塌朝她砸了下来。

    柳枝被吓了一跳,还好有人眼疾手快将她拽到了一旁。

    她步子有些踉跄,险些跌倒时却又被人稳稳的扶住。

    看着一地狼藉,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就听耳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柳枝,你怎么在这儿啊?”

    那轻佻的语气,和独特的发懒的嗓音,似乎极其的耳熟,这是宴世子?

    柳枝抬头,果然瞧见沈晏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她连忙行礼,“宴世子!”

    沈晏打开扇子轻轻一摇,一脸好奇道:“今儿听说有位女子在这书肆里遭遇了登徒子,该不会是你吧?”

    柳枝低头,有些尴尬回道:“宴世子也听说了?”

    沈晏浅浅一笑,语气带着几分逗弄:“嗯,本世子还在感慨呢!是哪家的姑娘能有这般本事,敢智斗那登徒子,原来是小柳枝你啊!”

    他伸手,朝着柳枝竖起大拇指,“那倒也不奇怪了,毕竟小柳枝可是能一个人对抗一个狼群的奇女子!”

    柳枝被沈晏说的脸红,连忙摆手道:“奴婢只是自保而已,万没有宴世子说的那般厉害。”

    沈晏瞧柳枝脸蛋儿红彤彤的,被逗弄时那羞答答的样子果真是很有趣,他终于有些理解谢瑾怀为何对这柳枝情有独钟了。

    沈云惜听见屋里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瞧见沈晏一脸笑眯眯的,而柳枝一副羞红脸的样子站在一侧,她立马警铃大作,上前把柳枝护在身后。

    “哥,难怪前厅没找见你的人,你居然偷跑到这里来欺负女人?我可告诉你,这是我朋友,你动谁也不能动她!”

    柳枝瞬间瞪大眼睛,这沈云惜居然是沈晏的妹妹?那她便是安王府的小郡主?

    沈晏笑着用扇子拍了拍沈云惜的脑袋,“行了,你把你哥哥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我又不是登徒子!”

    沈云惜撇撇嘴并不相信,“我看也差不多!你不是自诩情场浪子吗?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沈晏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行了,你给哥一点面子。”

    他又看向柳枝道:“小柳枝,你快跟她解释下,我可没欺负你,也不敢欺负你啊!”

    第86章

    磋磨人的手段沈云惜一脸狐疑,“你们好像很熟络?”

    “回嘉和郡主的话,奴婢是武德侯府的婢女,是见过宴世子几回的……”

    许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柳枝有些局促了起来,不敢像刚刚那般随意,她忙跟对方行礼解释了刚刚的意外。

    “真的只是见过几回?”

    沈云惜是不太相信的,武德侯府里那么多丫鬟,即便是经常见到过的,也不一定能记住名字,可沈晏不仅能记得住柳枝的名字,交谈时还与之很是亲近的样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云惜突然把沈晏拉近,小声询问道:“哥,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柳枝美貌出众,是她一个女子见了都会觉得自愧不如的那种,若是沈晏瞧上了柳枝,那也并不奇怪。

    沈晏摇头,有些遗憾道:“可惜咯,她已经被别人惦记上了,我可不敢打她的主意。”

    沈云惜一脸不可置信,又鄙夷的看了一眼沈晏,“这京城还有你沈晏不敢挖的墙角吗?”

    “前些日子,骠骑将军的小儿子刚死,你就跟他那守寡的儿媳眉来眼去的,也不怕那将军府的人把你给剁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沈晏把手里的扇子一转,凑到老妹耳边说道:“那人可比骠骑将军吓人的多了。”

    “到底是谁啊?”沈云惜被勾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沈晏压低嗓音道:“谢瑾怀。”

    沈云惜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点头表示肯定,“那确实,你还是别招惹人家了。”

    柳枝虽不知道这两兄妹凑在一起盯着她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口型中,好像隐约的提及了谢瑾怀。

    她不太喜欢成为别人闲谈中的焦点,便准备找个理由离开。

    临走前,柳枝又看了一眼那书架上摆放着的《山河图》,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郡主,这本书能卖给吗?”

    又想起这本书的珍贵程度,柳枝连忙将那日老太君赏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有些窘迫的问道:“不知这些够不够?”

    沈云惜有些犹豫,因为这本书是孤本,谢瑾怀也曾经托她寻过,她寻到了第一时间并没有交给谢瑾怀,反而是自己偷偷私藏着看了许久。

    她见柳枝那一副迫切想要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拒绝,便试探性的问道:“这书你是自己看还是送人?”

    柳枝是想送给世子谢瑾钰的。

    谢瑾钰虽是侯府的主子,可在她心里更像是她的朋友,于是她回道:“是送给一个朋友。”

    也许是从沈晏那听来了八卦,沈云惜以为柳枝口中的朋友就是谢瑾怀。

    她便想,这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儿,索性直接送给了柳枝。

    柳枝拿到书后很是高兴,连忙跟沈云惜道谢。

    沈云惜摆摆手笑道:“没事,只要收到这本书的人,他能开心就好。”

    山河图记载的是异域山川,各种人文风情,能让人置身另一个世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柳枝想,这样的书世子一定很喜欢的。

    ……

    采办按照约定,在太阳下山之前接走了柳枝。

    刚回侯府时,天色已经暗下,庭院里的红色灯笼已经被点亮。

    一路上原本都很是静谧的,直到路过晚香堂时,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琵琶声。

    柳枝有些奇怪,晚香堂原是侯夫人住的院子,自从侯夫人姜氏去世后,那院子便一直空置着,可今儿又是谁住在里面还那般悠闲的听着曲子?

    只是那琴声并不算是美妙,许多音节一听就知道是错漏百出,甚至那琴声里透露着一种疲惫之感,像是弹奏者许久都未曾停歇一般。

    很快,柳枝心头的疑惑就被人解开。

    她把今日替人代买的东西和挑选的话本子发给后厨的娘子们时,无意间听她们聊起了晚香堂的八卦。

    原来是梁思思借着要侍奉陪伴老太君为由,想在武德侯府长住一段时间,老太君也想借此让她和谢瑾怀培养感情,便把离栖迟院最近的晚香堂给收拾出来,让那梁思思住了进去。

    后厨的娘子们笑道:“那梁家跟谢家隔了几辈的姻亲啊,哪里需要她一个侄孙女来老太君跟前侍奉尽孝啊!”

    “还用想嘛,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至于梁思思为何会那么着急,该是因为谢瑾怀收了胭脂做通房。

    她怕谢瑾怀对身边想爬床的丫鬟皆是来者不拒,所以想过来亲自盯着点,免得她还没进门,这后院的女人就已经一大堆了。

    众娘子们又道:“说起来那胭脂,倒也可怜,那梁小姐不太像是个能容人的,九爷如今不在府中,又没人能为她做主,她这段时间恐怕是要被折腾的够呛。”

    今儿梁思思自打一搬进了晚香堂,就让听鹂院的姑娘们过来弹琵琶,可挑了一堆都嫌弃别人弹得不好,于是便让听鹂院的刘嬷嬷非把胭脂给叫了去。

    胭脂本不打算去的,如今她是谢瑾怀后院里的人,不是让人随意吆来喝去的乐伶。

    可偏偏梁思思求到了老太君那里去,有老太君的发话,这胭脂不去都不行。

    于是胭脂就这样去了晚香堂给梁思思弹琵琶,一直从早上弹到了深夜也没停。

    得知内情的一位厨娘压低声音道:“听说那梁小姐折磨人的法子很是有一套,她说用拨子弹琵琶不好听,非要那胭脂用自己的指甲弹,听说也就一个下午,胭脂的双手的指甲盖都被掀开了,血肉模糊的……”

    “这不是明摆着磋磨人吗?老太君不管吗?”

    “一个是通房丫头,一个是未来的正室夫人,老太君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通房丫鬟去怪罪自己未来的孙媳!”

    “再说,那梁小姐只是点了胭脂弹曲子,又没打没杀,这事儿又能怎么管?”

    柳枝听了这描述,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那梁思思似乎比上一世更会用手段了些,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和谢瑾怀扯上任何关系。

    众人正聊的欢快时,后厨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只见钱嬷嬷穿着一身橘红衣衫很是喜庆,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小厮,他们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进了院子里来。

    崔管事瞬间警惕,她蹭的站起身来,朝着钱嬷嬷试探性的问道:“钱嬷嬷,您这么晚来是有何事儿?”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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